百战将军冷笑不已,道:“别得意,凭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想杀我,做梦去吧。”
寤生轻笑道:“昙隐、望尘、追光、斩月,听到没有,我们在将军眼里,就是臭鱼烂虾。”
空中声音飘渺道:“放屁,真臭。”“跟他废什么话啊,公子。”“公子不可心软,将他压在无间地狱,永世不入轮回。”“可惜了炼煞的极好本体。”七言八语,百战将军听闻,气得体如筛糠。
倚云心沉海底,自己也身处地狱,只怕今日也没有机会入轮回了。
百战将军冷哼一声,周身气势暴涨,猛的将荡刀抛在空中,单手快速结印,喝道:“催山搅海,斩。”空中悬浮的荡刀,忽得周身白光大盛,刀光一闪,直劈向寤生,声势威猛,雷霆万钧,直要催山倒海一般。
寤生身形闪没,百战将军身形倏然不见,只见红白光快速闪过,两人身形飘忽不定。两人均有去雷掣电之能,翻江倒海之力,两人不断结印,一时间风雷大作,煞气愁天,彼岸花漫天飞舞,天边月猩红欲滴。
倚云眯眼看着,握着荡刀,却找不到对阵之敌。两人身形迅捷,印咒迭出,耳边惊雷不断,风声骤起,冥河中惨呼顿息。倚云心知以自己的修为,在这结界众人中,简直不值一提。如若与寤生对阵,几乎没有一合的机会。寤生修为之高,让倚云瞠目,隐藏之好,更是令他咋舌。寤生此举,兵行险招,所图之事,恐怕并非刺杀百战将军那么简单,思虑及此,心往下沉。
两人倏然落定身形,,寤生手握恨天长剑,嘴角挂着血滴,百战将军的脸上也淌下了汗水,叱道:“痴儿,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念及父子之情,质子之苦,我怎会杀你!”
梦寂痴痴道:“公子,收手吧,别一意孤行了。”
寤生轻轻抹去嘴角的血,冷哼道:“我就是死,也不会回头的。”说罢周身气息再次暴涨,暗暗运转混元气,周身煞气萦绕,恨天长剑红光大盛,正待要结印袭向百战将军。突然间微风闪动,百战将军陡然间欺身而近,荡刀上闪着电光,刺向寤生心脏。百战将军做事决绝,信念动处,雷厉风行,绝不心慈手软。既然决意除去此子,出手便不容情,适才劝寤生回头是岸,只不过意在扰乱寤生的心神,让他分神,难以全神贯注地探查自己气息。此时雷霆万钧一击,刀出无声,欺身无影,运转气息无痕,是毕生修为、阅历、心智所聚,将寤生的混元气运走情况拿捏得不谬毫厘,待寤生混元气游走直天跟,吐故纳新,即将再次周而复始地游走时,百战将军骤然发难,拿捏之准,其势险、其节短,势如阔弩,节如发机。
寤生没提防他身形来得如此之快,闪身欲避,哪知身形甫动,百战将军荡刀便已经中宫直进,荡刀罡气已触及他衣襟。寤生不觉脸色大变,立时轻轻沉身,原拟低身躲避,但百战将军荡刀来得太过巧妙,他气息稍滞,右肩背荡刀猛的刺穿,道道雷光,激荡在他身上,寤生痛得紧咬牙关,神色阴鸷地看向百战将军。
百战将军一击得手,运转混元气,借助雷电,消耗寤生的煞气与混元气。寤生气息不畅,甚至在雷电干扰下,气息已岔,如此一来,只需半柱香功夫,他便会精力耗尽,软瘫而死。
虚空中,九首妖道声音道:“公子,不若我们四人联手,围攻他吧。”
寤生周身痛苦,强忍着喝道:“这是我的家事,做好你们该做的,不要泄漏了丝毫气息。”
百战将军稍稍催动雷电,寤生登时抵敌不住,右肩渐渐酸软无力,堪堪不支。倚云并不插手,寤生说的对,家事难管,父子之间,难以决断,他只能默默站在一旁。
梦寂此时却清醒过来,突然起身,抱住百战将军,嘶哑道:“将军,将军啊,他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百战将军脸上戾气暴涨,喝道:“你闪开,我没有这个忤逆不孝的儿子。”梦寂死死抱着百战不放,哪知便是这么瞬息俄延,百战将军气息稍有混乱,寤生单手快速结印,轻声喝道:“中阴幻月,起。”
百战将军感觉眼前突然血色一抹,再度看向身前的寤生之时,寤生周身化作无数彼岸花,飞散而去,又从新聚集形成寤生,恨恨地看着他。百战将军心中疑惑,口中喝道:“逆子,装神弄鬼。”说罢荡刀再次挥出,直斩而下,竟将眼前寤生挥为两段。只是寤生再次化作无数彼岸花,飞散开来,再次聚集,如此周而复始,百战将军不停挥动荡刀,白光闪处,寤生碎为片片花瓣,又逐渐聚集,百战将军心下大急,一滴汗水,顺脸颊留下。
忽然后心一凉,百战将军情知不妙,忙身形前掠,周围顿然一变,天边残月,血河惨呼,遍地彼岸花开,只见身前慢慢渗出血来,周身气血翻涌,几乎晕厥,怒目看着对面面白如纸的寤生,苦笑道:“你运气好,你运气好!要弑父,来吧,来啊。”
寤生没有丝毫犹豫,手中恨天长剑,闪电般刺向百战将军。变起仓促,倚云心中大惊,身形晃动,荡刀挥出,想要格挡恨天剑。寤生眼中闪过不屑,气势一荡,恨天剑猛的一挥,倚云便腾云驾雾般,从半空中重重地摔出。
寤生再次看向百战,见他胸口殷红一片,神情痛苦,不觉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寐生还是一步一步,拖着剑,走向百战将军。
梦寂此时脸上已无血色,奋力爬起,挡在百战将军身前,哀求道:“公子,公子,收手吧,他已经输了,难道你真地要大逆不道吗?”
百战将军怒喝道:“梦寂,你闪开,让这个畜生过来,不是要弑父吗?来啊!”
梦寂苦着脸扭头看了看百战将军,又转脸面对寤生,苦苦哀求道:“公子,做父亲难呐!推干就湿,耗尽心血,当初将你做质,也是不得已。将军他,将军他何尝不心如刀绞,知道你遇袭,将军连日从边境日夜兼程赶回来,到现在米水未进啊!公子!”神情悲戚。
一席话触痛百战将军的痛处,素日里冷若冰霜的他,此时也不禁泪水纵横,寤生踟蹰不前,神情犹豫,眼中泛起雾气。
寂静之中,阴风飒飒,远处的摩婆罗索树莎莎作响,倚云从地上慢慢爬起,看向对峙着的三人,心中燃起希望,如果父子和解,能免去几许灾难。
虚空之中,一声轻叹,昙隐幽然道:“一切因缘会,无常难得久,公子,回头无岸呐。”
此言一出,寤生登时双目通红,怒道:“什么父子亲情,全都是虚幻,你死,我才能活。”
见寤生情绪失控,恍若入魔,其余三人均是心中一惊,看向寤生。寤生周身黑气萦绕,双目通红如血,梦寂还要开口劝说,岂料寤生挥剑一斩,梦寂登时身首异处。圆睁的眼中没有丝毫怨恨,却只有死不瞑目的遗憾。
倚云大怒,挥剑挡在寤生身前,寤生不屑的嘴角微微上挑,道:“挡吾者,死。”说着恨天剑倏地刺向倚云,电光火石间,倚云竟连闪避动作都没有做出来便被刺穿,恨天剑一甩,将倚云甩出数丈开外。
倚云愤怒已极,梦寂那朴实坚韧,忠诚无二的面容,闪现在脑海中。
百战将军此时已无力再战,正是束手戴缚、引颈就戮之势,寤生看向百战将军,眼中满是仇恨,暴喝一声,一剑穿心。百战将军踉跄着跪倒在地,喉咙中咳咳几声,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在忏悔,忏悔父亲的不称职。
“不要!”倚云周身紫气萦绕,双目八瞳,身形电闪来到百战将军身前,恰值百战将军身形歪倒,倚云轻扶他的身体,只见百战将军不停的咳血。倚云看着将军身体渐渐的僵硬,可他眼中却出奇的平静,也许百战将军真的解脱了吧。
寤生望见百战将军气息全无,脸上先是一悲,继而失态张狂道:“哈哈,哈哈,死了啊,终于,死了。”说罢狂笑起来。
倚云轻轻将百战将军的尸体放平,双瞳轻轻望向状若癫狂的寤生,慢慢起身,手执荡刀,刀尖朝下,冷冷地看向寤生,道:“难道真的是血海深仇,定要如此?”
寤生闻言,脸上神情一僵,扭过脸,看向倚云,轻蔑道:“啊,是了,还有一个蟑螂呢。你算什么,没有经历过别人的苦,凭什么大言不惭地叫人大度,你也配。”
倚云神色平静,淡淡道:“你坠入魔道,迷途无路而返,我今天要替天行道。”
寤生咯咯咯的阴笑,道:“你本就是我砧板上的肉,量你也无能为。”
两人不再多言,战在一处,幽冥火与煞气不断交接,寤生先前受伤,此时精力有些不济。倚云暴走,气势如洪,如猛虎下山。寤生渐渐处于劣势,虚空之中四人见状,大急道:“帮忙!扯阵!”
蓦然间,倚云众人回到屋中,摆设依旧,物是人非。百战将军与梦寂已然不能出声了,方才撤掉阵法,天空忽然阴云密布,天雷滚滚。
昙隐、九首妖道望尘、追光、斩月,结印将倚云困在当中,望尘眯眼道:“公子,真是天大的福气,脉望万年难遇,公子可要把握时机。”
倚云被众高手围困,心知难逃,天空中雷声不断,倚云抬头望天,恨天意无情,天道不公,让小人得志。既然受困,岂能待毙,双手结印,荡刀斩出,不料结界纹丝未动,双手再次结印,怒道:“波涛浦遁,逃!”身形一闪,却重重撞在结界上,那结界仅仅微波荡漾,众人大笑道:“想逃?上天入地,都没有路的。”
八道天雷均打在倚云身上,倚云咬牙愤怒望天,周身紫气萦绕不断,第九道天雷,猛然击下,就在此时,一个身影突然窜出,双手快速结印,倚云八瞳猛然收缩,竟然看到鬼仆从地下钻出,寤生大惊,忙身形闪动来到倚云身边,一人一鬼同时抓向倚云,天雷距离倚云仅存蓄,倚云心中一叹,用尽全身力气,道:“波涛浦遁,逃。”
“轰”的一声,鬼仆与倚云的肉身全部被击碎,寤生被远远荡出,一人影蓦然遁走,远涉千山万水,蓦然砸入一个乞丐的身体。
作者语:缘起本是楔子,引出后面十部书,敬请观看《东莱遗迹》,书中将对《通天十二楼缘起八瞳目》中的一些细节,细细交代!(缘起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