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胡长歌屏住呼吸,她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吓到了,半响——“我见过你!”她想起来了,就是这个“绿眼睛”开车撞了自己!
男人很绅士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是谁?”见他不说话,她又问。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
“我的心?我不明白。”这个男人在说什么?
“你是否还有未完成的心愿……嗯,比如……在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他不急不缓的引导。
“!”长歌睁大了眸子,“你……你,你知道我穿越的事?”
男人仍然保持温和的笑容,点点头。
胡长歌沉默了一下,一切都是真的,千真万确。
“我想回去,我要见他。”
“我知道……但爱莫能助。”
“怎么可能?”如果她没有猜错,当初自己穿越,他“功不可没”!
“我说的是实话,这种事情不是旁人能左右的。”
难道这一切是天意?
“有时候、有些事……人定胜天。”仿佛猜穿了她的心思,他娓娓道来,脸上的招牌笑容依旧。
他的话果然一针见血,长歌颓然的脸上立刻出现转机。
“你是说……我还可以回去?那我要怎么才能回去?什么时候能回去?现在可以吗?”
男人沉默了。
见他不说话,长歌心急:“你怎么不说话?”
男人的脸憋得通红,半响——“这么多问题,到底让我先回答哪个好呢?”
秋风萧瑟啊……长歌病态的脸上又多了三道黑线。
“那……我就一个一个地说?”男人见她面色不善,心虚道。
女人嘴角抽搐不停。
见女人不说话,他就权当她默认了。清清嗓子“那个……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我不知道:第二个问题……我不知道……第三个……我也不知道……”
“够了!”这个男人长得人高马大,肌肉一块一块的,没想到竟然是个小白?
长歌一脸“被你打败了”的表情怒目而对。
“嘻嘻嘻嘻……”
“嘿嘿嘿嘿……”
“呵呵呵呵……”
绿眼男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长歌叹口气:“好吧,那你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比如,你认识我吗?”
这次,男人很配合的点点头,“我呀,很早就开始注意你了!”
What?这个男人……“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的‘意念’啊,从某种角度上讲,我们形影不离。”笑容有扩大化的趋势,依旧见牙不见眼。
“我的……‘意念’?我不明白。”
“对啊,就是你的‘意念’,当你的意念很强烈的时候,我就出现了。就像现在这样,你心里有一件事情极度膨胀,所以我出现在这里了。”
难怪……难怪她想自杀的时候,他就开着车来了。
“你真的不知道怎么再让我穿回去?”长歌不死心的问。
“意念”为难的摇摇头,那是他的头儿的事情,他这种低级的员工也就只能做做跑腿的工作。“我只能说……时候未到,这种事情需要契机,可能是你再被车撞一次,也可能睡一觉醒来就回去了,这个谁也说不好。”
长歌再一次沉默了,泪水啪嗒啪嗒落在床单上,蕴开成为一朵朵小花。
“可是……我好想他,好想见他,我想见他……”
“这个倒不难……”“意念”搔搔头,把手放进他那瘪瘪的口袋里摸索了半天,然后吃力的掏出一个……巨大的“玻璃球?”
长歌看傻了眼,莫非那个是哆啦A梦的口袋,什么宝贝都有?
“喂,你太不识货了,这可是正版的水晶球,好不好?”说着,“意念”轻轻一挥,水晶球里立刻出现了清晰的影像。
真的是他!她的晔清。
就像是走马灯一般的情景快放,她看见他登上了帝位,看见沉涟漪欺负她的侍女秀儿,看见顾晔清处死了顾晔锦和沉涟漪这对奸夫****……她也看见了,他日渐憔悴的脸,看见公孙蓉对着儿子冰冷的背影久久的叹息。做母亲的不忍心让儿子如此消沉,每日送不同的女子潜入他的龙床,以期转移他的注意力,可是……结果总是被顾晔清毫不留情的赶了出去。
不!她不要他这样,她不要看见他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刻握住那一对龙凤佩环,倾诉衷肠,他好后悔当初听信谗言,将感情隐于心底,等到终于有机会说出口时,伊人已逝。
她不要听他说他有多想她……因为她也想他啊,思念越深,她就会越痛苦。
到底要怎样,她才能重新回到他身边?
“意念”看着失控的胡长歌痛苦的将身体蜷曲在一起,心生不忍,赶快将水晶球收回。撇撇嘴:“看你伤心才答应给你看的,你这人倒好,看完了更伤心……喂,你别哭了。哭要是管用的话,那你还不如把他从‘那边’哭到这里来,正好也是团聚。”
长歌不理他,眼泪还是簌簌的落下。
“喂,我说,你不用这样吧,哎呀,真是败给你了。看你这么可怜,我就偷偷告诉你个秘密吧,你可要保密啊,这是我去月老那串门时偷偷看到的:你和那个王爷啊——缘分未尽,早晚有一天还是会相见的!”
“那然后呢?”声音里燃起希望。
“然后?什么然后?后面的事我可没看到。不过我不是说人定胜天了吗?然后你俩能不能成,就看你怎么努力了!好了不说了,我很忙的。”
“我怎样才能找到你?”长歌不死心的问。
“喂,我是很忙的,”是啊,他们当小弟的净干些吃力不讨好的活,“除非你的‘意念’特别强烈,否则我是不会再轻易出现的。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既来之,则安之。不管在哪个世界里,好好活下去,事情才会有转机,千万不要灰心……拜拜——”
“喂——”长歌还想再问,可是他人连同“绿水”都消失不见了,周围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等到不知是第几天的白昼时,季少成才给长歌办了出院手续。
“孩子,我们回家吧。”季少成进入病房,长歌的脸色红润很多,看样子身体上的伤已经痊愈了,只是眼神依旧空洞无神。
长歌机械的穿好衣服,没有跟她的舅舅说一句话,率先走出了病房。
阳光好的莫名其妙,她微微眯起双眼,有多久没有见到太阳了?一个星期?半个月?还是……一个月?
刘慧芝翘着二郎腿坐在已经破旧的沙发上,面色不善的握着遥控器不停的换台,显然心思没有放在电视节目上,她的眼睛不时的往卧室瞟。心中不断泛着嘀咕,这个小赔钱货,以为自己是谁啊,还有脸回来?
看着季少成忙里忙外的为长歌张罗,她的气就更不打一处来。
“你给我站住!”实在看不下去了,刚刚熬好一锅粥送了过去,现在又是切好的水果,姓季的对他们母子俩都没这么好过!
“你干什么?别给我添乱,长歌还病着呢。”季少成很不满妻子挡住他的去路。
“干什么?”刘慧芝气急,“你说,你还想不想过了,这个家你是不想要了是吧?”
“说什么呢!”
“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你是要那个小贱人还是要我们母子俩?”
“你说什么呢?你小声一点,孩子还要休息。”季少成不耐烦的堵住妻子的嘴巴。
刘慧芝用力的挣脱他的手,继而用更大的声音吼道:“你不让我说,我就偏说!她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野孩子,连她妈都不敢确定她是谁的孩子,怎么偏偏遇到你这么个傻子还把她当个宝看?”
“你……你、你给我出来。”季少成恼羞成怒的将妻子死命往外拉,生怕让屋里的长歌听到。
有什么用呢,该听到的长歌一个字也没落下,她甚至连用手堵耳朵的力气都来得费,由他们去吧,总之她的不被欢迎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从小到大,这样的争执,对她来说,已经屡见不鲜了。
这要是在以前,她也许还会冲出来和舅妈吵到面红耳赤,可是现在,她的心就像一潭死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激起她的热情,除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的门才再次被推开,季少成一脸愧疚的端着水果进来。长歌看也不看他一眼,等着他自觉的走出去。
可是这一次,季少成没有如她所愿,他站定在床前,声音疲惫而有力:“长歌,你多少也要吃一些,身体是自己的……你舅妈她就是那样的人,这么多年了,你也了解,她就是嘴巴坏了点,人还是可以的……你不要往心里去,把病养好最重要。”
长歌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好久,房间里再也没人说话。季少成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又接着为难得开口道:“如果你还惦记着孩子的爸爸,哦不,我是说那个……我是说……那个男人。你随时可以去找他,舅舅不会拦着你,只要你幸福就好,但是前提是你要把病养好……”
“我不会再见他。”胡长歌突然开口打断舅舅的滔滔不绝,这是这些天来她说的第一句话。
“什么?”仿佛是不敢相信又似乎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你不是……你不是……”
“那已经不重要了,他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这话说的决绝,却也没错。她爱的早已不是同一个人了,过去的事何必在乎呢?
“那真是……太好了。”季少成突然欣慰无比,由衷的祝福自己的外甥女。“那我们不说这个了,就说说你以后的打算吧?”
以后的打算吗?她还没想过,不过……“我想重新找份工作。”
“好好好,找工作好,有事情做就好。”季少成觉得自己亏欠长歌太多,现在事事都顺着她,就算她不想工作,他也会接口说会养她一辈子。
长歌点点头,疲倦的扯扯嘴角,示意舅舅不要担心了。季少成这才心满意足的打算离去,留她一个人好好休息。刚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突然又兴奋的转过身:“长歌,还记得你妈妈吗?”
优雅的用餐环境吸引了许许多多年轻的男女前来,装潢的主要色调是淡淡的紫罗兰色,呼应着每一个怀春少女梦幻的心。
大厅是圆环状设计,最中央的位置摆着一排乐器,方便每一位在此用餐的人都有最好的角度欣赏优美的旋律。
时而西洋乐,时而古典乐,不定期的表演得到了许多人追捧。
此刻,在台中央轻抚古筝的年轻女子微微蹙眉,流畅的音符从她指间流淌而出,忧郁的气质为她清秀的容颜增添了不少魅力。这正是最近刚在这里找到工作的胡长歌。
舅舅的话仍在心头挥散不去。
妈妈?
好陌生却熟悉到不行的一个词。虽然曾经发誓一定要永远记住她的模样,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妈妈的影像早已越来越模糊,终于,在心里缩成一个小点,像胸口的那枚朱砂痣一般,夺目却不刺痛。
“长歌,我见到你妈妈了,真的,我发誓我看见她了,她还活着……还是那么美丽,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样子。”
“那为什么她不来找我?”
“也许她有自己的苦衷也说不定啊……不管怎样,你妈妈是那么爱你不会有错,你应该去找她。”
去找妈妈吗?
心头突然流过一丝温暖。妈妈,只要轻轻念到这个词,就会无比幸福。
是的,她该去找回妈妈的。现在,在这个她厌恶的世界里,除了妈妈还能有什么值得她心存希望?
可是,仅仅凭昙花一现的邂逅就要将人找出来,谈何容易?茫茫人海,找回妈妈就如大海捞针一般,让人毫无头绪。
长歌唯一想到的办法也只是守在舅舅口述遇见妈妈的地方,每天都去那里走走,兴许某一天也能碰到。
母女再次相遇,场面一定是很温馨的吧……
不知道妈妈现在在做什么……这么多年了,她去了哪里?
想着想着,便过于分了心,再娴熟的曲子,难免也会出错。等到长歌自己发现时,手已经不自主的弹错一串音符了,偏偏这一段是齐奏,弹错的音节与其他乐音相较,显得极是突兀。吓得她手足无措,只得停手,坐在那里弹也不是,不弹也不是。一时间,让她尴尬不已。
感到有不少客人带着质疑的眼光纷纷投向自己,长歌连忙把头垂得更低,好一会儿,在确定没有人在意之后,才稍稍干抬起一些,却不期然地撞进一对深邃的眸子里。
男人盯了她很久了,一开始还有些不确定,直到发觉两人对视时她如小鹿般的慌乱,一颗心才稍稍定了下来。
果然是她没错!
男人嘴角的笑意更浓。有涵养的冲坐在对面的客户欠欠身,绅士的起身走到已经呆若木鸡的胡长歌身边,微笑道:“嗨,好久不见。”
是他!真的是他!是那个恶魔。
“我不认识你,这位先生,请你走开,我还要工作。”
顾晔清耸耸肩,像是早就料到她的反应似的,径自忽略她冰冷的态度,口气依旧温润如水的问道:“几点下班?我等你。”
“我都说过我不认识你了。”
“你是想坐我的车兜风,还是咱们在附近走走,好好聊聊,毕竟很久不见了呢。”
“你——”这人听不懂人话怎么着?脸皮竟然这么厚!
“长歌,老板在看你呢,小心你的奖金。”一旁的同事小心提醒,阻止了她当场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