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公子这个名字其实不是魏长空起的,外界也不知道那个包下红园半年之久的男人叫什么,长什么模样,只是后来有人问起洛红衣姑娘,她言道。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从那以后就有人给他安上了无双公子的名号,这一点魏长空自己都不知道。
白灵儿在家收拾,他也待得无聊,想起初来皇都城的故人,便不知不觉到了泠月楼,天色将晚,泠月楼的丫鬟迎了出来,说是要歇息了。
“还望姑娘去红园传个话,就说故人来访。”
那丫鬟有些奇怪,歪着脑袋打量着他,显然没有见过或是全无印象。
“公子高姓大名?”
魏长空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一块白色的帕子来,上面绣着一片火红的枫叶。
丫鬟接过一看,瞪大了眼睛,这是红衣姑娘的帕子,可她却从未听说过姑娘将此物赠与过任何人,女子赠帕是意味着心中暗许,这可半点开不得玩笑。
“公子稍候,奴婢去去就回。”
丫鬟转身进去了,脚步背影显得有些慌乱。
不一会儿,一个全身红衣的女子快步走了出来,两鬓的青丝有些凌乱,妆容也有些不整的就这么出来了。
此女便是洛红衣了,魏长空看她稍显邋遢的过来,心下却更是感动,轻轻张开怀抱,洛红衣一句话也不说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后面跟着跑出来的丫鬟见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顿时慌忙躲开,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熟,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个人,无双公子。
“你原本昨日便可以回来,为何今日才到此处?”
洛红衣轻声地问道。
“耽搁了,有些要紧事。”
魏长空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熟门熟路的进了红园,其实所谓泠月楼是四个园子将院墙打通并起来的,中间修了一座三层高的阁楼,魏长空院子里的枫树便是从洛红衣的园子里移过去的。
“我以为你会马不停蹄地就来见我,前日我就什么事情都推掉了,就等你来。”
说这句话时,洛红衣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进了房间魏长空将人放下,理了理她散乱的头发,雪白的脸庞未及装扮,却已经红了起来。
“是我不好,我该什么都不顾就来见你,这一年你消瘦了。”
洛红衣抬起头,见他在盯着自己瞧,双手赶紧遮住了脸,魏长空双手握着她的腰肢,心疼不已。
“今日等到此时,原本以为你不来了,早间装扮了许久,现下都洗去了,样子很丑吧。”
魏长空拿开她素白纤长的双手,伏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世间再好的胭脂,又怎及红衣此时这一抹娇羞的红润。”
洛红衣一听竟再也矜持不住,趴在他怀中落起泪来。
外人眼中的洛红衣,是枫叶间那一曲曲曼妙的舞姿,是手指勾动间的世外仙音,多少人梦寐以求不惜代价的慕名而来只为一睹芳容,可是如今这样的芳容却被捧在一双男子的手上。
“红衣,若是外面的人见到这一幕,只怕我走到哪儿都别想安生了。”
魏长空说完坏笑了起来。
“只怕你还不知道,那些人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却知道你的名号。”
“哦?你把我的名字说与人听了?”
“红衣哪里敢,你千叮咛万嘱咐的生怕人知道了去,没那个胆子光明正大,却有胆子在这里说疯话。”
洛红衣说完挣开他的怀抱,转身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背对着他,魏长空赶紧跟了过去,伸手搂住她的肩,洛红衣扭了几下没有挣脱,脸色显得很是生气。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怕世人知道了,误会你红衣仙子的眼光,你说说我在外头有个什么名号。”
“无双公子。”
魏长空一听,嘴里喃喃说道。
“无双……无双……,我懂了,原来我在你心中享有这般尊荣,公子世无双,好!”
说到后面魏长空忍不住拍手叫好。
洛红衣似乎还未消气。
“外头的人自管这么叫你,关我什么事来。”
魏长空嘿嘿一笑,说道。
“嗯,不管是谁叫的,此人便是我在这世上无双的知己了,你且告诉我是谁,我去会她一会,我猜是位姑娘,我倒要看看是哪位姑娘慧眼如炬,对我魏某人芳心暗许。”
洛红衣低着头一声不吭没有搭理他,表示她此时很生气。
魏长空低头将她抱紧,嘴唇轻轻凑近她的耳边,一举一动都温柔至极。
“我猜那位姑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今晚我魏某人就要好好和这位姑娘交流一番。”
“啊!”
洛红衣一声娇呼,整个人被魏长空抱了起来朝着里屋而去。
银月转盈为亏,此时已过月中,洛红衣终于等到这个稍微有些迟到的人,但丝毫不影响此时相聚的心情。
她是五年前来到此间,与苏沁和秦如两人共同经营了这间泠月楼,苏沁和秦如原本在这皇都城就已经有些名气,卖艺不卖身,开了这泠月楼以后三人名气大涨,从此以后这里就成为了都城达官贵人们互相攀比的场所,因为能在泠月楼预约上一日的,不仅是权势滔天的地位,还需有些拿得上台面的文采风流,来到这里可不比那些露骨的青楼,便是有一点点往那歪处想的念头,你都会觉得有辱自己那高风亮节的灵魂。
所以这泠月楼在这东城的风月场里,是一处怪异的所在,来这儿的人虽然手握着血腥的权柄,但都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一个纯洁的灵魂,不染俗尘,完全只为高山流水寻觅红颜知音,以彰显自己的高雅,在魏长空看来极其可笑,却又极其的理解。
翌日清晨,丫鬟送了些早食来,洛红衣依旧趴在魏长空的胸口上,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魏长空一动也动不了,那丫鬟未进里屋,早食放在外厅桌上就出去了。
“红衣,过午侯府寿宴,你可愿与我同去?”
“去,当然去,你终于肯带我出去见人了,不过我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你让我在睡会儿行么?”
魏长空顿时微微一笑,小别胜新婚,昨夜折腾了许久,如今再要这般早起也是难为她了。
“那你先松松手,我去将早食拿到床边来,你吃些再睡。”
洛红衣一听双手搂的更紧了。
“没力气,公子,你是要喂红衣么?”
“对,就算方才心没这样打算,既然你说了,就得这样做。”
洛红衣这才松开他,嘻嘻一笑有些得逞的意味。
魏长空将她扶了起来靠在自己的胸口,端起小粥来一口一口的吹凉,一口一口的喂进她的嘴里,他自问,不管对什么事情或是人,他从未有过什么好耐心,他是一个果决的人,绝不拖泥带水,唯独她,魏长空自己都奇怪自己的耐心从哪里来。
“红衣,这一年咱们的人安排进去多少了。”
洛红衣想了想说道。
“皇都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一些要紧衙门上的官都已经安排了姐妹去了。”
“嗯,这皇都城五年前开始布局,这一点盛王比起太子和二皇子来就差的太多了。”
洛红衣推了推他拿粥碗的手,表示不吃了,依旧搂着他的腰趴在他的怀里,仿佛那是她最心安的地方。
“此事也急不得,按照计划,一切都在暗中悄悄的执行,一些情报也开始陆陆续续的传出来了。”
魏长空并不着急,眼下盛王在他们眼中一文不值,离箭拔弩张的时候远着呢。
“无妨,情报暂时少传,此时要这些东西用处不大,比不得太子二皇子那样的人,一个是相国的外甥,一个是宁侯的外甥,朝野上下被他们一分为二都是他们的势力,盛王若想分一杯羹,只有另辟蹊径了。”
“再过半年咱们就能做到知己知彼了,人在这都城,难免手上沾点腥味儿,你说对吗,无双公子,百夫长大人。”
魏长空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红衣仙子,这些年也在都城不学好,变得这般腹黑。”
洛红衣在外人眼中,外表冷淡漠然,只有魏长空知道她的性子,虽然在他面前百依百顺,实际却是个性子执拗倔强的人。
“玄衣最近有没有来过。”魏长空接着说道。
洛玄衣,红衣的弟弟,姐弟性格很像,执拗倔强。
“未曾来过,三重门自开朝建立以来就一直是陛下的耳目,要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确实是很难。”
魏长空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样,三重门的铁门主虽无官职,但是在天权的地位没有任何人敢小觑,虽说是陛下的耳目,行的却是江湖手段,听说铁门主自身的实力十年前也已经是到了入圣之境,不过即便这样也不是铜墙铁壁,我这次回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走了,玄衣也该轻松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