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来客栈门口人群熙熙攘攘,客栈旁边是一个偌大的戏台子,歌姬那俗不可耐的唱腔回荡在街头,吸引着一个个市井小民。街道两旁的旷地上还有不少搭着桌子的小商贩,很多人在这儿停下脚步挑挑选选。
而在怀来客栈对面的一家酒馆内,李子德正端坐在二楼一个靠窗的地方,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下面客栈的正门以及街道,包括对面二楼的部分视角。
“大人,所有弟兄都已经埋伏好了,正门、后门以及整条街道全都埋伏了我们的人,底下二十个弟兄只待大人一声令下,便可直接冲楼。”马福站在一旁恭敬的抱拳道。
整个酒馆的客人早已经跑的消失不见。当看到酒馆内突然涌进二十余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时,掌柜的还以为是来收碎花儿银子的。但事实并非如此,李子德只是让他正常营业,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多久?”李子德端起一杯清茶淡淡的问道。
马福抱了抱拳:“估计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李子德心里是有一丝紧张和忐忑的,第一次带队抓捕奸细,手心已经出汗了。不过他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因为他明白,自己是指挥者,一定要沉得住气。
李子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喝着茶。
半晌后,马福向前低声道:“大人,工匠已经来了。”说罢李子德轻轻转头看向街道,工匠刚好提了个蓝色的包袱进了客栈。
“先不要轻举妄动,千万不能让那女人看出破绽。”李子德低声吩咐道。
街道上仍然是人来人往,人头攒动。楼下的锦衣卫军士都藏在二楼和楼梯间,手按在刀柄上,随时准备动手。
“大人,已经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还是没见人,会不会......被察觉出破绽已经逃走了?”马福道。
李子德不慌不忙,缓缓道:“她一定会出现的,再等等吧。”
李子德其实也没底,但如若真是瓦刺人的奸细,那她今晚就一定会现身。因为历史上从明天开始瓦刺就要发动进攻,她只有今晚最后的机会。不过他也有一点怀疑,如若自己的到来改变了历史进程,导致瓦刺推迟了进攻计划,那一切就都未知了。往好的方面发展还算可以,要是往不好的方向发展,自己那就是历史的罪人。
李子德缓了缓神,尽量不让自己想的太多。
“大人,来了。”突然,旁边的马福突然报道。
李子德沉住气,缓缓地望向窗外,扫了一眼,发现一个遮着面纱的女人在客栈门口来回探望。他转过身来,低声道:“等会儿听我命令,准备动手。”
李子德轻轻的关上二楼的窗户,只开了一条缝隙来观察对面的动静。可惜的是,他的这个视角,看不见任何东西。
“动手!”李子德深知不能再拖下去了,只要保证人已经进了客栈,这就够了。
随着李子德的一声令下,楼底下二十名锦衣卫军士右手按着刀柄飞快的向对面楼内跑去。一时间涌出来这么多锦衣卫,大街上立刻引起骚动,听戏的和买东西的顾客四散跑开,眨眼间的功夫,整个怀来客栈门口除了事先埋伏好的四五个便衣,基本上做到了清场。
李子德打开窗户,手里端着茶杯,一直观望着局势的发展状态。
“都给我让开!”马福牵头,锦衣卫军士直接杀向二楼。
刹那间,李子德看见一个遮着面纱的女人从二楼直接一跃而下,刚在地上打了个滚,在楼下早已等待多时的锦衣卫便衣便拿刀包围了她。马福带的人和两边街道的锦衣卫全部杀出,眨眼般的功夫,女人就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马福大声喝道:“给我拿下!”话音刚落,几个锦衣卫士兵一拥而上。
女人突然取掉了面纱,莫名的喃喃了几句,随即仰天长笑,还不待军士们反应过来,已是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她服毒了!”马福惊诧道。
李子德已经走到了锦衣卫的中间,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女子,一种不安的念头转瞬即逝。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马福上前摸了摸鼻息,随即对着李子德抱拳道:“大人,人已经死了,该如何处置?”
正当李子德要说话的时候,却发现这女子的手腕上好像露出了一点东西。他缓缓地走上前去蹲在地上,掀起了女人左手的衣袖。
一个红色的呈十字勾的的刺青缓缓地露了出来。
李子德皱着眉头转身道:“马福,你即刻去上报给千户洪大人,并立即派人去查查这个刺青的来历。”
马福抱了抱拳道:“是,大人。”
十字勾十字勾......明朝哪个组织会用这样的标记?李子德陷入了沉思。
“大人,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这是,旁边的一个锦衣卫军士抱了抱拳道。
“但说无妨。”
“大人,这个女人...看起来好像与我们汉人有点差异,属下看应该不是纯汉人,或许是汉人与异域人的混血。”军士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说道。
混血!
李子德又走到了女子的尸体边,仔细端详着女子的脸庞。
的确有差异!额头的骸骨微微有点突出,整张脸看起来虽是汉人女子的模样,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异域风情的味道。
虽然不知道是和哪个种族通的婚,但可以肯定是,这是混血儿无疑了。
李子德拍了拍军士的肩膀,道:“不错,有眼力,等下个月的月碎银子发了,来所里拿十两赏银。”
军士面露喜色,急忙抱拳道:“谢大人赏赐。”
洪图听到此事也是极为惊诧,再次上报了镇抚使衙门,最后给李子德一个统一的回复:秘密调查。
调查?唯一的线索人服毒自尽,现场也没有人证物证。李子德莫名的苦笑了一下,谈何容易......
夜色十分,巡完营打算在百户所打个瞌睡的李子德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仅仅只是因为白天服毒自尽的那个女人,更重要的是,明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按照历史进程,瓦刺大军将发动对大明王朝京城的猛烈进攻,享誉历史的北京保卫战就此即将拉开序幕。
自己将亲眼见证这段峥嵘的血色岁月,心中谈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