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尹,正三品官员。相当于现在的北京市市长,不过管辖地域可比现在大得多,顺天府下有二十余州县,衙门又处京师这个龙门之地,虽是三品,但其地位是不言而喻的。
看着陈应辉挑衅和轻蔑的眼神,李子德再次压制住了心里的怒火。他握紧了拳头暗暗道:千万不能动怒,一旦动怒就上他的当了。李子德很明白,一旦没能压制住自己的怒火产生冲突,半个时辰之后自己很有可能就只能在大牢里感慨人生,祈求自己下辈子投个好胎......
“陈公子还有事吗?如果没事请你离开,实属抱歉,这儿多不下一双筷子。”黄若珊瞟了李子德一眼,随即对着陈应辉面无表情的说道。
“离开?”陈应辉听罢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陈应辉没有回话,而是转头看向李子德,突然脸色一变,冰冷的说道:“你区区一个小卒可能还不知道我和若珊之间的关系,你去打听打听,京城里谁不知道,黄若珊是我陈应辉的人。”
“谁是你的人了?”黄若珊勃然大怒,大声喝道。
陈应辉没有接话,而是盯着李子德,继续冷笑道:“整个京师的人都知道,顺天府尹之子陈应辉和锦衣卫同知之女黄若珊幼时就已有婚约,莫非...就你不知道?”
结亲?李子德一愣,眼前的这个女人......竟早已许下了婚约!李子德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涌出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异样的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好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却又有点模糊,似痛非痛。
明明是两路人......为何却有一丝......莫名的伤感......
“李子德,不用理他,吃我们的。”听罢,黄若珊头也不回的说道。
面对陈应辉的挑衅,李子德并非不想动怒,只是他深知,如果此时自己站了出来,就相当于在陈应辉面前宣誓自己对黄若珊的主权。尚且不说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她,得罪顺天府尹之子的这个举动,无疑是愚蠢的。毕竟,黄若珊在名义上仍然是他的未婚妻,到底来说,还是人家的家事。
正当陈应辉要说话时,李子德的嘴角突然悄悄地抹上一丝诡异的笑容。这个笑容只在嘴角停留了短短的一秒,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随即抱了抱拳,缓缓道:“陈公子的大名,其实我就如雷贯耳,在军营的时候就听闻公子才智多谋、智勇双全,风流倜傥,今日一见,果真气宇轩昂,气质非凡,在下佩服之至。”
听罢,陈应辉笑着说道:“倒是个识趣的人,有点意思。”
“贵公子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乐器韵律方面颇有建树,就连贵香院红楼的头牌姑娘也对公子倾心仰慕,天天为公子抚琴弹曲,献歌载舞,粉黛佳人把酒言欢,真是让人羡慕之至,在下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李子德说罢,带着真诚的眼神,微微拱了拱手。
陈应辉的脸色瞬间青一阵白一阵地变换个不停。他有点分不清这小卒说的是肺腑之言,还是故意让自己在若珊面前下不来台。
黄若珊的脸色早已暗了一片。她知道陈应辉是个怎样的货色,但当李子德在她面前说完以后,她感觉到脸面顿失,羞愧难当。愤怒几乎达到了极点。
“你给我滚出去!”黄若珊指着阁楼的门,怒声喝道。
尴尬的气氛让陈应辉手下的一个奴仆打破。“少爷,要不要拖到外面解决?”
陈应辉摆了摆手,道:“你是想让整个京师的人知道我陈应辉当街纵容属下行凶吗?”同时嘴角露出了一种难以捉摸的笑容,哼了一声说道:“一个区区小卒,捏死他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陈应辉,你可以试试,是锦衣卫厉害,还是你的这几个狗腿子厉害。”黄若珊冰冷的说道。
“锦衣卫?你大可可以试试,你爹会给你人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可是你爹和我爹之间的约定,难道,你想抗婚?”陈应辉把玩着手里的宝珠不慌不忙的说道。
黄若珊一听顿时愣住了,轻轻咬着嘴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抗婚?这在古代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尤其还是女子抗婚。在那个注重礼义廉耻的时代,婚姻之事基本上都由父母代管,想自由恋爱?对不起,的确很难。
而且还是锦衣卫同知的女儿抗婚。这要是传出去,且不说以后还嫁不嫁的出去,那她爹的脸面就算是丢尽了,很快就会成为饭后茶肆的谈资。
她并不是不知道。
李子德并没有多做言语,继续道:“陈公子怕是误会了,我对公子只有赞誉,丝毫没有诋毁可言,如果说话不周之处,请多包含。”说罢,轻轻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清茶。
不错,什么红楼头牌抚琴之类的话,都是李子德乱编的。像陈应辉这种人的脾性一眼就能看出来,只不过自己说的微微夸张了一点罢了。目的很简单,更加激起黄若珊的愤怒,借刀杀人。因为李子德感觉得到,陈应辉在黄若珊面前还是有所顾虑和收敛,这种解决办法无疑是最为妥当的。
冲出去直接打一架?不好意思,李大公子并非愣头青。
陈应辉看着李子德一本正经喝茶的样子,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终于爆发了。瞬间暴怒,脸色气的发白。今日竟被一个无名小卒几句话颠倒了黑白,那日后在京城还怎么混。
“给我拖出去,打个半身不遂丢在乱葬岗里喂狗!”陈应辉随即大声吼道。
几个奴仆一听,瞬间一拥而上。
李子德有些失算了。失算在没有料到这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正当李子德已经准备鱼死网破之时,阁楼间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食通通给小爷拿上来!”一时间,几个奴仆竟愣了一下,停下了手。
李子德这才觉得声音竟是这般熟悉,向阁楼间瞟了一眼,他莫名的笑了一下。果真是那个家伙......
一身紫蓝色的锦衣,手里提了个鸟笼子,哼着小曲就走了进来,后面哗哗啦啦跟了一大帮人。
李子德并没有傻到认为小侯爷会挺身而出帮自己化解危机。什么子德兄你放心让我来之类的......他很清楚,自己只是跟小侯爷喝过一次酒,仅此而已。至于“葫芦手雷”,那最多只能算是临时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但是当看到小侯爷的时候,李子德也知道,至少今天自己可以安然无恙的从这个门里走出去。战略合作伙伴当着自己面被打了,小侯爷的脸上也挂不住。.
李子德笑了,笑容很灿烂,灿烂到陈应辉以为他疯了。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要么是脑袋进水了,要么是临死前最后一丝的倔强。显然,陈应辉认为是第二种。
“呦,这不是陈公子嘛,今儿个有雅兴来紫香阁?这么兴师动众,又是哪个不识趣的杀才惹了你?”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显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侯爷,今个你怎么也来了?也没什么,处理点私事,今天出门不利,被一个家伙计给算计了,这不,给他点教训。”陈应辉见状,微微行了一礼道。
小侯爷的眼神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因为他看见,一双熟悉的眼睛,正在人群后悄悄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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