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便行至酒家坐定。白丁排开五钱道:“来八个烧麦,四碗清酒。”官窄正连连摆手:“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店小二乃上得三碗清酒、六个烧麦。宽正怒道:“吾兄岂云不食乎?”小二忙又递上空碗一只、烧麦二枚。
四人坐定于八仙桌各一侧,炮眉头紧蹙道:“此行差矣。未得江湖,不见伟明,定是……”忽而停顿,引众人惊疑。却是炮一口吞入烧麦二枚,不能下咽,脸色铁青。白丁大惊,呼店家求助,却见炮长吁数次,怒喝:“汝之烧麦,恁得无肉?”
小二讪笑:“吾之酒家,乃城外小店也,不可与城中大户同日而语。若用得肉,则必将亏本至死耳!”炮大叹道:“形势不佳也!吾今才高八头,不得一小小县令所见,今食烧麦又不得肉也!岁艰!岁艰!”
窄正正欲纠其口误,止于宽正。炮遽食所剩烧麦六枚,众人惊,敢怒不敢言。宽正只得扭捏作态,问于小二,方知餐后给付亦可。白丁乃收回五钱,复要烧麦八枚。炮大喜:“贤君知吾尚饥!真贤内助!”三口又吞烧麦五枚,顿觉口干舌燥,将众人之剩酒一饮而尽。
当是时,其未觉此景已为他人所见。台后坐一男女不辨者,身长五尺有半,足履华贵,双目炯炯,衣着艳俗。其人姓齐名天,传言其与美猴王六某有所联系,每每问之皆语焉不详。
齐天见炮食烧麦甚多,又记起前日沟渠之绿,心生疑窦,上前道:“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乃鄙人之幸。”炮奇之。
窄正问:“阁下何人?如何知葛炮名姓?”
齐天本不知炮之姓名,闻得此言,顺口道:“葛炮者,临危不惧,舍己救人,实乃当代大侠……”
炮闻而拍案大笑道:“没错!正是在下,葛炮!”
齐天战术后仰,放下心来。白丁与宽窄二人只赔笑数声。
炮见齐天容貌俊美,又称其大侠,愉悦不已。夺得窄正之碗,为其斟满清酒。
齐天谢道:“今天下志怪有余,而独缺豪侠义士。那日见君英雄之态,心生敬佩。能共饮一杯,夕死可矣!”
炮大惊,对曰:“不可胡言!你我相识未过半晌,尚不知阁下名姓,岂能于日暮之时加害阁下?”
齐天尴尬万分,窄正捧腹狂笑不止,宽正击股伏案,抽搐间触及炮。炮疑而问之,宽正摆手笑道:“无何,无何。”由是则尴尬气氛稍得缓解。
齐天嘬酒一口道:“吾名齐天,为叁壹肆乡人。今冒昧有一问,不知当否。”
对曰:“汝问便是了。”
齐天复道:“古今侠士无不有一名号,叫的响亮,易传而众人皆敬仰之。不知葛先生有号否?”
此时炮已饮酒数十碗,神思混乱,大声应道:“吾闻古有侠客萧十一郎与狼共舞,夺刀迎美人;而今吾食烧麦十三枚,何人能为之?吾即烧十三郎也!”
此时宽正亦笑至伏案不起。齐天面色大变,自忖此人学问浅薄至此,定当是错识了他。然其先前为之必有异能耳。便曰:“烧十三郎,朗朗上口,是佳号也。”齐天言罢,不得其佳于何处,乃将其清酒一饮而尽。炮见之大喜,亦饮其酒。
一桌五人饮酒十数升,言谈甚欢。然但凡问及齐天之身世,齐天或饮酒或作怪、避而不谈。话锋一转,齐天问道:“阁下大发神威之日,鄙人甚是奇怪。敢问阁下是有何异能,得以至此?”
炮乃作正色:“待吾饮过此酒,再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