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日,炮见客门紧闭,便自去镇中购得肉包五枚,及返,剩二者。抹去嘴旁油渍,入屋见克里斯丁已起,方四下张望,露好奇之色。炮要其坐于桌边,尽出肉包,曰:“家宴简陋,不成敬意。”
克里斯丁道过谢,取用之,赞道:“此东方汉堡用料甚好。”炮记得在西域时日啖汉堡百枚,菜叶甚是恼人,此包仅有大肉一块,想必甚合其意,乃一口吞了剩包,问:“敢问何使汝跋涉至此?”
“一言难尽……”克里斯丁遂脱其上衣,浑身无一赘肉,胸膛凸起,油光锃亮,腹肌八坨清晰可辨。炮大惊,两眼放光:“汝竟有如此身板!妙哉!”
“吾自幼好武打健身,不巧左邻右舍皆为大户人家,各有一奇女子。一曰郎平,一曰土娟。土娟为西域之判官,上门提亲,吾不得不允;郎平为西域之武都督,当日闻风忽闯入,强抢吾走不得,吾不得已甩开二人,闯入里屋。二人在外大肆吵闹,茶几碗筷均粉碎成末。吾内心惊慌,乃翻窗求他处,未曾想其二人见吾遁逃,要官缉拿吾也!吾不得已东躲西藏,直至此处。”
炮大笑数声,方觉失态,正色道:“你我在此相见,是缘也。若二人联手,当无敌于天下。然汝之名过于张扬,只恐再被宵小识得。吾闻先人之妙句‘谈笑有鸿儒’,不如随吾大姓,更名葛鸿儒?”
克里斯丁大骇,甚恶,急摆手道:“不必也!不必也!吾见识短浅,称不上鸿儒之名,不如应吾之名,叫白丁便是了。”
炮思虑葛之大姓亦不可乱赐,故曰:“白丁之名,甚谦也,此名为佳。”自此,克里斯丁改名换姓,蜕变为白丁,褪去西夷之皮,而沐华夏之冠,此逃命无心之举,实属巧上加巧也。
白丁道:“吾见汝征召门客,又于石壁刻画江湖二字,想必欲往江湖?”
炮曰:“不错。然吾未有开山之计,白丁见多识广,不知有何想法?”
白丁沉吟半晌,曰:“吾亦不懂江湖。然吾闻吾西域之江湖人士好革命,以攻占为名。有识之士攻巴士底狱,声名大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炮忽抚掌云:“吾知也!吾乡有兄弟二人,营巴士多年也。”白丁只识此名,并不知巴士底狱为何,今炮忽言及,亦大喜,曰:“甚好,想必于巴士之底必有妙处。”
炮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乃携白丁出门行至一木牌,上书“幺三零至泉川学院”。等得三刻,见某巨物,长三丈有余,其内半亩见方,似中空巨砖,八马拉之,行于路旁,驾车者二人,其一执鞭牵绳,同时御八马,其二持一小旗,懒坐于侧门,见炮等候,大喊“停车!”八马急停,笑脸相迎。
然炮忽俯下身去,钻入车底,白丁紧随其后,车底尘土飞扬,炮扭动身躯,左右翻找,灰头土脸,一无所获。驾车二人大惑不解:“此是作甚?”
炮钻出车外,瘫坐于地,将先前氯小儿、寻门客等等经历一五一十统统告知,白丁亦垂头丧气,不知巴士底何来监狱,又钻入车底查看。炮大声疾呼:“江湖何所寻也!”又默默啜泣。
驾车二人听罢,其执小旗者自报家门道:“吾名官宽正,沪地无我识不得之路。”
其驾车者对曰:“吾名官窄正,沪地无我追不上之车。”
官宽正又道:“吾二人驾车拉人数年,已然心生厌恶,赚得银两不够马费。今虽不懂江湖,但见汝为异能之才,不如驾车一同闯荡,博取功名。”
官窄正下车,把那木桩连根拔起,扔于丛中。炮听得二人言语,一时喜上眉梢,问道:“汝可知有何去处?”
官宽正点头:“江湖未曾到过,倒是知晓一奇地与江湖有关。”
炮经大悲大喜不断,已然瘫于车边,再无半点兴奋。听得此语,对曰:“此番去,恐难有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