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海刀既去,此后又有数名豪侠来进言,炮皆以蔡海刀之事告知,予以介绍信一封,令往书院任教。
欧先清剿华山完毕,实际华山之中,并无多少“隐居高士”,所得不过数名垂髫老人。有将领作疑色,谓欧先云:“莫非武林高手以轻功遁去?”
炮乃笑曰:“非也,愿参战而登临为天下第一者,岂为不慕名利之人?武道讲究越战越勇,何惧挑战?所谓‘归隐华山’不过为借口,实则欲出而居为达官显贵之门客也。先前血洗华山之论,实为引出真隐士也。此间老人,多是憨憨,送于敬老院便罢。”
如是处理妥当,再回京时,忽而听闻小厮来报,言有女子来寻欧先,自称有婚约在身,客居于公府。
炮生疑心,乃往公府一观,却是赵雨竹。盖昔日破金陵大阵,阵法反噬之下,宿命大变,赵氏竟与白丁结下婚约。炮与之稍谈,见白丁闭死关,念及《现世言》情节,便传来唐建宁。
建宁既来,谓欧先曰:“臣在乡中时,确实倾心于葛言。若按戏文预言,虽与赵氏成婚,也不过阴差阳错。谦爷所言极是,人间又有几对夫妻两情相悦?不论婚后如何,总如这现世一般:世事无常、众生皆苦。”
炮只觉建宁近日来蹉跎许多,言语间有沧桑之意,忽而记起那日箴言,叹曰:“正所谓‘三年清风如一梦’,想来不只是说爱情之事。”
建宁对曰:“确是如此。彼时我有兼济天下之大志,但见文官巧言令色误国,又见丁鼎以屠刀令其服软,见欧先新法频出,虽皆有进步之意,然民众反而怨声载道。
吾尝有梦,梦得体制转为民主,继而上下清明,万民喜乐,国得以富强而雄于世界,四夷感怀于仁义而臣服。然久在官场,见得太多无可奈何之事、太多愚昧无知之民,今日梦醒,算来也恰是三年。”
炮叹曰:“仁不可退敌者,小仁也;水不可载舟者,浅水也。吾辈政客,当以傲然之姿,造福千秋万代。君尝言,为求清明,虽万死犹未悔。今不过千夫所指,便生退却之意乎?”
建宁大叹:“吾俗人也,兼济天下之意,本心或是欲留美名于青史。今见世道如此,竟生避世之愿。”
炮忽而灵光一闪,谓曰:“既如是,有一好去处,正适合于你。”
次日,建宁剃度,自取法号“若愚”,入少林为僧。
建宁入寺之时,携诸多经文典籍,且斥巨资,于寺中建经楼,呼为藏经阁,一时威望极盛。自此,少林便定下避世之意,令门人不得参与江湖争端。而后世佛家修史,无有不赞颂建宁者。
见此事广受少林僧人好评,便有蠢蠢欲动者。
旬余,唐明请辞,至蜀中唐门,认祖归宗。
盖唐门为武学世家,门人皆以修习内功为主,以炼制暗器毒药为辅。偏生唐明不欲按古法照本宣科,欲寻改良之道,便出走求学,渐成理学大家。
明携理学书册及毕生积蓄归宗,唐门自是扫塌相迎,为之重修宗谱,尊为长老。炮于此中觅得良机,乃邀唐门中人协商。
自此,唐门划内门外门。内门弟子须攻读数、理、化三科,复择选一处精研。以唐门暗器、药理之传承,指导火器结构之创新、配药之改良,成品直达天听。
久之,内门弟子多入国子监任教,留于唐门钻研者可领专项拨款;而外门弟子修习武术,闯荡江湖如常,渐成割裂之势。内门以主家子嗣居多,至后世演化为唐家,而唐门仍为江湖门派,逐渐湮没于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