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珏当下想了想,随即问道:“南北诗会时,双方各派几人出马?”
林逸之撇了一眼祝珏,开口道:“连这你都不知道么?”
祝珏摇了摇头,心想我要知道还会问你么?
林逸之解释道:“琴棋书画等皆是双方各出三人,双方以守擂方式出战,胜者守擂,败者下场,直至双方有一方三人全数败下阵来为止。”
祝珏点了点头,心道看来这些人此刻便是要在这里争夺这三个名额中的一个了。来的都是各省高手,也难怪会有这等棋力。
他扫视一眼水榭周边,又看了看众人,颇觉有些怪异,随即看着林逸之道:“林兄,这前三甲如何评选?这么多人在此,只一副棋具,怎么选?”
林逸之微微一笑道:“其实棋艺孰高孰低大伙心里一如明镜。黑白落子,依棋局而论,不止可以决定对弈之人的高低,亦可考验观棋人的水平。”
“这也是按照诗会比试摆擂台的打法,一局定胜负,败者下场。”
祝珏闻言,双眼一眯,一时间似有一条妙计浮现于脑海之中。这些日子他时常在想如何为陆明报仇,此刻陡然听到南北诗会,一时间心弦挥动,已有了大概。
他微一沉吟,定计心下,当下对林逸之摇了摇头,极为认真道:“听你说就感觉极为混乱,只一局棋而已,如何评定棋力?”
“再以旁观者而论,一局棋本就无法说明什么,观者水平又如何考证?似这般选举之法,想来以往南北诗会对弈,极难取胜。”
说到此处,祝珏见林逸之面有惭愧之色,心中一喜,继续批评道:“这些人千里迢迢而来,或一局棋便回了老家,又或干脆没了下场的心思。”
“此处只这么一点人,难不成偌大的南方只有寥寥数人精通清谈之道?”
林逸之闻言更觉惭愧,当下也不好言语。
祝珏见此,叹了口气道:“你难道不觉此等选举之法有什么问题么?”
祝珏之前倒是没有想过说这些,在他看来不管南北均是大明百姓。不过此一时彼一时,陆明的事明显与大明皇帝有关。
此刻南北虽有矛盾,却也只是暗里,还没将此事挑于明面。若是南北关系激化,势同水火,两边兵戎相见,也不失为一条妙计。
退一步来说,他日报仇失败,这或许对自己而言是一条退路也说不定。
是以祝珏暗自后悔,当日战胜苏月坤时,没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不过明年便是南北诗会,既有这般天时,怎能不利用起来呢?因此祝珏此刻正盘算着要如何将南北关系激化!
一开始,祝珏在林逸之耳边小声在说,说到后来,他也是有意加了一些音量。本是只闻风声的水榭,此刻众人均是向其望了过来。
顾倩兮也是一愣,正要说话,只见众人连忙起身对林国良与张文钰行礼。便是正在对弈的朱天旭与柳青石也起身行礼,随即众人也是纷纷与林逸之打了招呼。
林逸之当下笑脸回礼,说道:“朱兄与柳兄对弈入心,观者亦是入神,为免打扰诸位雅兴,是以没有出声,还望诸位见谅。”
“三年未见,两位兄台的棋艺可是又进步了不少,当真是可喜可贺!”
林逸之说完,众人也只是敷衍似的点了点头。因为方才祝珏的一席话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此刻众人心下微怒,均想:这般选举之法,推行多年,如何凭你一个毛头小子在此说三道四?
不过这些人均是有涵养之人,倒也没有立时发作,只是相由心生,心即发怒,面亦不悦。
祝珏见此,心中已然有数。
朱天旭想到这小子口气不小,说完,再也没有落子的心思,他当下问道:“这位是?”
林逸之连忙回道:“这是林某的朋友,祝珏祝公子。”
祝珏当下对众人抱了抱拳,算是打了招呼。此刻他还要拉这些人与自己站一边,是以不得不客气一些。
朱天旭眉头一皱,显是陷入深思,喃喃自语道:“祝珏,祝珏,这名字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想了半晌,却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原来当日祝珏战胜吕仕才后,一时在苏州名声大噪。只是随后输给了郭文书,众人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郭文书的身上。
先后两局对战前后相隔不过数日,众人只道祝珏虽有棋艺,却是不高。因此一些人虽是听过祝珏的名字,却也犹如一阵风过,早已抛之脑后了。
这原本是祝珏想看到的结果,见了朱天旭的脸色,他如何不知此人为何疑惑。
朱天旭却也不管,当下冷声道:“听这位祝兄方才的意思,可是对此番摆擂之法有不同的见解?”
林国良与张文钰是南方国手,棋艺是诸位棋手公认顶尖。以前一直都是按照摆擂评选三甲,有能力者入选。一直如此,倒是不知有何问题。
此刻见祝珏不小心指出缺陷,这二人也是眉头微皱,心想年轻人终究还是按耐不住性子,这等场合也能随意出声的么?
不过二人见朱天旭相问,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祝珏,他们倒想看看祝珏有何高见。
祝珏点了点头道:“见解倒是有一些,不过我想其实诸位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尤其是经历过两次以上的棋手,应更是深有体会。”
此话一出,众人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谁也没有说话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