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之战是三军对垒的转折点。
后蚩尤战败,被黄帝斩去头颅,黄帝仁慈,为其立下衣冠冢,至此“九黎战神”成为历史。
炎帝黄帝合并三大部落,天下大合,新的时代冉冉升起。
所有大能功成身退,该封神封神,该隐居的隐居,该受瞻仰的受瞻仰。
除了女魃。
女魃法相使用得太久,又被天道抛弃,她再也回不去人身了。
她顶着可怖的面容穿行于大街小巷,所到之处水汽蒸腾,寸草不生。
打仗的时候她的能力是雪中送炭,和平的时候怎么安置她却成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哪怕女魃躲到了深山里,周围的村庄依旧会受她的影响颗粒无收,久而久之怨声载道,人们口口相传的神女变成了“带来灾祸的妖物”。
“她怎么还不走,到底要在这里呆多久?”
“听说女魃长着血盆大口,一口气要吃三个大汉呢!”
“真的?!”
“对啊,我父亲跟着打过两次仗,亲眼所见的!”
“太可怕了,黄帝大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
“黄帝不会也是怪物吧?”
女魃何等神力,怎么可能听不见这些凡人的碎语,见人们居然开始怀疑她的父亲时,女魃终于忍不住了。
碎嘴子的那人还在兴致勃勃地着话,周围的空气突然灼热起来,一阵飓风吹过,女魃抓住了他的脖子。
“救命啊!女魃杀人了!”
周围的人吓了个半死,屁滚尿流地逃命而去。
女魃的赤瞳狠狠盯着手中那人:“你说我是妖人?说我父亲是怪物?”
“我是神女!你们都忘了吗!?我是神女啊!”
那人艰难地问:“那……神女大人……怎么还不回……回天上去……”
“我为你们争取到的和平,你还想赶我走?”女魃笑了:“我愿意在哪就在哪,干你们这些杂碎何事!”
女魃将手中那人随意一扔,翅膀一展,整个村子都燃烧了起来,她走进了火光之中:“再让我听见你们说黄帝的一句不是,我就撕烂你们的嘴。”
女魃伤人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她与人民站在一起时,她便是英雄,当她把强大的力量对准百姓,她就是异类。
“你伤人了?”黄帝问女魃。
女魃跪在黄帝面前:“他们辱骂了您。”
黄帝想摸摸孩子的头发,却被她滚烫的温度烫伤了手。
黄帝将手往后一背:“走吧,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独自生活。”
“父亲?”女魃错愕地抬起头,用近乎天真的语气问:“你说过的,我们是一家人,你……我们要一起走吗?”
黄帝不忍看她:“我是说,你一个人走吧,走远点,别让别人找到了。”
女魃傻立了很久,突然发疯般尖叫了起来:“你骗我!你骗我!家人都是要在一起的!”
“我是你父亲,但也是天下的首领,!”
“所以你背叛了我,选择了他们?”
黄帝再呆不下去,疾步离开了:“别让我亲手杀了你,走吧!”
女魃瘫坐在地上,笑得像个疯子:“我不信!我不信!”
女魃不再隐匿自己,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到哪儿便是赤地千里民不聊生,民愤终于到了顶端。
有人叫她“旱魃”。
当父亲那穿心一箭刺中女魃时,她仍是不敢相信的。
父亲真的要杀了她。
“爹爹!”
女魃眼睁睁地看着被簇拥着的男人冷漠地转身离去,再未回头看她一眼。
女魃被黄帝大军驱逐至赤水之北,黄帝在此设下结界,使女魃再不能踏入中原一步。
黄帝大义灭亲,稳固民心,受尽天下之爱戴,炎帝黄帝合并部落,后世之人亦自称为“炎黄子孙”。
后记
“江有窈窕,水生艳滨。彼美灵献,可以寤神。交甫丧佩,无思远人。”
“郭兄,你看上哪家姑娘啦?”
“害,我说的可是女魃神女。”
“女魃?那不是四大僵尸始祖旱魃吗?你口味可真重!”
“你懂什么?!相传女魃着青衣,唇红齿白,是堪比褒姒的绝色美人呢!”
“哈哈,你又去听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评书了吧……”
说话声渐渐远去,枯槁如鸡爪的手小心翼翼地捡起了载着诗句的宣纸。
那庞然大物小女儿般摸着自己狰狞的脸,喃喃道:“这写的是我吗?”
“是我呀……”
女魃娇羞地笑了一下,可惜她的脸上尽是刀疤和风霜,丑陋的样子配上这幅姿态更显可怕。
她干涸了几千年的心后知后觉地出现了无数情绪。
女魃如有所感地摸了摸眼角。
是眼泪。
旱魃连血都流不出一滴,却流下一滴泪来。
久旱逢甘霖,仿佛有什么桎梏被打破了。
一阵风吹来,天空渐渐堆起乌云。
百年不曾下雨的沙漠当夜下起了狂风骤雨,不到一月便生出了绿洲。
至此再无旱魃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