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城外偏僻的一处宅院门口停下,路远撩起帘子,门前等候的简风立马上前禀报:“大人,这便是付焕礼的住处。”
谢瑜下了马车,简风抬手将木门推开:“大人,这宅子荒废许久。付焕礼年方十九,自幼与寡母相依为命,付焕礼的娘靠给人浆洗衣服、卖绣品荷包供他读书,付焕礼十分刻苦,学堂的先生时常夸他功课做得好,人人都说付焕礼读书极有天分,日后定能入仕做官,但付焕礼过了童子试后便未有取得功名了,两年前他第二次参加乡试,名列第五十三名,仍未入榜,为此付焕礼消沉多日,后来在他娘的坚持下,他决定今年再考,但据说他还是郁郁寡欢,认为自己科举无望,今年年初便上吊自尽了,付焕礼死后,其母哀恸成疾,不久之后也撒手人寰。”
谢瑜今日穿的便服,月白色的里衬,外面罩着一件浅蓝色的长衫,腰间并未携带佩剑,俨然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他一手背后,一手放在身前,手掌虚握,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擦着食指:“付焕礼的死有没有疑点?县衙的人可有调查?”
简风摇头:“并没有,都说他是受不了读书的压力,认为自己不能中举才会自尽,就连他的寡母也是这样认为,所以并没有人报案,事发之后就草草下葬了。”
付焕礼家境贫寒,并不像赵家是两进的院子,门一推开就是个小院,正对门的是正房,一左右分别是厨房和厢房,院子极小,角落里放着把扫帚,屋檐下置着个盛水的大水缸。
简风引着谢瑜朝厢房走,“大人,这间屋子就是付焕礼生前所住,他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因为这宅子里接连死了两个人,大家都嫌不吉利,所以也没有人进来过。”
厢房有些简陋,除却桌椅、床之外还有个小书桌,桌子上显然是被打扫过,桌上的物品都摆放整齐,但却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而在桌子底下的角落里堆放着几本书。
谢瑜捡起最上层的一本书,封面上覆了一层灰,谢瑜歪着脑袋嫌弃地将灰尘弹去,书页抖动时滑出一张纸。纸落在简风脚边,他拾起递给谢瑜。
谢瑜扫了一眼:“这是策论,以民生出发谈及朝政,虽说是纸上谈兵,但也言之有物,谈之有理,言辞凿凿,不卑不亢,此人确实有几分才华,有如此文采不该连乡试都不中。”
简风问:“那大人的意思?”
谢瑜垂眸不语:“只是有一些想法,但此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几本书都是常见的四书五经之类的,谢瑜粗略翻了翻,书本像是被翻阅了许多次,纸张都有些泛黄,但却没有任何卷边,有些章节旁还有付焕礼的批注心得,谢瑜草草看过便放回原处。
桌上除了笔架、砚台,还放着一个陶瓷的猫形纸镇,猫的姿态栩栩如生,蹲坐在桌面上。谢瑜将纸镇拿起来,在手中翻看,手指摩擦到底部有些许凹凸不平,翻过来一看,纸镇是中空的,在底部开了条细缝,谢瑜在耳边摇晃几下,听见里面有沙沙的轻响,没有犹豫地,他抬手将纸摔到地上。
纸镇四分五裂,在一堆碎片中,有一张折起的纸条。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