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变天了?”
溪酒看着突然变得阴沉的天空,缓缓将自己背后的斗笠重新戴回了头顶。
身旁的尉南同样有些疑惑,喃喃道:“山南境内很少有雨啊……兴许是天公心情不好吧。”
闻言,溪酒疑惑了起来,看着她的脸好奇的问道:“漂亮姐姐不喜欢雨吗?”
尉南露出了一抹苦笑,缓缓摇了摇头道:“每逢下雨,就总是让我想起好多不堪回首的往事,哪里会喜欢?”
“这样啊……”溪酒默默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一路上都无声无息的少年,问道:“你呢富裕?”
后者这才将目光从溪酒腰间的剑上抽了回来,淡淡说道:“我喜欢随遇而安。”
溪酒再次点了点头,嘟囔了一声“好无趣”之后,兴高采烈的看向尉南道:“我就很喜欢雨,因为每次到了下雨的时候叔叔都会教我练剑。”
尉南见他脸上发自内心的的喜悦,不禁伸出玉手敲了敲他头顶的斗笠,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戴着这个?”
溪酒哈哈笑了笑,轻轻抚摸着这顶斗笠,道:“这是镇子里的老爷爷送的,说乾隆国雨多,让我戴着这个也就不至于每天都换干净衣服了。”
闻言,尉南好奇了起来,问道:“你之前说过你是来自清酒镇的对吧?”
溪酒点了点头。
“那里我倒是听说过,‘清酒坛香三千里,醉生梦死不自知’说的就是你们清酒镇的酒对吧?”尉南微笑着说道。
溪酒闻言连忙点了点头,道:“叔叔从小就告诉我,清酒镇的酒,是全天下最好的酒。”
“这我倒是略有耳闻,听说万国朝会上用的酒,也是来自你们清酒镇的呢。”尉南见他高兴,自己也莫名的开心起来。
“真的吗?”溪酒激动的稚嫩脸蛋上尽是红晕,这种外人对自己家乡的认可,绝对是能够拉进双方距离的最有力手段。
例如此刻,溪酒怎么看眼前这位漂亮姐姐怎么顺眼。
这时,一旁的富裕却是淡淡的喊到:“喂!”
二人的谈话这才暂做停歇,齐齐看了过来。
此刻,富裕打量着溪酒,开口问道:“你说你那个叔叔每逢下雨就教你练剑?”
“对啊。”溪酒认真的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你之前展现出来的剑形,是柔?”富裕挑眉看着他,此刻的他竟然是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
“对啊。”溪酒再次点了点头,丝毫没有隐瞒什么的意思。
闻言,富裕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颤抖着举了起来,这双很洁白小巧的手,硬是和他的形象冲突起来,但是面前的溪酒二人却都没有在意的意思,而是齐齐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来。
又是溪酒腰间的剑。
此刻,溪酒无语的抬起了头,看着富裕道:“我说了好几次了富裕兄弟,这把剑我是不可能卖的。”
富裕猛的摇了摇头,他看着溪酒的眼睛,猛的吞了一口口水后,再度问道:“所以这把剑,其实也是柔剑。”
溪酒疑惑的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这简直是个白痴问题。
天下十八般武器,样样都有形,而形又分为两种。
一种是使用者的练剑风格,这决定了他能够选择的功法和功决。
另一种,就是武器本身的形,想要将自身的战斗力发挥到极致,就只有以相同的形配相同的形。
此刻,当富裕得知这把武器是柔形之后,心中对这东西的欲望更加强盛了。
因为柔剑,比柔形的人还要少见。
武器生而锋利尖锐,想要将这种天生阳刚的武器磨出柔形来,这可是十分十分不容易的!
尤其!尤其这还是一柄剑!
天下柔形的剑,可是屈指可数的!
不论溪酒腰间的这把剑究竟是什么品质,单论这柔形,就可以卖出去百万两金银。
此刻的富裕,看着那柄剑,眼睛是直发光,恨不得现在立刻就抓起那把剑转身就跑。
可是很快,那种心思就被压了下去,他知道,自己从溪酒的手中抢过剑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再微,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等他将来厌倦了再卖给自己好了。
不过他也不由的好奇起来,这南岭溪酒,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年纪不大练出剑形并且配有一把看不出品质的柔形剑。
这个搭配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宗门走出来的人……
见他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不再说话,溪酒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家伙没有继续说什么买剑之类的话,不然恐怕他就得驱逐这第一个加入自己的伙伴了。
“话说回来,你的剑叫什么名字?”尉南好奇的看着溪酒,笑道:“我记得尉水就给他的那柄剑取了个名字,整天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吆喝两句。”
溪酒笑了笑,看着腰间的黑剑道:“这是我叔叔的剑,他没告诉我它原来的名字,但是给我新取了一个,叫画天。”
“画天?好好听的名字,”尉南惊讶道,随后不禁疑惑的轻点红唇道:“可是为什么要叫这个呢?有什么含义吗?”
“这里面含义可大了,不过叔叔说过,我不能随便和别人说。”溪酒歉意的挠了挠头。
见状,尉南连忙摇了摇头,道:“没关系的,我只是纯粹的有些好奇罢了,不回答也没关系的。”
闻言,溪酒松了一口气,咧嘴笑道:“谢谢漂亮姐姐。”
尉南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瞥了一眼后面默不作声的富裕,然后凑到了溪酒耳旁道:“其实咱们不用这么谦虚的,对别人太好的话……反而会被欺负。”
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溪酒年纪不大,涉世未深,一看就是那种从小接受正常教育成长的孩子,虽然最终他去选择当一个浪客……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她目前看来,溪酒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只不过是误入歧途罢了。
“这话叔叔和我说过,好人有时候没好报,坏人反而活的比好人舒坦对吧?”溪酒没心没肺的哈哈笑着。
闻言,尉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目光灼热的看着他,问道:“这就是你选择成为浪客的原因吗?”
溪酒的脸上,笑容缓缓收敛了起来,一丝严肃出现在了他稚嫩未消的脸上,道:“我之所以想要成为浪客,是要完成和叔叔之间的承诺!”
语气坚定不移,自信满满!
尉南一愣,深深的看着他,喃喃道:“寻找膏腴之地么?”
不知怎的,这个在当下人听来可笑至极的话,她竟然记得格外清晰。
溪酒闻言,点了点头,再度笑了起来,道:“这可是叔叔毕生的愿望呢,我答应他了,一定会帮他找到的。”
此刻,尉南目光深处,一抹不经察觉的复杂情感一闪而过,她看着溪酒那哈哈笑个不停的模样,开口问道:“你叔叔……是什么人?”
“我叔叔啊……”溪酒一愣,再次尴尬的挠起了头。
尉南却早就已经料到了他会有这种神情,因为他那叔叔连剑的名字都不让说,何况他本人?
于是,她轻轻的拍了拍溪酒的后背,微笑道:“不说也没关系的,我大概能猜出来,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吧。”
溪酒点了点头,很是骄傲的说道:“我叔叔可是全天下最强的人!”
别人拼爹,他拼叔叔。
尉南忍俊不禁掩面失笑,看着溪酒,心中却是越发杂乱了。
目前来看,这少年心里对浪客的心思是坚如磐石,看来想要撼动巨石让他重回正道,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轰……”
天空上,已经阴了许久的云在这一刻响起了阵阵闷雷,雨点在下一刻就随着风落了下来。
空气中的沉闷扫荡一空,清新的气息瞬间扑鼻而来,让溪酒的心情好了不少。
可是身旁的尉南就遭殃了,脸上还涂着胭脂妆容,这雨一下,她连忙就是遮住了自己的脸,可是仔细想想自己这身价值不菲的牡丹绣长裙,又有些舍不得。
“喏。”
突然,溪酒的声音传了过来,她连忙看了过去,只见溪酒已经摘下了斗笠递了过来,脸上挂着单纯的笑容,道:“漂亮姐姐不喜欢雨,对吧?”
尉南心中一动,眼中闪着一抹感动和柔光,随后便微笑着缓缓将斗笠接了过来,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再看溪酒,少年已经在道路上横冲直撞起来,生怕雨淋自己淋的不够彻底一般。
看着他,尉南的心中,莫名的平静着。
回想着不久前这少年曾向自己承诺的话,她似乎有些感慨,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碰到过像溪酒这般干净的人了,就算是自己那和溪酒差不多年纪的弟弟曲江孤盏,也成天摆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活的都不像个孩子……
此刻,富裕也是回过了神来,感受着拍在额头上的雨滴,他露出了一丝惊慌,然后就连忙朝着被大斗笠完全遮起来了的尉南跑了过去。
和她一起挤在了斗笠下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刻,尉南则是不爽的看着他,心头浮上一计,道:“借地躲雨,收费两百两!”
富裕一怔,嘴角抽搐着瞪了尉南一眼,道:“从你欠我的钱里面扣!”
尉南嘿嘿笑了笑,连忙取出了钱袋,拿出了四枚百两银币,递了过去。
这一次,富裕没有再推辞什么,胡乱的接过之后,嘟囔了一声“两清”,然后就不理会她了。
身上无债满身轻,此刻的尉南可并不在意那么多,开心的都哼起了歌。
突然,天空上一道闪电劈下,雨势应声变大,即便是戴着斗笠,尉南也觉得那雨水砸在自己身上。
可是看着前面仿佛没事人一样尽情淋着大雨的少年,又是不禁问道:“小溪酒,你真的没事儿吗?”
闻言,他转头看了过来,不知怎的,他脸上竟然仿佛没有被水沾染似的干干净净,此刻大声回复道:“以前和叔叔练剑的时候还经历过更大的雨呢,没关系的。”
尉南默默将自己的一根手指伸出了斗笠范围,恰好一个大雨滴落在了指尖,非但一点都不好受不说,还隐隐有些疼痛。
于是乎,她无奈的再次看向了溪酒,问道:“你那个叔叔一点都不害怕你们生命吗?这么大的雨肯定会出事儿的呀。”
听她这苦口婆心的话,身旁的富裕反而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此刻淡笑着摇头道:“他如果有事儿的话,你这会应该就见不到了。”
尉南蹙眉瞪了他一眼,随后连忙朝着溪酒招了招手道:“过来一起躲躲吧,路程还很长,别生病了。”
溪酒耸了耸肩,本想说什么,但是却突然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溪酒?小溪酒?”尉南连忙快步走了上来,丝毫没在乎身旁的富裕。
这一刻,溪酒的眼神中猛然闪过了一抹光芒,随后他的目光就再次投向了前方。
“怎么了?”尉南也在这时来到了他身旁,关切的用手背量着少年的额头。
“前面有人在决斗!”溪酒突然喊了道,吓了她一跳。
随后不待她疑惑,便再次看到了少年飞奔出去的模样,暗叹一声无奈,于是也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富裕深深的皱着眉,但是为了不被大雨淋湿也只得紧紧跟着尉南的身影。
很快,三人来到了一条小河旁,河上有着一道小桥,桥的对面是一片竹林。
此刻大雨带着风,擦过竹叶的梢带来“沙沙”的声音,仿佛真的有人在战斗一般。
尉南的眼光突然一亮,很快就认出了这一块多年没有踏足的地方,指着桥对面的竹林道:“从那里就可以进入我们曲江寨的暗道了。”
而溪酒却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话,此刻正在原地待着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
“走吧溪酒,来这边。”尉南过了竹桥,缓缓拨开了路旁的竹林,朝着溪酒的身影说道。
闻言,他这才缓缓走了过来,但还是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四周,喃喃道:“我明明感觉到附近有人在决斗啊……”
“你感觉到附近有人决斗?”富裕愣了愣,然后淡淡的打量着他,冷笑到:“你不会告诉我,你已经是影阶段的剑客了吧?”
天下练武之人,最讲究的是形,而在形之后,便是影。
影这个阶段,是除了形之外最重要的。
如果说形是进入修客这条路的门票,那影就是这条路上的第一个挡路石。
因为只有进入影的阶段,才可以真正的了解到这条路上的神奇之处,并且伴随着进入影阶段,人体的潜能才会真正被打开。
多少人在影阶段就放弃了?数都数不清,而这,也正是修客被称为“客”的原因。
而修客的数量,其实并不多。
哪怕将六扇门、四大名阁和天下千千万的仙门宗派、浪客加起来,都不足总人口的五分之一。
可想而知“影”这个阶段,劝退了多少有心于此道的人。
“你说影?”溪酒问道。
富裕挑了挑眉,道:“你不会不知道吧?只有进入影阶段才会觉醒源识和无双,而如果你感应附近的战斗不是靠的天材地宝的话,就只能凭借源识。”
“源识……”溪酒念叨着,身上的气息突然一变,这一刻的他仿佛整个人都长高了两米,身上被一股莫名的重影笼罩着,浑身上下散发着恐怖至极的气息。
尉南还好,但是富裕却是脸色苍白的连着退了好几步,最终一屁股摔在泥泞的路上,整个人搞的狼狈不堪。
“额……你没事儿吧?”溪酒问道,同时连忙跑了过来,就要搀扶着他起来。
而富裕起身后,哆哆嗦嗦的看着溪酒,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我用的难道不是源识吗?”溪酒疑惑的摸着自己的下巴,然后就一脸挫败的在原地徘徊了起来。
“你……你那是……无……无双,”富裕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他猛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愤怒的揪着溪酒的衣领,道:“你个王八蛋,想杀死我不成?”
“哎……”尉南哭笑不得的连忙上来拉住他。
溪酒则是满脸的尴尬,连忙摆手道:“抱歉,我叔叔没教过我怎么区分这两个东西……”
富裕见他不像撒谎,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大眼睛里闪过一抹冷漠,一边拍着自己的衣服一边问道:“你那个叔叔既然能把你在如此年纪教到影阶段,又为什么不教你如何区分源识和无双?”
闻言,溪酒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失落,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他伸出手接了一捧雨水,看着阴沉的天空道:“在我突破影阶段的时候,他就悄悄走了。”
说罢之后不忘嘟囔一声对对方不告而别的不爽。
富裕眯了眯眼本想说什么,可是突然就注意到自己的衣服竟然快要湿透了,吓得他连忙重新挪到了尉南的斗笠下。
这才缓缓说道:“他为什么离开?”
“寻找膏腴之地呗。”
“呵呵,那种东西竟然也信。”富裕不屑的笑了笑,话锋一转认真说道:“那我就替他告诉你,源识是只能作用给自己的能力,而无双是一种攻击手段,你以后最好搞清楚一点,不然你肯定死无全尸。”
江湖险恶,行走之人又怎么可能简单?这小子将来真要是碰了个大人物然后傻呵呵的用了无双,那他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
闻言,溪酒讪讪笑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道:“好的好的,还请你将来多提醒我一下。”
富裕无奈的扶住了额,这小子真就那么单纯?以为自己真的可能一直跟随他吗?
他下定了决心,等想办法把那把剑弄到手之后,就开溜。
真要待在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主身旁,恐怕自己也命不久矣了。
“所以……小溪酒是继承了叔叔的信念么?”尉南捂着樱唇娇笑着,来到溪酒身旁轻声道:“帮助叔叔寻找膏腴之地,对吧。”
溪酒连忙点了点头,笑容灿烂。
尉南不禁有些感慨,稍稍搂紧了他一点儿,轻声道:“走吧,我们继续赶路。”
说罢之后,就重新往那竹林中走去。
不多时,三人就穿越了在大雨中寸步难行的竹林地,来到了一条小溪旁。
这一刻,带路的尉南和她身旁的富裕全都愣住了。
小溪的对面,本应该也是一片竹林的才对,可是此刻,那茂密的竹子上,有着一道笔直的斜着的切口。
那一整片竹林,都被这个整齐的恐怖切口切开来,乍一眼看去,仿佛是一把刀斜着从天而落才完成的这一切。
空气中,不再只有雨水带来的清新空气,有着的,还有那未来的及消退的凝重战意。
恐怖的杀伐之气仍旧弥漫在空气中,看来这里在不久之前,曾经爆发过一场庞大的战争。
整片竹林、小溪和小溪尽头的湖泊,全部遭了殃。
此刻,富裕拍了拍尉南的肩膀,低声道:“跟我来。”
随后,二人就踏过了小溪来到这被战斗波及的竹林旁,富裕伸出手,在竹子上那笔直的切割口轻轻抚摸了一下。
“嘶——”
下一刻,她就连忙收回了手,而那双异常好看的手指肚上,已然出现了一滴血珠。
这是何等的功力,才能让这被切开的竹子都如此之锋利?
“漂亮姐姐,这里有脚印。”溪酒的声音在小溪对岸传来,尉南听后,毫不犹豫的就抛弃了富裕,小跑着跨过小溪来到了溪酒的身旁,然后和他一起蹲在小溪旁观察着地面上的脚印。
脚印很多,很杂乱,似乎之前有人在这里发生过争执一般。
突然,尉南的眼神一凛,指着那脚印中的一个尤其明显的说道:“这个好像是尉水的鞋子留下的……”
是的,那个脚印中,有着大大的“曲江”二字,虽然已经被雨淋的不再清晰,但是她还是认得出来。
“这里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尉南的秀眉再次皱了起来,此刻的她,心中格外的乱。
“这里好像就是我感觉到的决斗现场,难道是怪大叔和蓝眼珠打起来了?”溪酒默默的说着。
闻言,尉南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道:“尉水怎么可能和渝水大人动手呢?更何况……就算他们打起来了,渝水大人也不用用这么大的力气啊……”
“你说……”富裕一边包扎着自己的手指,一边意味深长的看着尉南,问道:“什么大人?”
“渝水大人啊。”尉南重复道。
“嘶——”富裕再次倒吸一口凉气,舔了舔嘴唇走上前来,蹲在尉南面前皱着眉道:“你是说,南域八大总捕的那位渝水大人?”
“当然。”尉南仰着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