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听了一下音质,手机录制的,只能是马马虎虎。
跟安河桥的音质,差不多。
打开网勿云,
本来以为要认证音乐人什么的,才能上传,上传了才知道不用,
跟可爱的芷忻,发了个私信,“我是张小年,新发了个歌,在审核,等下帮我宣传一下奥。”
还有哪些能火的东西?
脑子里有些杂乱,想从记忆里找出详实有用的信息,是件难事。
能记得的东西,并不多。
张小年在房间里找出个笔记本,笔。
写上几个大字,人气值攻略。
比如歌曲,能记住的,就把整歌写下来。
平凡之路,刷刷写下。
记不住完整词的,就把歌名和几句有印象的词写下来。
夜空中最亮的星,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
小说甭指望他能记住。
只记个书名,或者作者名。
写下个金庸。
综艺节目,也是写个名字。
极限挑战、快乐大本营、王牌对王牌、欢乐喜剧人......
等等等等,所有有用的信息,他都要记下来。
一时忙碌了起来。
网勿云公司,三层。
沈丛灵有点劳累的摁着太阳穴。
她的面色有些憔悴,面前摆着浓浓的咖啡,穿着比较干练,白衬衫、黑裙、黑丝袜。
她是审核组组长,按理说不用那么辛苦。
透过玻璃窗,有几个员工担心的往这看。
从春节假期回来,他们就发现组长这样了。
不跟任何人交流,早上永远第一个到,一坐就到深夜。
只有她清楚,她在用巨量的工作麻痹自己。
一遍一遍的听这些需要审核的新歌,一刻都不停下来,最近,她感觉耳力已经出了问题。
仍然是点开下一首。
“一停下来,内心汹涌的暗流,就会把我淹没了吧。”
她按住心脏的位置,那里隐隐难受的厉害。
清清淡淡的吉他声。
“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好吗,
现在工作很忙吧,身体好吗。”
她紧抿嘴唇,望着随着音乐播放,渐渐暗淡的屏幕,看到了自己的脸,
苍白的可怕。
“我现在广州挺好的,爸爸妈妈不要太牵挂。
虽然我很少写信,其实我很想家。”
沈丛灵的心脏,好像被什么击中一般,一时颤抖的厉害。
屏幕里的面孔,快要失控。
她深深的呼吸。
脑海里,闪着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
素白色的医院、冷白色的殡仪馆、黑色的棺材、黑白的照片。
一张微微抿起微笑的照片,皱纹很深,不知觉间老的厉害。
“爸爸妈妈多保重身体,不要让儿子放心不下
今年春节我一定回家,好了先写到这吧
此致敬礼......”
连夜赶回家,
病床前的心跳检测仪,几分钟前,就变成了冗长冰冷的直线。
浑浑噩噩的把葬礼过完,心好像也跟着埋下去了。
那是苦苦等到最后,也没见到我的,
爸爸呀。
沈丛灵泪眼模糊,这些日子糊里糊涂的,到底在做什么。
子欲养而亲不待。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去拿桌上的咖啡,却已没了半点力气。
昏昏沉沉的趴在桌子上,好像又听到一个温暖明亮的声音。
“傻女儿,
该休息了——”
120的救护车把沈丛灵抬走,同事们心有余悸的拍胸口。
还好他们发现的快,已经有几个人跟车去照顾了。
他们还要工作。
副组长也担心的望着医院的方向,走进沈组长办公室,把她工作号上一些任务转出去。
一首歌还在循环播放,正在审核,犹豫了一下,他戴起耳机。
“......
此致敬礼,此致那个敬礼~。”
副组长摘下耳机,久久无言,眼眶,已经湿润了。
今年过年,他也没回去。
只知道沈丛灵家里有事,回去了一次。
现在种种异常,家里怕是出大事了。
他不想揣测,点在组长推荐的审核按扭上,又切了自己的工作号,点了副组推荐。
拿出手机,拨通。
话音有些发颤,
“爸......”
山区。
这里的路非常难走。
一间棚户屋里。
一个男人胡子长得满满的,像是从来没刮过。
他躺在自己手工制作的躺椅上,十分粗糙,铁钉、木渣,都暴露着。
躺在逼仄的小屋里,竟有些惬意。
除了音乐,这是他少有的放松办法了。
他很怕,很怕警察突然闯进来,这只黑暗里的老鼠,十几年的心,没有一刻是松下来的。
他习惯从榜单里找音乐,新歌榜上,一个歌名,在最顶端,蹿进他的眼睛里。
‘一封家书’。
家这个字,有些刺眼。
他算是,没家的人吧。
情绪敏感的他,看了看其他的歌,还是选择播放。
手机的型号很老了,他万幸还能运行,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在堆起的一堆报纸上。
闭上眼,静静的听。
如果没有做了那件事,他应该是个有自己作品的歌手了吧。
十几年的黑暗日子里,他常有些失神。
三分多钟的歌,转瞬放完。
陈凡却感觉重头再过了一遍人生。
孤儿寡母,是他童年最真实的写照。
母亲是个哑巴,拉扯着他长大,万分艰辛。
后来,陈凡考上了京都音乐学院,母亲也慢慢从街边小车,到开起小饭店。
从服务员、到厨师、收银员,全都一人操持。
周边渐渐都知道了这个哑巴菜馆。
连那些游际街边的混混都知道了,他们拿着菜刀,钢管,威胁,叫骂。
保护费越交越多。
母亲的身体越来越消瘦。
直到陈凡那次回来,看到几个混混对着母亲拳打脚踢。
心中的怒火,湮灭了一切。
他听着喝醉的跟狗一样的几个东西的哀嚎,一刀一刀。
他忘记了。
出了多少刀。
血溅的满脸都是。
清醒过来后,有些作呕,浑身发憷。
仓皇皇的告别母亲逃跑。
一晃十几年过去,他眼神里的血光,已经见不得太阳了。
“此致敬礼,此致那个敬礼
此致敬礼,此致那个敬礼
此致敬礼,此致那个敬礼
此致敬礼,此致那个敬礼
此致敬礼,此致那个敬礼~。”
用把小刀刮干净自己的胡子,用清水使劲揉搓面庞,
推开关着他的冷的发潮的木门,
外面,真暖和。
就近的一个派出所,“破获”了一件大案,
逃亡十三年的逃犯,
自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