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从上海回来的第二天，天空飘起了细雨。韩青来上班时叶林见她脸都冻紫了，便对她道：“这几天什么事都没干，人却累得要命，我都不知道旅游到底有什么好，除掉花钱就是累。你今天不要出去了，留在家里休息一天，把‘无线电厂’的账目理一理。我也懒怠动，但汽车站要去看一看，中午回来吃饭。”叶林骑车来到汽车站，进入工程指挥部，眼睛都气绿了！里面三个指挥和小叫驴子在打麻将，一群施工队长围在旁边看。玩的，看的人精神都集中在麻将上，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突然闯入。大家都认为他带着一班小姐去逛大上海，还不知哪天才能回来。叶林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没人理他，气得胸部一鼓一鼓的。很想进去把桌子掀掉，但最终还是咬着牙，忍着气退了出来。他要去工地，要抓住他们的错处再惩罚。基础的深度差不多有一米六了，再挖一点就可以铺石头，下混凝土，凭良心说进度不慢。由于叶林一下子将工资上调百分之二十，对于工人来说想保住这份工作不容易。大家都缺饭吃，想来这里做工的人太多了！而那些小土鳖也不知是什么鬼给了他们那样大的权力，随时随地都能把你一脚踢到门外。除掉这个死工地别的地方很难赚到钱，养家活口何其艰难啊！所以尽管天上下雨，地下稀泥，挑上一百多斤的担子行动起来如同熬刑，人们仍然竭尽全力的挣扎着。叶林放眼工地，人群如蚁，但大家的行动都很迟缓。这不怪他们，基础工程进入到这种程度，人们的体力消耗已达极限。这种磨难叶林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次，深有体会。但人工排水没搞好，底层积水太深，加大了工作难度。东边有人在砌石头了，只要石头砌起来，铺下混凝土，整个工程最艰难的时期便告结束，但深度可能不够，这个车站的工程质量必须死死守住，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在那里等着自己出错。叶林脱去鞋祙，卷起裤脚，一脚踩进稀泥，沏骨的寒冷袭遍全身。他咬紧牙关，皱着眉头踩着烂泥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他要到砌石头的地方量一量，看看深度是否到位。
在建筑工地上一个穿得挺挺刮刮，长得白白净净的家伙很容易招来一片厌恶的目光，这班杂种们不干活，却拿很多钱。更可恨的是他们还特喜欢找你的麻烦，故意放屁砸你的饭碗。他们的儿子没有屁眼，他们死后没人盖板。叶林的遭遇也是一样，很多人都悄悄地拿眼睛瞄他，悄悄地提高速度。这些人虽说都是来自叶林的家乡，但认识他的人并不多。现在大家都是内汗外雨，浑身湿透，身躯麻木，心也冷了。认识他的人认为他高高在上不便攀扯，不认识他的人认为他也不知是哪个庙里跑出来的野鬼，吃多了猪食，撑得难受，来淌稀泥。可怜叶林咬着牙，缩着头，勾着腰强忍寒冷跋涉于烂泥之中。从岸上到底下必须经过跳板，跳板很窄也很陡峭，工人跳着稀泥不断穿行，上面全是泥水，滑得要命。叶林踏上跳板才走两步，人一哆嗦，脚下一滑，一头栽进泥水里。底下泥带水有十多公分深，叶林翻身起来时浑身上下全是稀泥。这样一只活泥猴对于工人们来说真是奇观，岸上岸下齐声大笑，这是他们自进入这个倒霉的工地以来最为开心的一刻。春寒料峭，冷水侵肌，叶林抖个不停，上下牙相磕发出声声脆响。但他仍强撑着来到砌石头的地方，拿出卷尺一量，不出所料，还差十几公分，有的地方差得更多。他让砌石头的人将石头扒掉，在烂泥中把砌好的石头扒掉说说容易，做起来非常艰难。偏偏遇到的又是几个外乡人，根本就不拿他当回事。横眉以对，恨不得立刻就把他活埋在泥水里，来祭奠这个倒霉的，盖起来就倒的汽车站。有个虽然皮肤粗糙，但长相很俊朗的小青年从袋中掏出一面小镜子，语气很友好的冲他笑道：“老兄，你不要照照吗？”边说边把镜子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叶林怒视着他，同时也看清了镜子中的自己，除掉眼睛浑身上下都被泥巴包满着。正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刻，不知是谁向指挥部透了风，众官员慌忙丢下麻将涌向工地。小龙利索，三两下甩掉鞋祙，来不及走跳板，直接从岸上滑下去。甩手给了小青年一耳光，夺下小镜子丢进泥水里，这才连拉带拖的将叶林弄上岸。来到指挥部门口，叶林赌气还要回去，小龙顾不上泥巴，将他抱进室内，吩咐姪女：“赶紧烧水，先烧一盆，接着烧。”嘴上说着，同时为叶林洗澡作准备，放两个澡盆，拿毛巾、香皂、找衣服。水很快就烧热了，将泥塑一般的叶林推进房间，跟在他身后一盆一盆地端水倒水。洗了好几盆水，身上干净了，也有了点暖气。叶林穿上衣服，踱进会议室，阴着一张脸坐在那里。施工队长们自然是没有影子了。三个指挥躬腰陪笑站在那里，大家提心吊胆，等着火山爆发。其实叶林已经冷静下来了，这事很难处理，只要开刀，小叫驴子都是第一个要被开除的。他资历最浅，什么都不懂，又参与了打麻将，不开除他处理别人那是说不过去的。偏偏这个人就是朱丽云介绍的，开除他朱丽云会是什么想法！再想想三毛那张愁怨的脸，那双期盼的目光，那三个脏兮兮的围着木盆看鸡的孩子，那三间朝不保夕的破屋！叶林不禁发出一声长叹。自己动手从茶几上的烟盆中拿出一支烟，自己点火慢慢抽着，好半天才冷着脸问三位指挥道：“你们有个什么想法，是干还是不干？不干的话不如收拾行李回家去。要干的话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工地上一个管理人员都没有，所有施工队长都帮着你们看麻将，那我要管理员、要施工队长有什么用？”指挥们脸上诚惶诚恐，心里高兴异常，万事一风吹！叶林真要处理他们就用不上说这些屁话了。叶林见大家都不吭声，也就住了嘴，刚好小龙的姪女递茶过来，他低声对小姑娘道：“去，把他们的麻将拿出来烧掉。”女孩吓了一大跳，她哪敢烧他们的麻将呢，她还指靠着他们吃饭赚钱呢！她不敢与叶林对抗，用求助的目光望着叔叔。“让你烧你就烧嘛，这关你屁事啊！”小龙阴着脸，瞪了姪女一眼。
麻将是银河的，虽有叔叔做主女孩仍不敢拿，装作一副寻找的样子在屋里转来转去，还是银河自己进房间拿出麻将递给她笑道：“拿去烧掉吧，我不会怪你。留下它也是祸害，说不定哪天又惹麻烦——旱晨见天下雨，以为今天开不了工——”
烧了麻将，叶林总算消了口气，冷着脸让小龙通知所有施工队长进来开会。叶林的训话是严厉的，先将小龙，小叫驴子臭骂一通。强调质量时，必须百分之百的安照图纸施工。强调纪律时，施工队长无故离开工地的一律工除。今后在上班时间打麻将，看麻将的无论是谁，立即走人。
“质量要求太高了，做基础是经过甲方施工人员验收同意的。”散会后小龙低声道。
“甲方人员的态度我比你清楚！我们自己必须安照图纸一丝不苟的施工。你愿干就干，不愿干就回去。”叶林冷冷说完，不顾大家的挽留，头也不回的骑车走了。
第二天上午韩青来到汽车站，再次召集工区领导，施工队长开会，这是韩青第一次主持管理人员会议。众人到齐后，她一副谦虚的样子道：“我不是来开会的，是来与大家谈心的，我不是来下达指示的，是来与大家一起研究问题，解决问题的。质量问题没得谈，必须百分之百的安照图纸施工。汽车站是脸面工程，是公司在交通局走出的第一步，这一步要稳，不能让别人找到漏洞。要让别人看到公司的实力，公司的责任心，要为公司的发展作准备。除去质量问题，大家有哪些想法，哪些要求尽管谈。说开了，问题解决了，大家都高兴。”由于韩青是女孩子，颜色，语气都很友好，一些胆大的施工队长将自己的意见讲了出来，胆小的跟着附和。一阵吵嚷后，韩青右手两根指头在桌上敲了敲，放下脸道：“工人疲劳，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基础积水那么深！路难走嘛。如果你们少看一会麻将，把引水搞好，把四台抽水机开起来，工人怎么可能那样累？工程指挥部改作麻将馆，玩麻将的，看麻将的！让叶老总来顶替你们做施工队长，享福太过头了！工程指挥部！工区领导人要认真思考，要想透这几个字，不要搞成麻将指挥部！我们是建筑公司，不是麻将公司，要把大门认认清楚！……为补充工人营养，公司准备拨款五万块钱作慰问金，这笔钱马上给你们，但必须专款专用，买肉给工人吃。谁敢从中黑一分钱，我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返工问题！与施工队长无关，责任在工区，返工费用不管由谁承担，你们不会落空，只管找我结账。底下的十到二十公分，由于——长期泡在水里！现在事情的确很难做。如果你们把引水搞好，晚上轮流值班，保证基础没有积水，困难要小很多。真干起来有两天就能完成，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内完成任务，这三天开双倍的工资给你们。超过这个时间没有奖励，拖延至五天工区领导没有年终奖，施工队长必须走人。我的话就是这样多，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尽管说。”韩青的话让官员们意识到这个看上去讨人喜欢的女孩其实比叶林更刻薄，不过她丢出的钱的确不少，有这样大一笔钱投下去工人肯定会拼尽死力，所以各施工队长都纷纷保证安期完成任务。让小龙意想不到的是昨天被骂得狗血喷头，今天虽未点名，批评的语气也是刻薄的，但韩青饭后却笑嬉嬉地拉起他姪女的手。“走，小丫头，陪我逛街去。碗留给他们洗，地也让他们扫，打麻将都没罚他们了，洗下碗，扫下地便宜了他们。”两小时后，一辆出租车停在指挥部门前，小姑娘赤头胀脸，气喘吁吁地从后备箱里拖出一个大包，小龙帮她提进室内。她拉开包，将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拿出来给叔叔看。四季衣服都买全了，且是一派洋装。运动鞋，高跟鞋、红裙子、绿裙子、毛衣、大衣，各季节的内衣外套，还有一顶白色圣诞帽。在叶岭村没有哪个女孩拥有这么多光彩夺目的衣服，小姑娘满脸红胀，说话都不利索了。“这些衣服真好看，都是韩秘书买给我的。这是城里人穿的，我能穿吗？”就是从这天开始小丫头周兴梅同韩青拉起了关系，只要韩青在指挥部吃饭，她都会利用手中的小小权力尽量弄点好菜。同时让父亲收集一些土产送给韩青，第二年春节后她几乎将家里剩余的腊货全部背给了韩秘书。
小龙知道姪女买衣服的钱是叶林的，叶林这是在告诉他骂他是给别人看的，不要计较正职副职，把工区工作抓起来。其实小龙并未计较级别，工资是一样拿，正职副职并无区别。他对工作一直是尽职尽责，只是没想到叶林会把这个工程看得如此之重，这是他自入行以来从未遇到过的。从此后他竭尽全力保质量，追进度，只要有时间都会穿梭在工地上。连续撤换四个施工队长，工区纪律整顿一新。他知道叶林没有开除小叫驴子那是因为这个人物太特殊，他一边严厉训诫，一边替小叫驴子拉线把脉，帮他度过难关。他的这些动作无形之中削弱了银河的权力，两人由此产生了隔阂。三天后叶林来到汽车站，基础挖掘任务顺利完工，这让他感到十分高兴，同工区领导人重新和好。
春天这位姑娘是美丽可爱的，她是位无所不能的艺术大师，每时每刻都在为这个世界献上一幅新的，更为美丽的图画。她不但深受人类的喜爱，世界万物都为她的现身而欢呼。能走的走，能跑的跑，就连那些藏身地下的物类也破土而出，拔高向上，尽力讨好这位善良的美丽姑娘，韩青也在享受着春天的美妙，从上海回来才十多天，她就脱去棉衣换上漂亮的裙装张扬她的青春，展示她迷人的风采。对于叶林来说自他出世以来没有哪一个春天如此美好，他雇佣了一千多名工人，而且各工地运转顺畅。一眼望去前景一片辉煌，真是令人喜悦不尽。这天下班时他笑拍着韩青的肩膀道：“明天来早一点，七点以前必须到。不准穿裙子，要穿又大又厚的长衣服。不用化妆了，把自己弄得土一点，要明白，白马王子只爱灰姑娘！”
这些要求很奇怪，韩青弄不懂，仰着脸问他，“干什么嘛？”
“不要问，安照我的话去做没有错。”叶林有些得意地笑道。
“到底是干什么嘛？”
“明天带你去撞撞运气，看看能不能撞上个白马王子。你也不小了，应该出嫁了！回去吧，甜甜蜜蜜地睡一觉，养好精神迎接美好的明天！明天快乐。”
韩青满腹狐疑的离开叶林，到家后仍然在想：“这是什么事呢？”虽未得出结论，但早晨仍然提前起床，只是她并未安照叶林的要求去打扮自己，她也找不到那些衣服。精挑细选，找了件印花长袖衫，一条牛仔裤，一双运动鞋，脸上化了淡妆，这样打扮无论在任何场合都能应付。“到底是什么事呢？不会是去孤儿院吧！”韩青一路想着来到住宅。推开门，叶林早已起床，正坐在那里喝水。韩青见他穿着一身仿制军装颇感惊讶，很快就恍然大悟。“你不是要带我去打猎吧？”
“猜着了，小姑娘！喜欢不喜欢？不喜欢就回家睡觉去。”
“太好了，太好了！我做梦都想。”韩青欣喜不已，拍着双手笑道：“和男朋友一起到大山里打猎，太惬意了！我们的精神多么勇敢，我们的爱情多么甜蜜！那可是真正的二人世界哦，伟大的爱情！”
“男朋友是做不成的，做哥哥可以。”叶林笑着进入室内拿出一把汽枪和水壶。“让我们出发吧，小姑娘！”
“什么时间不声不响的弄下这套行头，我怎么都不知道哦？”
“枪是吴昆送我的，还蒙许丽丽不错，送枪过来顺便帮我买了这套衣服。”两人一路疾奔，在碧水镇用过早点，然后买了些包子，馒头带上直奔七星岩林业区。在林业站丢下十块钱，将两部摩托车存放好，便开始穿山越岭，寻找猎物。这儿离省城有四十多公里，城里狩猎爱好者一般不会来。叶林是在回家途中听人说这一带山高林密，禽鸟甚多。现在身临其境，耳闻阵阵鸟鸣声，叶林颇感欣喜。真是开门大吉！第一枪就击中了一只小绶鸡，太让人高兴了。小绶鸡翻身倒地，两只翅膀扑个不停，韩青跑过去将它抢到手里亲个不住。两人一路越溪攀岩，时伏时行，叶林虽是第一次打猎，上午收获仍然不错。打下六只小绶鸡，十六只斑鸠，还有几只不知名的鸟。远方传来阵阵“啊啊啊”的叫声，叶林寻声一路找过去。中午时分，韩青内急，让叶林等她一下，自己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走过去，没一会就传来她惊恐的叫声：“蛇、蛇！”，叶林冲过去，一条一米多长的蛇高昂着头，闪动着蛇舌向韩青逼近，吓得韩青满脸苍白，两腿都挪不开。叶林顺过枪，对准蛇头甩过一枪托。那蛇非常勇敢，为夺下这支枪奋不顾身，旋风般地将枪绕了起来。吓得叶林丢下枪拉上韩青就跑，两人站在不远处，祈盼着那蛇能尽快一点将枪还给他们。谁知那蛇抱着枪甜甜地睡在那里，根本就没有还枪的意思。叶林又无奈又气愤，和韩青合力扳下一根树枝，扯去碎条，让韩青立于原处，自己提着树棍上前举棍就打。事情没有叶林想的那么可怕，那是条呆蛇，任你怎么打它都不动，直到打死为止。叶林抽出枪，待韩青方便过后两人坐下用午餐。不远处“啊！啊！啊！”地惨叫声凄厉惊惶，叶林吃过一个馒头，不再吃了，起身拍了拍手笑向韩青道：“小姑娘，等一会有你高兴的了！”
“我今天真是乐够了，还有什么好乐的？”韩青将剩下的包子，馒头扔进草丛，拍手笑望着叶林道。
“等一会你就能看到，大戏就在眼前！”两人喝过水继续寻声前行，翻过一道山梁，走了不远就看见一只麂子落入了村民下的套里。小蓄牲自知中了人类的诡计，死亡就在眼前，所以绕圈急奔，拼命挣扎，力争逃走。同时发出绝望的哀嚎，祈求人们能存一丝慈悲之心，放它一命。叶林冲上前去，抓起它的两条后腿，对准岩石不停的摔打、直到它满嘴喷血，死亡为止。
韩青先是拍着手笑，待麂子死后，她躬着腰，伸着头看猎物，满脸惊讶地道：“啊耶！这小狗头上长着角哦！人说狗长角装羊相，想不到真有长角的狗喂！”
“你看清楚了，不是老虎吧？这是麂子，哪来的狗！”叶林不禁笑道：“我们走吧，这是人家下套的猎物，被人看见就拿不走了。”
“那——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这东西不容易藏的！”韩青不由害怕起来。
“真是未见风就是雨了，这些下套的人要好多天才来一次，哪有那么巧就被撞上了。”叶林笑道：“这样的猎物谁都可以捡，和偷是两码事。就算我们不捡，他如果过个四五天才来这个东西也就烂掉了。不过要避开那个林业站，让他们看见了会赖我们一些钱。”叶林扛着麂子提着枪，韩青背上剩余的猎物，步履艰难的绕过林业站，先把麂子藏好，这才将车推了出来。把所有猎物放在车上绑好，叶林感到很兴奋，心里有股恋恋不舍的味儿，面对群山看了一会儿才道：“今天真是不虚此行了，出发吧!”骑了一段路，叶林停住车，遥望着对面的七星岩瀑布感叹道：“这里景色真好，要是有人想自杀的话，从七星岩上跳下去应该是最理想的死法。迅速果断，没有痛苦。泉水沐身，薄雾掩体，是最理想的息身之地。身处山巅，不染尘埃，一派神仙境界。山青水清云轻，享受着天上地下的美好。”
“再怎么好，活着都比死了好。”韩青笑道：“一杯黄土掩风流，人死了山青山秃，水清水浊，云轻云重这些实际上都不存在了。所谓神仙之说那完全是骗人的，你看到过有死人爬起来欣赏美景的吗？”
“看你不出，这段话说得很有理。”叶林笑道：“我们走吧，我肚子饿得要命。”
两人一路不停，到家时已是下午五点了。叶林拿出四只小绶鸡，八只斑鸠和几只不知名的鸟放进一个包里对韩青道：“这许多东西我们一时吃不完，你将这些立即送去‘京都’给熊总。不要在那里停留了，回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来剥麂子皮。”
韩青离开“京都”，拐道菜市场买了点青菜带回来，到家时叶林已将麂子皮剥好。她匆忙挽起衣袖，低着头和叶林一起忙碌。一直忙到晚上七点多，总算将一切处理完毕。韩青炒了一只小绶鸡，两只斑鸠和一盘青菜，又自作主张的开了瓶茅台酒，和叶林挤到一起边吃边喝边聊。“下次打猎不能带你去了，今天要是被那蛇咬着了就不得了。”叶林道。
“那蛇不会咬人。”韩青听后匆忙摇头道：“你没见它只是站在那里摇头晃脑的看人嘛！下次我还要去，太好玩了，太刺激了，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快乐过。”
“你就是吹牛，既然知道不咬人，为什么两腿都迈不开？”
“那是看着它好玩嘛，哪里是怕它！”韩青道：“你不懂蛇，只有眼镜蛇和银环蛇才会咬人，那蛇哪里有眼镜，哪里有银环？”由于肚子饿得厉害，菜的味道又好，两人边吃边吵，快乐得不亦乐乎。
第二天晚上熊菲来了，进门就笑道：“那些小东西真好吃，卫平把盘子都舔光了。我炖了只小绶鸡让老娘喝汤，老娘也说味道好。幸亏你还记着我，让我饱了口福。”
“这里还有只麂子，麂子肉做火锅，炖汤都好。明天让小韩送一半给你，恐怕有二十斤，我们两人也不知吃到哪一天，也没那么多时间去弄它。”
“麂子肉我吃过，味道是不错。”熊菲道：“下次打猎我也去一个，分点猎物回去，总是要你们的东西不好。”
“你也去吗？那可不是逛公园哦，打猎是没得路走的。山高岩峻，攀岩附葛，要出冷汗的。”
“你小瞧了我，以为我是那种纸扎的人儿，风一吹就烂了是吧？告诉你，登山渡水，攀岩附葛我未必就会输给你。”熊菲笑道：“其实我那里有好几支汽枪，见别人打的都是小麻雀，那东西弄起来很费事，懒怠打。整天到晚在城里到处乱转，从没想过去七星岩那样远的地方去打猎。”
“你除掉坐椅子就是坐汽车，跑几步路喘喘气觉得很刺激，整天到晚的在大山上爬来爬去那是很辛苦的。
“嘴上的功夫是放屁，做起来才能见真章。不跟你扯这些了，下次打猎我去一个。“熊菲笑道：”最近还是那么忙吗？”
“忙也谈不上，各工地基础差不多都快结束了，进入地面就能松口气。但也没得闲，必须经常去工地转转，进度、质量、材料这些事都得盯着。”
“做个经理不容易吧？”
“做什么都难，做状元难，卖油也难，都必须用心去做。”
“这话不错，做什么都要用心。”熊菲笑道：“但要有个经纬，有个纲有个目，不能一分钱一分钱的去捉。要有发展的心理准备，要注意培养人才。商业银行有个三十六层，我正在同他们拉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