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只道能掀开这数百斤重的棺盖的,必定是什么怪物,哪曾想竟是一只娇小的东西,定睛一看,只见其通体冰蓝,发着寒气,八只脚灵活至极。
毒蛛冰蛤!
“怎么这地方也有一只毒蛛冰蛤呀!”云溪大惊失色。
这毒蛛冰蛤上窜下跳,动作快如闪电。它似乎认得云溪一般,像磁铁一般追着他扑过来。
云溪一见它这副怪模样,连连躲闪,但毒蛛冰蛤对他穷追不舍。
这毒蛛冰蛤原乃一雌一雄的一对儿,如形随影,虽至毒至寒,但性情温顺,然而当失去其一时,另一只则变得暴躁凶猛。而且它们的对彼此的气味极其敏感,想必是云溪吃了那雌毒蛛冰蛤,靠近它时,身上的气味刺激到了它。
这雄毒蛛冰蛤张开大口,露出了密密麻麻的锋利的牙齿,直往云溪身上扑去。
云溪看看秦玥,她仍昏睡未醒。
“哎,秦小姐,你醒醒!”没有反应。
“喂,秦玥,快醒醒!”还是没有反应。
眼看那雄毒蛛冰蛤就要扑到他身上,他来一个“地堂滚”,把秦玥放在地上的无痕刀“噌”地抽出,对着扑过来毒蛛冰蛤挥刀砍去,“嚓”的一声,那毒蛛冰蛤被斩成两截,血溅得云溪身上殷红一片。
他身上发出“嗞嗞”之声,一团白烟自他背部、头顶冒出。他突然感受到体内真气鼓荡,似要喷薄欲出。
那股真气越聚越多,越来越强,他实在撑不住了,“啊”的一声大叫,双拳打出,两股气息“啾”地激射而出,打在不远处的石棺上,“轰轰”两声,石棺粉碎,乱石纷飞。
那股气息射出后,他感受身体内的气息顺畅多了,那至热至寒的真气,貌似也不那么争来斗去了,像是和和气气地玩耍到一块去了。
忽见碎烂了的石棺里飞出一张发黄的羊皮卷,他拿到手里一看,里面竟是一行行的文字:
吾生平喜奇珍异兽,于极寒之地偶得雌雄毒蛛冰蛤,据古籍记载,得其一可冰封千里,得其二可修旧患,通奇经,达八脉,开任督。如配以至刚纯阳之气,刚柔相济,神功自成,问鼎天下,谁可敌手?惜穷吾余生,未寻得至刚纯阳之气,却为其所伤,命不久矣,望有缘人得之,得成神功,于墓前告之,吾愿足矣。
看着这卷羊皮卷,云溪激动不已,难道自己身上那股发烫发热的气息,就是羊皮卷上所说的至刚至阳之气,刚才那雄毒蛛冰蛤的血溅于我身上,已经被我所吸收,雌雄毒蛛冰蛤,都为我所用?
他且惊且喜,简直难以置信!
于是他将羊皮卷放入怀里,单手反向划了个半圈,跃至半空,一拳打出,“啵——”的一声巨响,地上的棺盖登时碎开。
他惊喜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想到自己时缘巧合之下,不但死里逃生,还获此神功,自己的身世,自己的妹妹,自己的血海深仇,此刻都一一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哈……哈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却笑得极其不自然,不知是过于悲苦还是过于激动。
“啊——我云溪一定要查清真相,有仇者杀之,有恩者报之!绝不做一个糊涂虫!”
秦玥被他的声音惊醒了,睁开眼睛看到几个破碎棺的石,切口还是崭新的,一地狼藉,惊愕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石棺,怎么都碎了?你怎么了?”她与云溪经历生死,心与他仿似近了许多,不自觉地改了称呼,但看见云溪突然杀气徒生,俊秀的脸变得狰狞了许多。
“没……没什么……我只是想起自己的身世,心中悲愤。”
“嘿,说来好笑,我连自己是谁都还没有搞得清楚!”
“原来林老伯不是你的父亲,我还还觉得奇怪,你怎么叫他林伯伯,而他那天却说你是他的儿子。”
云溪笑笑,并不接话。
“啊?这……怎么有毒蛛冰蛤?”秦玥看到地上毒蛛冰蛤的尸体,惊讶不已。
“想不到雄毒蛛冰蛤会藏在这冰冢的石棺之中,这东西一钻出来就呲牙裂齿地往我身上扑,想咬死我,被我一刀砍成两半了。说来真奇怪,我现在体内那忽冷忽热的气息似乎消失了,可能跟这毒蛛冰蛤有关。”
“那真是太好了!你瞧,这里的寒气似乎也慢慢消失了。”
“对,看来这里的寒气是因这毒蛛冰蛤而起,现在毒蛛冰蛤已死,这里的寒气也逐渐消失了,我们现在要想办法出去。”
“等一下,你看,那些棺盖碎片上好像有一些文字。”秦玥走了过去,细细打量着那些残缺不全的文字,又拿了几块过来,东拼西凑,折腾了半天,才大抵了解了棺文的梗概。
此间名唤“金虎冰冢”,墓主乃是百余年前的一位前辈高人,姓杨名渐行,一生行侠仗义,扫奸除恶,却不料其心爱之人胡见远被人凌辱致死,细查之下,凶手竟是自己的兄弟,兄弟不能杀,爱人之仇不能报,心里抑郁难填,断其兄一腿,自断一臂,隐于金虎冰冢,常陪爱人左右。又自称“无忘人”,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爱人,却也忘不了自己的仇人,越发如此,越发愧疚。
云溪心道,这位杨前辈自称无忘人,我偶成神功,捡回一条命,都是拜他所赐,此神功就叫“无忘神功”,以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他们走近那副石棺一看,里面躺着两具尸体,一男一女,男的果然少一只左手。因冰冢终年寒冷,两具尸体保存完好,而且肤色红润,颇有光泽,如不是知道他们已故,还以为是睡着了一般。
“想不到过去一百多年了,这对前辈竟像还活着一样,真是貌才女貌!只有这样的倾城之姿才能配得上杨前辈,只可惜……看来,前辈比我还惨,虽然我不知道我的仇人是谁,可前辈知道仇人却也报不了,唉……”
“如此兄弟,不杀之留其何用!这位杨前辈真是迂腐之人!他有何面目与胡前辈同棺长眠?”秦玥愤愤不平道。
“所以杨前辈才会长守冰冢,郁郁而终。”
“哎,云哥,如果你遇到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办?”
“我可没有兄弟!再说啦,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绝不可能!”
“我是说如果,假设一下嘛。”
“我没有这样的兄弟,这样的人不配做我的兄弟!”
“说得好!——你还没说你会怎么办呢?”
“你猜啊!”
“你会把他杀了!”
“只有你这么傻才会想出这个笨方法!我杀了自己的兄弟,那我父母管我要人,怎么办,对不起父母,不孝了吧……”
“哪用想这么快,不杀之何以泄恨,如果自己的父母还维护这样的衣冠禽兽,那还配为人父母吗?”
“想不到你一个女儿身,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好!有巾帼之姿!不过,我会把他五花大绑,押到我老丈人面前,让他为自己的女儿报仇雪恨。”
秦玥笑而不语。
“无论怎么说,我身上的怪病,也是杨前辈的毒蛛冰蛤所化解,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必将两位前辈入土为安。”云溪说罢,在他们的棺前叩头谢过。
说到这时,他们忽然想起还没有出去的方法,两人都沉默了起来,都在回忆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秦玥想起云溪是如何替她接了单涓一掌,如何把衣服给她等等细节,不由得砰然心动。
“云……云哥,谢谢你。”秦玥道。
“谢我干嘛?”云溪第一次听她这样称呼自己,声音轻柔,吹气如兰,心里一动,却装作若无其事一样。
“你三番两次舍命相救,我……”
“你不是想以身相许吧?”
秦玥惊愕得无言以对,白嫩的脸泛起一片红晕。
“跟你开玩笑的,我们被困在这里,怎么说也因我而起。看来老天也注定我们要有过命的交情了,它就不会绝了我们的后路,你放心,我一定会带着你出去的。”
秦玥点了点头。
“这里寒气去尽时,两位前辈的尸体很容易就会腐烂,我们看看其他的石棺有没有记录出去的方法。”秦玥道。
二人仔细检查了其他的石棺,均无发现,又去仔细检查了一番那扇已经合上的石门,仍是没发现有开门的机关。
“让我用内力试试,看能不能把这门给震破,你让开一点。”秦玥双掌聚起内力,抱一混元,朝石门击出双掌,“篷”的一声,震得粉屑纷纷坠落,石门却纹丝不动。
秦玥再击出“篷篷”两掌,冰冢顶上刷刷掉落几块石块,石门仍是不动。
“玥儿,别再打了,再打这里就要塌了。”云溪大声叫道。
即使他不说,秦玥也感受到了,随即住了手。
“我知道了,还有一处地方我们没有看。”
云溪转身往杨胡二位前辈的石棺跑去,双手合十,拜了几拜,嘴上念叨:“前辈,为了早点让你们入土为安,得罪了!”
只见他翻身爬进石棺,小心翼翼地在里面摸索起来,借着壁上反光,果然见有一个圆圆的机括,他用力一转,石门真的“况况况”地打开了。
他们走出冰冢,又来到了之前的密室,关二爷的雕像依旧神威凛凛地立在哪。
云溪又拜了几拜,道:“杨前辈真是聪明,把机关设在关二爷的宝刀上,人人对关二哥敬若神灵,谁敢在身上动手脚呢?更加不会知道这密室之内,还有一个冰冢,真是妙啊!”
“白离他们肯定只发现了这里的密室,就把这里当作了他的私库,真是一个小人!”秦玥说道。
云溪道:“看来这里存了不少他的不义之财,我们不如随手拿他一些,够喝不少好酒啦!”
“只拿一些?我要统统拿走!”秦玥道。
“啊?不是吧,我们两个人,怎么拿啊?”云溪嘴着说着话儿,手上也没闲着,一个劲去打开那些宝箱,拿起一些珠宝银子就往身上塞。
“这些钱财本就是百姓的,想必是幽阁白虎堂搜刮而来的,不知他们害死了多少人,应该还之于民,现在灾民无数,我们何不拿去救济灾民。”
“啊?这么多钱啊!不过,你说得对。”
秦玥走过去,把云溪装着的珠宝一件件拿了出来,“既然你认同我,就物归原主,不能占为己有。”
“嘿嘿……那我拿少一点,再说啦,能不能送到百姓手中还不知道呢,如果没有运出去,那不亏大了,我拿这些出去,也可以救济不少灾民了。”他偷偷拿了几串珠宝,塞进了衣袖里。
忽然墙外隐隐传来了几句说话之声,未知是谁,请看下章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