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里,云溪体内的气流时有发作,尤其是一遇到阳光照射,便剧痛难当,他只得躲在屋里,把门窗关紧。
有时他就不信那个邪,欲推开窗子,一阵烧灼之痛像是要刺穿他的皮肤,让他不得不放下窗子,缩回里屋。
四日已过,到了第五日,吴老大与孙老二终于急火火地赶了回来。他们把一个用了几层布包裹着的盒子交给蔡蝶。
“打开啊!”蔡蝶命令道。
他们迟疑不决,都不愿打开那个包裹。
“这难道不是毒蛛冰蛤?你们没拿到?”林老伯道。
“这就是……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拿到的!只是这毒蛛冰蛤厉害得很,我们都不敢……不敢,你们看,我们的手被它冻成这样。”吴老大说道,把双手摊了出来给众人瞧,那手指肿得像数根莲藕一般,又红又紫,看看孙老二的也是一般。
林老伯伸手正在打开瞧瞧,手还没有碰到,却已感到一股寒气。
“慢着!”蔡蝶说道,不知什么时候,她手上戴了一对银丝手套,调整内息,聚气于手心,一发劲,把那几层布给震开,碎裂一地。
她把那锦盒打开,一股寒气立马充斥四周,每人都不禁打了个冷颤,唯云溪觉得周身顿时舒畅无比,如在炎炎烈日下来到了冰天雪之中。
大家都想瞧瞧那锦盒里的毒蛛冰蛤是何模样,于是好奇地盯着。
只见那毒蛛冰蛤通体冰蓝,白气萦绕,其状似蛤蚧,却有八足,极为奇特,似是安然熟睡。
大家都未见过此物,都好奇地望着蔡蝶,想必她定知这毒蛛冰蛤的来历。但她并不开口,她也没必要跟他们解释。
林老伯而不住了,道:“这毒蛛冰蛤看起来剧毒无比……”
“嘘——”吴老大孙老二赶紧止住了他,“小声点,别吵醒了它,你不知道这小家伙有多难捉!你们试试,你们的手也会和我们的一样!”
蔡蝶取出一瓶棕红色的药粉,轻轻地倒进锦盒里,然后盒上,运起内功,把那锦盒托在掌心。
只见那锦盒在她掌心慢慢旋转着,越转越快,最后给她一拍,按在案上。
再打开的时候,毒蛛冰蛤已不见了,只剩一堆靓蓝的粉末,一股难闻的腥味冲出,各人不禁捂住了口鼻。
她把那些粉末倒进一红赫色的药水里,“啧”的一声,便消失了。
“来,马上喝掉它!”她递去给云溪。
云溪睁大眼睛:“什么?喝掉它?”那股腥味闻到便要作呕了,居然还要喝下它,“你不如杀了我算了。”
吴老大孙老二恍然大悟,原来这毒蛛冰蛤不是给他们医治用的,而是要给那臭小子服用的!他们费尽了千辛万苦,只是给他人做嫁衣,心里老大的不爽。
但心道那必是剧毒之物,又闻到那毒蛛冰蛤这股儿的腥臭味,幸庆不是要他们吃,于是幸灾乐祸起来。
孙老二道:“这是好东西,我们费了九十头虎,二百头牛的力气才偷回来,可别辜负我们的心意!”
“就是!既然蔡医仙让你吃,你就吃吧!”马老大抓起云溪,掰开他的嘴巴。
孙老二把那药接了过来,径直灌了下去,神情得意非凡,似是报了什么大仇一般,十分的解气。
看着云溪挣扎,林老伯和秦玥都十分恼怒,这二怪也忒无礼了!于是各自出手,欲制止他们。
然而当他们推开二怪的时候,那一瓶夹着毒蛛冰蛤的药水已全灌给云溪喝下肚了,呛得云溪一个劲地咳,双脸通红。加上气味难闻,又气又恼。
马老大孙老二得意非凡,你一言我一语地讽刺着。
云溪冲了出去,想把那些药水给抠出来,折腾半天,丝毫不见作用!
蔡蝶冷冷道:“这毒蛛冰蛤可是至毒至寒之物,且看他能否受得了!”
“如果受不了呢?”林老伯问道。
“那只有两种结果。”
“那两种结果?”
“要么烧死,要么冻死!”
“那……那怎么办,总不到看着他烧死或冻死吧!”
“没有办法!”
“啊?”林老伯吓了一逃,“那干嘛要给他喝这个!唉——”
林老伯奔过去,猛拍云溪的后背,企图助他把药水吐出来。
“他若不喝,死得更快更惨?”蔡蝶说道。
林老伯举起的手僵住了,只感受一股寒气逼来,原来云溪身上变得寒冷异常。他彷徨无计,又跑过去缠住蔡蝶,要她想想办法。
是时,云溪已经哆嗦成一团,他身旁泛起了白霜,花草倾刻成冰。
众人惊骇不已,莫能靠近,相隔数丈都能感到寒气逼人。而云溪竟不动了,僵硬地躺在那里。
过得半个时辰,那冰霜竟逐渐消失了,花草亦恢复生机。寒气竟消散,云溪的身体变暖,他正要站起来,却站不稳,轰然倒下。
怎么越来越热!原来云溪的身体由冷变热,而且越来越热!他抬头看看太阳,心道,这下完了!
他的身体似是被火灼烧一般,不一会,身旁花草尽被灼得桔萎,热浪随风扑来。
众人被热浪逼得连连后退。马老大孙老二甚至跑出了数十丈外,边跑边大叫道:“这小子怕是要自焚啦!热死了,老子还没见过这等怪事!”
云溪肤色发红,如烧着的炭一般。他痛苦得扭曲的脸忽紫忽赤,疯一般跑了开去,众人只得跟着。
虽然云溪此刻跑得飞快,但追赶的人都是有几把刷子的,自是跟他不丢,却也追不上,就那么相差七八丈的距离。
不一会工夫,他跑出了好几里外。
只见前面一个深潭,云溪一头扎了进去,咕咚冒了几个泡泡,便消失无踪了。众人唉了一声,只得等待,希冀他能冒出来,但半晌不见动静。
孙老二道:“你们快看,这水……这水好像也给他烹开了,还冒泡泡!”
马老大哈哈大笑道:“蠢货!那是他刚才跳下去冒出来的泡泡!”
“是吗?这个我当然知道,难不成这水它自己就会冒起了泡吗?”孙老二走到潭边,伸手试了试,烫得他马上缩回水去,大叫着,“哇——烫死老子啦!”
就在这时,一个人头突然从水中“哗”地冒了出来,湿淋淋的头发,把孙老二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尖叫了起来。
“嘿,孙老二,这潭水凉快得很,你要不要下来泡个澡?”
正是云溪!
他跳下这个深潭之后,全身热气溃散,顿感无比舒畅,于是在这潭中游了几遭。没想到这寒冷的潭水经他这么一泡,竟慢慢变热,有些还挺烫手。
林老伯与秦玥见他安然无恙,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一行白袍刀客从林中小路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白离。
他奔向马老大与孙老二,指着他们道:“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偷我王离的东西,快交出来!”
“白堂主所指何物呢?我们哪里敢偷您的东西。”马老大陪笑道。
“还装蒜是吧!”白离恶狠狠地说。
这时,一个白袍人走了出来,指着马老大和孙老二道:“昨晚我亲眼见到是你们两人偷溜进了我们白虎堂珍希楼,还想抵赖!”
“看来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我白离是好欺负的!”白离说罢,欺身而近,狠狠抽了二怪几下耳光,而他们双脸登时红肿了起来,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白离用眼角瞟了一眼秦玥,美人当前,于是更加卖力地展现身手,把那二怪教训得越重,便越是得意。除了有意卖弄,还示意在福扬镖局不过是让着你,不然叫你比他们还难看。
他打完抽身归位,不过呼吸之间,动作干净俐落又潇酒至极。
二怪自知不是敌手,于是道:“白堂主,我们是真的没有啊,那东西……是那个小子给吃了。”他们指了指还浸在潭里的云溪。
因云溪泡在潭里,衣发尽湿,长发披散,挡住了脸面,只露出两只眼睛,白离一众人竟认不出。
“是潭里的那小子吃掉了,不能怪我们啊!你们看,他吃了后,全身一会冷一会热,奇怪得很!”他们又不敢直言是蔡蝶直使他们去偷的,怕得罪蔡医仙,那他们的脸,就难得救了。
白离大怒,将他俩踢翻于地。
“以后再跟你们鸳鸯三怪算这笔帐!将那小子捉回去!”
白离命令一下,两三个白袍人飞身入潭,如蜻蜓点水一般靠近云溪,将他拖出水面。
林老伯秦玥抢出来,欲救下云溪,却被白离挡在中间。
“秦玥,我们又见面了,可今儿爷可没空陪你玩,后会有期!”于是领着一帮白袍门人,架着云溪,展开轻身功夫,急急离去。
秦玥林老伯哪里肯罢休,连忙追上去。
蔡蝶这时也抢了出来,叫道:“林默,休想再丢下我。”边说边追了过去。
马老大与孙老二见状,只道蔡医仙撇下他们,到时不知去哪里寻她医治,也追了过去。
蔡蝶抢上数步,一把抓住了林老伯,把他拉住了,“哼,我不让你去!”
林老伯急了,这危急关头,嘴上说不清,于是手上发劲,推开了蔡蝶,这下可把蔡蝶给惹怒了,与他缠斗在一起。
这时,马老大孙老二也追到,二话不说,帮着蔡蝶一起围攻林老伯。
蔡蝶见状,不与林老伯纠缠了,反过来攻向马老大孙老二,搞得他们一头雾水,却又不敢下手攻蔡蝶而处处缚手缚脚,终于给林老伯与蔡蝶两双拳头打得鼻青脸肿,那副尊容就更加惨不忍睹了。
当他们都住了手后,看看白离逃去的方向,哪里还有踪影,于是长叹一声,道:“这白虎堂主素来阴险毒辣,武功又极高,云溪给他捉去,后果很严重!”
“他死是他事,这样也好,一了百了,嘻嘻……”蔡蝶云淡风轻地说着。
“那小子狡猾得很,早死早好,要是再遇上他,还不知他又使什么花招呢!”孙老二道。
“这回看来是天要亡他!哼,本以为让他做一回我的试验品,也许还有一丝生机,这下好了,他身上九虫九花凝气丹的药效与毒蛛冰蛤混在一起,如得不到及时的导引,有他好受的,哈哈……”
“你不是说医好他的伤,恢复他的武功的吗?这……”林老伯说道。
“本来是的,但现在……天意如此,看来谁也帮不了他。不能亲手杀了他,真是有点遗憾!”
林老伯向远方又望了良久,心里忧心忡忡,眼睛红红的,心里懊悔不已,不知是后悔没把他的身世及时告诉他,还是后悔把云溪带来万蝶谷,引他走上一条绝路,又或是,当初就不该带他进幽阁。
未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