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心中难过,以前无论多难,杜昀是从来不会在她面前说死字的。她心中黯然,想到此后两人可能再无相见之日,不禁用手撑起身体,低下头怔怔望着杜昀,月色幽幽,夜风徐徐,她目光如水,好似要把杜昀映入心中一般。
杜昀心中充满眷念,伸出手抚摸着巧儿面容,低声道:“巧儿,时候不早了,你......”他话未说完,便被巧儿一下吻在脸上,柔软温热的触感,一直淌进杜昀心中。轻柔动人却如同刻在心间一般,令人难以忘怀。
杜昀怔然道:“巧儿,你......”他话未说完便觉脸上湿热,只见巧儿抬起头来,晶莹的泪珠儿划过脸庞,滴落在杜昀脸上,她用手擦了擦眼睛,忽然展颜笑道:“杜子君,这是巧儿给你的记号,以后不论你在哪,只要有这个记号。你在哪里,巧儿就会在哪里。”她笑颜如花,犹如月下精灵。立起身来,向前奔行几步,复又转过头来,深深的望了杜昀一眼。
杜昀神思不定,茫然的望着巧儿离去的夜空。皎洁的明月散着惨淡的光芒,在深邃如墨的夜空中显得渺小而卑微。
汉子樊石面容凶狠,脸上火辣辣一片,他双目通红,咆哮道:“该死的,相涛,你这个废物,还没有找到那个臭小子,难道你的鼻子也废掉了吗?”
瘦子相涛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捂着胸口。他体质特殊,此刻伤口已经慢慢开始愈合,他面色阴沉,伸出舌头在空中感受着杜昀的气味。听到樊石的羞辱,恼怒道:“憨货,你嘴巴干净点,你以为我不想抓住那个奸猾的小子吗?”
汉子樊石凶狠的望着相涛,冷笑道:“若非你贪恋美色,怎么会被那个小子抓住空子,你现在这幅模样,全是你自找的。”
瘦子相涛面色阴狠,冷笑道:“不错,我变成这副模样全是自找的,你若不相信我,大可以自己去找他。”
樊石面色阴沉的望了一眼茂密的山林,他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不靠你就找不到那个臭小子吗!倒是晚上夜路不好走,离开了我,怕是不会和上次一样,你还有力气在这跟我磨嘴皮子。”
瘦子相涛眼睛瞬间变成金色竖瞳,嘴里发出嘶嘶的声响,他的声音一下尖细嘶哑,阴声道:“樊石,你以为我离了你就奈何不了那个小子吗?咱们走着瞧。”他话音一落,不在搭理樊石,朝林间走去。
樊石冷哼一声,双目在夜色中发出绿色幽光,他指甲尖利,浑身毛发比之前浓密几分,咧着嘴冷笑的望着渐行渐远的相涛。
相涛身形扭摆,整个人犹如蛇行一般,贴着地面滑行,偏偏移动起来无声无息,他心中愤恨,樊石的羞辱,脖子跟胸口的疼痛无一不提醒着他,要抓到杜昀,让他受尽折磨而死。
杜昀赤裸这上半身,体内真力循环不息。他躲在树上一处枝叶繁茂之处,手中抓着短刃,正凝神望着树下一处草丛,那里藏着的是他丢下的上衣,特意用来引诱相涛的诱饵。
果然,杜昀眼睛亮了起来。
只见相涛来到树下,立起身来,疑惑的望了一眼草丛,冷笑道:“臭小子,我知道你躲在这里,这种小伎俩可是瞒不过我的。”
杜昀心底冷笑,随手从掏出一块石子往草丛一丢。相涛听到响声,不疑有他。心中大喜,猛然冲向草丛。只是他拨开草丛却是空空如也,心中一突,暗呼:不好。果然此刻,杜昀从树上一扑而下,去势凶猛,相涛感到后面寒意炸起,只来得及向旁移了一下身位,便觉后背一疼,他惨叫一声,手臂变得却如同面条一般,又长又细。一下反卷向杜昀脖子,杜昀顿觉不妙,连忙松开短刃,双手护住脖子。顿时杜昀的双手跟脖子被相涛的手臂缠的紧紧的。
相涛忍着疼痛,转过身来,恶毒的看着杜昀,冷笑道:“臭小子,任你奸猾狡诈,现在还不是落在我的手中了。”
杜昀面色通红,勉力抵挡着相涛渐渐收紧的手臂,不忿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若非你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小爷怎么会被你抓住。”
相涛面色阴狠,恨声道:“不人不鬼,不人不鬼又如何,只要能让我多杀些楚国的杂种,我便是变成恶鬼又何妨。臭小子,快说,还有个小丫头到哪去了?”
杜昀只觉听到最好笑的事情,忍不住哈哈大笑。
相涛面色恼怒,喝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杜昀大笑道:“你这个蠢材,我当然是笑好笑的事情了,若是不好笑,我又怎么会笑哩!”
相涛心中恨意滔滔,手上连连运劲,咬牙道:“笑,等下就让你笑不出来了。你这个楚国奸猾的小杂种,你们楚国人都该死。”说到这里时,他眼神凶恶,面色癫狂,恨声道:“若非是你们,我们一家人还与世无争的过着打渔耕猎的生活,若非是你们,我那怀有身孕的妻子,还有我十二岁的女儿就不会枉死了。可恨你们这些楚国人不光杀了她们,还玷污了她们的清白,你们都该死。你也是楚国中的一个小杂种,当然我也会让你们这些楚国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我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我现在先杀了你,再去找那个小丫头快活。放心,她跑不了的,我会很快找到她,送她下去陪你的。”说到这里,他癫狂大笑。
杜昀心中倔强,绝不肯此刻弱了气势,也跟着他大笑了起来,笑声更是压过相涛癫狂的笑声。
相涛面色一怔,冷笑道:“小杂种,死到临头了,亏你还笑的出来。”
杜昀笑道:“我当然要笑了,我要笑你这个糊涂蛋,你口口声声骂我是小杂种,可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模样,不人不鬼的怪模样,岂不是比我这个小杂种更杂种。你说你这般绕来绕去的骂自己,岂不是让人感到好笑之极!”
相涛面色阴冷,冷笑道:“小子,任你如何嘴硬,今日你都难逃一死,放心,我不会跟个死人去计较什么。”他不在废话,手臂越勒越紧。
杜昀被勒的脖子上青筋鼓胀,面色通红,他双手麻木,呼吸不畅,眼睛发黑。弥留之际,脑中忽闪过巧儿面容,随即心中一震,神志为之一清,生生又从体内生出一股真力来,他大吼一声,真力随意而动,猛然撞向相涛,相涛一时不察,被他撞的飞倒在地,他惨叫一声,卷在杜昀脖颈处的手臂一下松开。杜昀瘫倒在地,用尽余力爬到一旁,他警惕的望着相涛。却见相涛胸口透出半截短刃,仰躺在地上,他伸着一只手,双目犹圆登登望着天空,原来杜昀一下把他撞在地上,先前留在他后背的短刃借这一冲之力,透体而出,相涛登时毙命身陨。
杜昀这才感到浑身酸疼,头昏脑胀。他大难不死之下,心脏扑通通一阵乱跳,一下瘫坐在地上,大呼几口气。心中涌起劫后重生的庆幸感,不由对着相涛笑骂道:“你这死杂种,还想杀小爷我,小爷我就知道我是死不的。”他站起身来,向前走几步,忽然又反过身来,走到相涛面前,叹道:“罢了,算小爷我倒霉,今日看你可怜,小爷就在这树下埋了你。”
当下打起精神,在大树下找了个平坦的地方,便挖起坑来,他手脚麻利,加上真力已慢慢恢复过来,竟越挖越快,不过大半个时辰的功夫,便挖出个刚好容过相涛身形的坑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吁口气,将相涛拖入坑中,叹道:“瘦个子,你想杀我,我为了自保,不得已才杀了你。所以你也没什么好怨我的,现在你死了,我把你埋在这树下,从此以后,可以说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你呢!死了就不要来找我了。”他心中感慨,随即将土掩埋到坑中。
待到他将相涛埋好,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冷冷说道:“小子,你倒是好心,他要杀你,本领不济,反被你杀了,没想到你不碎尸泄愤,还将他给埋了。”
杜昀心中一冷,连忙捡起地上短刃,随即转过身来,却见樊石靠在树上,冷然的望着自己。他心中一动,疑惑道:“大个子,你来了多久了?不杀我吗?”
樊石双眼绿幽幽的望着杜昀,冷声道:“小子,我在你挖坑的时候就来了,只是不明白,你既跟他有生死之仇,为何你又在他死了之后,还要替他收尸掩埋。”
杜昀心中奇怪,疑惑道:“他人都已经死了,现在躺在这里的不过是一个无知无觉的死人,我是跟瘦个子有仇,又不是跟个死人有仇,为何不能发发善心埋个死人哩?”
樊石一怔,冷笑道:“既是生死之仇,当然是只有碎尸万段,方才解心头之恨。”
杜昀心中一寒,警惕道:“那你刚才为何不杀我。”
樊石大笑几声,冷然道:“虽然这家伙是个废物,但怎么也相识一场,你即然要替他收尸,我便不会阻拦你,更不会趁你收尸的时候杀你。而且,我还有事要问你。”
杜昀一怔,恍然笑道:“大个子,你是不是要问我,你们要找的两个人去了哪里?”
樊石面色讶异,笑道:“小子,你很聪明。也难怪相涛那个废物会死在你的手上,你放心,只要你乖乖配合,我是不会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