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停！”章绿衣无精打采地挥了挥手，秦悦停下脚步，向她望来。
“不是走来走去就可以了，还要有点舞台感觉，明不明白？还有啊，跟你说了多少次，要走台步，虽然不用象女模扭得那么夸张，但也要有点韵律感啊。”章绿衣本来还想说下去，但看见他一脸困惑的神色，不禁又泄了气，“算了，太专业估计你也听不懂。这样吧，我再示范一次给你看。”
又要示范？秦悦的脸微微泛红，其实他已经在后悔自己太轻率，竟然会接下这份工作。本以为就是换上不同的衣服在台上走几步就算了，但当第一天培训她示范了一次给他看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是这么难的事情。看着她用猫一般的步伐昂然走来走去，他的目光竟然无法移开，而且不知为什么，随着她身姿的摇摆，还会情不自注意到以前根本不会注意的一些事情，高耸挺拔的胸脯，修长匀称的双腿，还有……仅仅是回忆起来，已经能让他脸上发烧。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这些明明是一个君子不该留意的地方，可是自己却偏偏象个好色之徒般，被她的身体所吸引。
一听见章绿衣又要作示范，秦悦害怕同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不仅人退到了一旁，连目光也立即移转开来。
“看到了没有？要昂首挺胸，收腹提臀，如果觉得不自然，也不一定要强迫自己走标准的台步，但是至少要走得神气一点……”章绿衣边走边解说，忽然发现秦悦根本就没有再看自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喂，我这么辛苦，拍完戏还给你示范台步，你连看都不看，是什么意思？”
秦悦红着脸，仍然不敢看她。
“你是不是不想做？不想做的话就直接跟我说。”章绿衣更加恼火，“看着我说啊，我叫你看着我！”
“我……我不是不想……”秦悦急忙转过头来解释，却又猛然发现她的脸近在咫尺，一时更说不下去。
四目相对，章绿衣不禁也怔住。恩，不错，她早就知道这家伙帅得惨绝人寰，但怎么说自己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本以为早已对美色有了相当的免疫力，谁知道这么近距离地一照面，自己的心却还是突然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竟然有种想吻他的冲动。
意识到了这个念头，章绿衣急忙松开了手。她可不想吓坏了他，让他把自己当成Cindy的同类。勉强微笑了一下，她挽起他的胳膊：“算了，我带你一起走吧，你跟上我的步伐就行，注意节奏。”
还来不及反对，秦悦已经被她挽着向前走去，心仍在剧烈地跳动着，然而却又有种奇怪的安心感，让他竟然没有立即想起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古训，而是情不自跟随着她的脚步。
“一、二，一、二……对了，我说一的时候就迈左脚，二就右脚。还有，记住昂首挺胸收腹提臀啊，别老等着我提醒。”虽然这样说，不过偷眼看看身边的人，即使不特意做出挺胸收腹的动作，身形仍然潇洒挺拔，真想摸摸看……咳咳，章绿衣收起心猿意马，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这木头训练成能上得了台面的模特吧，就算是九流的也行，否则跟他一起走秀的自己岂不是糗大了？
话说回来，这家伙还真奇怪，跟自己朝夕相对了这么多天，虽然经常莫名其妙地脸红，却从来没有表现出对自己有好感，难道自己就真的这么没有吸引力？而且该死的是，自己对他的兴趣却与日俱增，却又因为不知道他怎么看待自己而极力控制。自己忍得这么辛苦，这木头却毫无感觉，太不公平了。总有一天，哼哼……
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越来越奇怪，秦悦勉强忍住没有向她望过去，而是眼观鼻鼻观心，把自己所能回忆起来的所有佛经句子反复默念着，以免再生出些可怕的念头。以前总觉得自己是个意志坚定的人，现在却忽然间发现自己的意志力竟有些不堪一击，会为一些小事而动摇起来。柳下惠能做到坐怀不乱，可是自己呢，不过是被她挽住了胳膊，竟然就要用全部的毅力才能压制住自己不胡思乱想，所以自己其实是个意志薄弱的人吧？
“喂，专心一点，你在走神吧？”秦悦正在心中责备着自己，忽然听见章绿衣不满的声音，下意识地向她望去，发现她嘟起了红唇，正斜视着自己，这表情竟有几分可爱，如同触电般地轻颤了一下，他这才有些慌乱地回答：“恩，抱歉。”
那一位同样也觉得他窘迫的神情很可爱，死盯了几眼，这才轻咳两声：“那就继续走吧。”
忍住忍住忍住，两个人同时在心中默念着，手挽着手向前走去。
* * *
“Cut！”随着导演的一声喊，这部戏终于杀青，片场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好累啊！章绿衣强忍住想要伸懒腰的冲动，微笑着与合作了数月的剧组人员一一拥抱或握手。
导演兴奋地冲到了她的面前：“Grace，你的表现太棒了。这部戏绝对能票房口碑双丰收，到时，你就是国际级的明星了。”
“这要多谢你，你教了我很多，谢谢。”章绿衣依着导演家乡的习俗，轻轻吻了吻他的面颊。
旁边的秦悦看得傻了，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全都不知廉耻，当街搂搂抱抱或者做出更亲昵的举动也都是寻常事，但是看到她随随便便地抱过这个又吻那个，而且还不是工作上的需要，仍然让他感到无法接受。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章绿衣微笑着跟身边的人打着招呼，准备离开。
“Grace，你的确很出色。”饰演男主角的影帝级人物Tom急忙挤出人群，迎上来拥抱了章绿衣一下，“这次跟你演对手戏，我很过瘾。怎么样，一起吃饭庆祝一下吧？”
章绿衣笑看着他：“影帝请吃饭，本来是我的荣幸。不过很遗憾，因为很快就是ANK的世界巡回时装秀，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只能改下次了。”
Tom凝视着她：“哦，真可惜，希望这不是你用来拒绝我的借口。听说时装秀的第一站是纽约，到时我一定去捧场。”
“先谢谢了，回见。”章绿衣轻拥了他一下，向外走去。Tom转身望着她的背影，有些失望地耸了耸肩。
秦悦跟在章绿衣的身后，不知为什么，她拒绝了Tom的邀请，竟然令他有些开心。
像是身后长了眼睛，看穿了他的心情，章绿衣直走到停车场，这才忽然开口：“我们自己去庆祝吧。”
秦悦一愣：“你不是有很多工作要做？”
章绿衣回头白了他一眼：“那根本就是个借口。Tom每拍一部戏都会跟女演员闹绯闻，我可不希望变成明天的娱乐版头条。”
“那也是宣传的好机会。”跟前跟后这么多天，再加上秦悦天生的聪明，早已对这行业有了一定的了解。
章绿衣又瞪了他一眼：“又是Henry说的，你不要受他的毒害好不好？我才不要利用这些花边新闻出名，我有的是实力。”她说这话的口气不容置疑，活脱脱就是个目空一切的女皇。
“恩，那倒也是。”秦悦自然而然地回答。她的演技、她的风采、她的一切，既然能够令对外物很少动心的自己也情难自禁，他相信她能够让更多的人为她而倾倒。
章绿衣看了他一会，怀疑地笑道：“你是不是越来越虚伪了？回答得这么快，你真相信我有实力吗？”
秦悦凝视着她：“我相信。”
没有更多的解释，就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却忽然令章绿衣觉得很温暖、很高兴。她嫣然一笑，习惯性地挽住了他的胳膊。秦悦立即想要挣脱：“别这样，被记者看到会……”
章绿衣撇了撇嘴：“又是该死的Henry！你听他的话远胜过听我的话，究竟谁才是你的雇主？”
“可是他说这样会影响你的工作……”而且，还会影响自己的情绪，秦悦在心中补上了这一句。
可惜章绿衣的性格他很清楚。果然，她反而把他挽得更紧：“哼，我才不怕什么记者呢。如果因为这样就不去看我的电影，也不是真正欣赏我的影迷。走吧，吃完饭还要继续给你培训呢。下周就要飞去纽约准备时装秀的彩排了，你要是敢丢我的脸，哼哼……”
秦悦叹了口气，听凭她拉着自己向前走去。
* * *
“Grace，很不错，你果然有成为超模的潜质，要不要考虑一下把工作重心转到这方面来？”Medici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向走下T台的章绿衣轻轻鼓掌。
“Medici先生，你怎么有时间来看彩排？”章绿衣笑着与他握了握手，在他和经纪人的身边坐下。
“我是来同负责人谈这场秀的细节的。你看，”Medici指了指T台上空的水晶灯，“我想让人在那里挂上彩球，里面装满珠片和闪纸，等到秀的最后拉开，在灯光的映衬下一定很有气氛。”
章绿衣点了点头：“不错的想法。”她的目光却落在了仍在T台上走着的秦悦身上，因为他是个外行，这场秀的负责人盯他盯得特别紧，不住地指挥着他走来走去，虽然看起来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但章绿衣却能看出他忍耐得十分辛苦，不由有些好笑。
但是，平时在家里培训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到，现在他走在了T台上，从台下望上去，忽然竟有种天神落入凡尘的错觉，让人忽略了他那有些僵硬的动作。
经纪人和Medici也向台上的秦悦望去，Medici先开口道：“不过才两周，竟然能把一个外行人训练成这样的水准，真是不简单。”
经纪人笑着开口：“Grace做事一向很认真，所以我才说不必担心。不过，Joseph学得这么快，我也很吃惊。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连英语也说不了几句，现在却已经可以正常交流了。”
这倒是事实，章绿衣心中暗想。她真怀疑这些天秦悦有没有时间睡觉，不仅会话的能力突飞猛进，前两天她进书房找东西时，发现他竟然还拿着一本介绍中国历史的英文书在看。
“能有你们两位加入这次的时装秀，我相信一定会很成功。”Medici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看见助理在向自己招手，于是欠了欠身，“对不起，章小姐，我去处理一些事情，先告辞了。”
“请便。”章绿衣笑着回答。
见Medici走开，经纪人向四周看了看，这才向章绿衣低声说：“不过Grace，我总觉得Joseph这个人很古怪。虽然说以前是保镖，但是他对枪械的知识却等于零，这不是很奇怪吗？”
奇怪的地方又何止这一处？章绿衣在心中叹了口气，这家伙口风实在太紧，到现在也只知道他是大理人，看来要想挖出他心底的秘密，还要多花些时间。她不以为然地笑笑：“Henry，别大惊小怪，你不知道东方人会功夫的吗？”
“哦，功夫。”经纪人耸了耸肩，脸上仍然有担忧的神色，“希望他真能保护好你。这样吧，我再去同Medici先生谈谈，让他加强时装秀的警备工作。”说着，已经急匆匆地站起身，向后台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