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大斯大败大宁与大兴,与大非签订了和平协议。
大非举国同庆,原本声名狼藉的大非帝,如今却是大非百姓心中的明君。
大宁大兴在西境收到了大非太子隆重的款待与赠礼,并且履行了盟约,这四国联盟才算结束。
宁安蓉收拾着行囊,彩萱在一旁黯然神伤,宁安蓉只当未看见,她不能给彩萱留有一丝念想。
“一会我就走了,这个送你。“宁安蓉拿出一香囊,那是廖森雅送她的,为了感谢她救了魏埋。
彩萱伸手接过,她知道这是公主送他的礼物,他就这般草率,拿别人赠与的东西施舍与她?
她是爱慕他,爱慕那个对她非常温柔的男子,喜欢他从来没把她当做下人亲和的感觉,可是他对自己却无意,她感觉的到,如今就这样拿着别人的东西打发自己,她觉得自己的感情真悲哀。
“我也没别的东西,好歹这是公主亲手做的,还是有点价值的。“宁安蓉火上加油,这样会不会讨厌他一点。
“多谢公子。”彩萱一把接过,扭头就走。
宁安蓉坐在桌前,用手托着下巴,摇摇头,心想彩萱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连个招呼都不打,都是自己惯的。
自己惯的,得认。
到了琨云殿时,魏埋,雪玉,向天,澜石,廖森雅,廖峰,林婉儿都在,站在若大的马车旁。
宁安蓉心中奇怪,自己要走,排场竟然这么大。
“天文,你来啦。”廖峰双眼含笑,此次胜仗令他非常开心。
宁安蓉点点头,看向马车,有些迫不及待想上去了。
众人一阵寒暄,宁安蓉无聊,这是送她呢,还是想聊天。
“我先走了,你们聊,车夫可以叫来了。”说完就要上马车,她有些奇怪,怎么没看见车夫。
众人看向她,一脸不解。
“罗公子难道不知要与我们同行?皇上没跟你说吗?”澜石尖声问道,魏埋站在廖森雅身旁,依旧风采翩翩,面容温润。
宁安蓉怔愣原地,望向廖峰:“怎么回事?”
他以为廖峰准备这么大的马车是为了让她舒服呢。
廖峰本来神清气爽,看到宁安蓉的眼神时,咳了咳,眼神飘忽:“太子殿下为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愿意陪同你出大非,护你周全,毕竟出大非还需要七八日,且山路崎岖,路上若是遇到劫匪山贼,向天武力高群,也好照应你。出了大非,你们也不同路,到时再分开也是一样的。”
“太子殿下也是为你着想,你莫要辜负殿下一片好心。”林婉儿开口道,眼中的嗤笑依旧明显。
“是啊,罗大哥,太子殿下一番好意,我想跟着还不让呢!”廖森雅幽怨,父皇母后都不同意,说要规规矩矩,等大非时机成熟,在向大兮提出和亲事宜,方显女儿家的矜持。
宁安蓉心下气急,廖森雅和林婉儿不懂,你廖峰怎么也这样,蠢透了,转身上了马车。
再让他备一辆马车只怕自己又要被皇后娘娘说不知好歹了。
“罗公子这般着急,那我们尽快走吧。”魏埋看着宁安蓉上马车的背影,淡淡道。
“殿下,真的不多留几日吗,再过几日我大哥就回来了,我们一起庆祝。”廖森雅挽留道。
“多谢公主美意,我已在外逗留数月,再不回大兮父皇只怕该起疑心了。”魏埋双眸含笑
宁安蓉坐在马车上,心中烦乱,这怎么又聊上了。
掀开轿帘,不耐烦道:“还走不走了!”
轿下众人皆是一愣,这罗天文什么时候转性了,耐性这般差。
只有廖峰一阵不安,看来自己是惹怒了轿中的人了。
魏埋微微一笑,道别了廖峰三人,转身,由澜石轻扶着上了马车。
马车上,摇摇晃晃,这山路也太陡峭了。
雪玉已经不止一次因为重心不稳倒在宁安蓉怀里了,虽然宁安蓉每次都是带着微笑,示意雪玉没关系,但雪玉还是感受到了宁安蓉的不快,只好出去和澜石向天一齐驾马,看着山下的景色,心中震撼。
轿中仅有他们两人,魏埋自己坐在一边闭目养神,宁安蓉见雪玉出去了,自己也能安心的靠着休息一会,只不过澜石的嗓门太过尖锐刺耳,一直在外面与雪玉叽叽喳喳,听不清在说什么,本来沉静的心瞬间又涌起一丝烦乱。
睁开眼便看见对面的人,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目光灼灼。
宁安蓉一顿,闭上眼,翻身背对着他,努力让自己睡着,不去在意身后的目光。
“这山路颠簸,不易入睡,若是无聊,你可以与我谈谈。”宁安蓉闭着眼,偌大的车厢响起魏埋磁性的声音。
她就知道此人绝不是廖峰说的那么简单只是为了保护她,她称病躲了他十几日,以为今日一走了之,易容之后,就算迪令要找也需花费些时日。
“你与迪令什么关系?”低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师徒关系。”
“他从来不收徒。”
“爱信不信。”虽然她的确不是迪令的徒弟,但她救魏埋的方法却是从迪令那偷看来的。
“那你与那赵富贵什么关系?”
魏埋从不喜欢欠人人情,本欲回了大兮在找这个在大漠救他性命的人,但那日见过罗天文的瓷瓶后,魏埋便画了张画像让向天暗中调查。
那沙漠里的胖子,是个叫赵富贵的流浪商人,一个商人身上竟有那般神奇的灵药,但听说遇到黄雾死在了沙漠里,可是黄雾过后他明明救了他。
这让魏埋更加好奇,想到罗天文遇汤水不痛,抿酒的动作,先后又画了四幅画像与向天。
田楼,身患重病的老者,还未走出沙漠就给活活累死了?
再就是在烟雨楼里用毒救了他和向天的申远,大洛国人,发了财,游历四方,住在大斯城郊客栈,如今回了大洛,与那舞娘住的是同一间客栈,但是那舞娘的身份却怎么也查不到,只知是去坨鑫王府表演时,班子前几日收的丫头。
他会想要查他们完全是因为澜石和雪玉见过罗天文,并且那日的瓷瓶与赵富贵的样式一模一样,而且罗天文还与宋掌柜相识,不由让他想起了这些人的共同之处,那双熠熠生辉的瞳眸。
宁安蓉不敢置信的睁开眼,幸好是背对着魏埋,不然就被瞧了去,心惊他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虽然她易容的人都有身份,并且来历清白,而且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人,这些都是母妃一手创造的,这些原本的身份,都是塔木一族仅存血脉多年营造的,但是她依旧后怕,他害怕魏埋真的看穿一切。
“不认识。”宁安蓉冷硬的回答道。
魏埋勾起唇角,不疾不徐的说“罗天文,大非国人,从小在大野国长大,你的母亲曾有恩于流落大野的大非帝,一年前回到大非落英城,落英城即将沦陷时去了大非宫投靠大非帝。只是我想不明白,你是如何认识宋掌柜和迪令的?并且还能去落英城外给那些流民赈灾,罗天文似乎不是什么富商,宋掌柜更不是。而如今你又是要去哪里?“
宁安蓉最怕的就是有心人的调查,如果澜石雪玉没见到宋掌柜,而且她与魏埋之间也没有迪令,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遇,是不是一切就不是如此。
“或许,你如今的这张脸下还有另一幅脸孔?申远?抑或是田楼?“魏埋见他不回答,继续开口道,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语气。
只有宁安蓉心中百感交杂,“我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你放心,孤是知恩图报之人,暂且不会告诉迪令。但你若是不如实招来,孤心痒难耐,也保不准这善变的心态。”魏埋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裳。
随后是一阵沉默,宁安蓉焦乱如麻,她必须得想办法离开,不能再与魏埋一起,他应该是要回大兮了,好在自己不用经过大兮,只要寻到机会逃走,然后易容,就不会再遇到,就算迪令知道了,也找不到她。
突然,马车一晃,正冥思苦想的宁安蓉突然重心不稳,滚下小塌,往对面椅座上撞去。
魏埋大手一护,避免了宁安蓉头碰上座塌上的棱角,一股幽香从鼻尖绕过,魏埋低头轻嗅。
宁安蓉立马从魏埋怀里挣脱,坐回自己位置上,假寐,心跳不觉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