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近四月天,正是春暖花开,百花齐放之时。
大洲十二国中数大宁国春色最为明媚,到处都是姹紫嫣红的花朵和郁郁葱葱的草树,整个大宁国看起来更显生机勃勃之气象。
大宁帝都街道上,人潮熙攘,各处叫卖的声音络绎不绝。
嘈杂的声音听来一点不聒噪,各路行人有的脚步着急有的脚步轻盈,时而传来一两声致歉声音,不过是人踩人的平常现象。
“这大宁的京城倒是热闹的紧呀”澜石一边走一边对身边足足高他半个头的男人嘀咕:“向天,公子的钱袋你可收好了,这人多着呢!”
说完便要伸手去摸向天腰间的锦囊。
“你管好自己就是。”向天面无表情,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前来冒犯的手。
“嘁!”澜石闷闷。
两人紧紧跟着面前俊美的红衣男子,他身高与向天一般高,却不似他那般强壮冷酷,温润的脸庞,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幽深的瞳眸深不可测,高挺的鼻梁,鼻翼旁一颗小红痣不影响美观反倒添了几许邪魅,穿着如此显眼,举手投足尽显风度翩翩,引来身旁不少少女的侧目脸红。
男子突然止步,握扇指向一处楼阁:“这倒是与别处有稍许不同。”
澜石和向天一齐抬头望向远处的牌匾,“锦绣茶楼”,墨绿的楼宇由数十层台阶与人相隔,亲和而又疏离。
似是想到什么,澜石开口道:“公子,这锦绣茶楼不是普通茶楼,他还说书,大洲的各种名人轶事一一通晓,别看外面好像无甚,里面可热闹着呢”
“进去看看。”男子一折扇,抬脚欲上台阶,却被澜石揽了胳膊。
“公子,万万不可,这未时过去大半,马上到哺食了,得尽快到那才是啊。况且这哺时一到正是这人最多的时候,不仅品茶了,一边吃一边听更是快意了,这不到戌时才怪了呢!人多眼杂,公子貌比潘安,莫要在这耽搁了。再者****呜呜呜***嗯嗯嗯****”澜石似还有话未说完,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双眼瞪的老大,恨恨的盯着向天。
这已经不是澜石第一次被点哑穴了。
“聒噪的很。”男子将手从澜石那抽回来,摇了摇头,长腿一迈,上了台阶。
澜石只好低着头悻悻然跟在身后,一同进了锦绣茶楼。
一进门茶香扑面而来,倒是应景,男子唇角弧度更深。
在往里走可见两旁大小不一的假山围着一池泉水,假山上似有泉眼,泉水顺着山壁倾泻而下,泉中几尾鱼儿轻打水面,泛起些微涟漪。
虽是后天置成,与先天却无甚差别。
再往里走澜石确是说的不错,满堂宾客,几乎没了位置。
男子望向高台之上,台上八尺屏障,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没有人,应是还未开始。
因着位置不多,三人被安排了与其他人合桌而坐,一桌下来数数竟有近十人。
说书先生未至,各路来客倒是畅聊了起来,其中话题引起坐上三人的注意。
“据说,四公主是失踪了,并不是死了。”桌上一位面相白净的小生轻声说,脸上神秘之色吊足了人胃口。
“若是没死,这迟迟不回宫,怕是毁了容了!”甲带着夸张的表情。
“四公主这般受宠,葬身火海却是叫人心疼。若是活着,你说的毁容也说不准,可惜可惜了。”另一人又附和到。
白净小生开口感叹:“我曾有幸一睹四公主真颜,美若天仙,虽只是惊鸿一瞥,但足以获取我一片炽热之心了。但是我这消息不保准,你们可别到处造谣。”
“听说大火连山,宫中召集近千人灭火,都无济于事,烧了整整三日后大雨倾落,火势才得以控制,着火救火搜山都去了十日之久了。”丙说
“火灭后搜查了整座山,近乎都是野兽,飞鸟的尸骨残骸,尸横遍野,却找不到公主的尸体。倒是找到了缘妃娘娘随身的佛珠和焦黑的遗体,确定了缘妃娘娘仙逝。”甲一脸哀色。
“听说七王爷前日才到大宁,此番回来还是为了参加后日四公主的婚典,不过七王爷还是到了帝都才知晓这坏消息的。”白净小生将他得到的小道消息,又奉献了出来。
“七王爷回来了?七王爷英勇善战,用兵如神,且英俊潇洒,当年可是多国公主争着想要与之和亲。去年正月尚满十八就率军与其余两大古国将领前往东土平定乱党,不想今日回国就失去亲妹与母妃,实在叫人惋惜。”乙也一脸哀色。
澜石听了有些愣怔,一旁绝色男子眉头一皱,开口问道:“敢问各位所说的四公主可是安蓉公主?”
其实这就是废话。
白净小生挑了挑眉,他一直都在偷偷观察这个坐在角落的俊美男人,但他还是为这人的容貌有些怔愣,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忙回到“正是!看公子服饰不像我大宁人啊。”
男子微微拱手,行了大宁礼数,开口回道:“在下乃大兮之人,家父行商各国,此次命我前来大宁有意在此做些小本生意,听闻锦绣茶楼是能人雅士的聚集之地,才来此见识一番”
澜石向天咋舌,佩服自家主子说谎不打草稿的能力。
白净小生和坐上的所有人点了点头,很同意男子所指能人雅士,但他却并不觉得男子的身份是其所说的商人这样简单,此人气质风雅,身份绝对不一般,所以他并不敢过于试探。
“在下吴不晓,知道大宁所有或真或假的小道消息.”白净小生回礼说道
男子展扇,略带微笑淡淡的说道:“魏埋”
“魏兄,想打探什么?”吴不晓很是喜欢与这种长得好看且风华盛茂的人打交道,适才就见他一直旁听,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这安蓉公主与缘妃娘娘的事七王爷回大宁方才知晓,那各国前来贺礼的使臣可是还未通知?”魏埋好奇,大宁出了这档子大事,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这都是礼部尚书的失职,尚书的幼女失火那日陪着四公主一同上的昂山,礼部尚书得知失火后也一同前去救火,所有职务都不管不顾,也无暇安排下人,皇上念及礼部尚书与他一样承受丧女之痛,这才没有将消息及时发出,不过前日七皇子回来,失火的第八日,消息都已发出,想是各国使臣都已收到急报,毕竟离婚期短短四日,各国使臣大多都在大宁周边,消息接受及时,有的想必已经书信给皇上表达惋惜之情,返程了。”
“这右相之子倒是个可怜的驸马。”魏埋莞尔,严重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白净小生并未察觉到魏埋的眼色,一脸惋惜的说:“是啊,要说这右相之子迪令公子,可是不可多求的有才之人,才高八斗,风华绝代,相貌只怕比公子您还要更胜一筹。如今却因此事被扣上了克妻的头衔。”
澜石早先听到吴不晓说魏埋不如那迪令好看,有些恼怒,但在听到后句时竟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魏埋不以为然的轻讽:“克妻?只怕也影响不了他的桃花。”
吴不晓不知为何魏埋会说这般话,只道自己适才说的话另此人有了不悦,正好说书先生也上台了,自己也就乖乖闭了嘴。
适才的交谈仿若未发生,每个人都静静地听着台上那人的口技,时而鼓掌称快,时而掩面哭泣,时而若无其事夹起桌上小菜品尝,时而端起往来小二倒的香茶。
只有魏埋低着头思索着什么,此番前来正是要参加右相之子与安蓉公主的婚典,时至今日都不知大宁竟出了这等大事,要不是在这耽搁,想来若是刚才入了宫说是贺喜的,不得叫人好生笑话。
思其这,也无甚心思在这,起身拜辞了桌上人,出了锦绣茶楼。
外面已是天黑。
“公子,怎么没人与我们说?”澜石也是想到了这层利害,虽是平时聒噪,倒也是机灵。
“有心之人想坏宁兮之好,且罪魁祸首将会指向我,这等好的机会害我,自然要把握住。”眼角有意无意的撇了眼不远处的屋顶,几抹黑影隐于夜色中,若无敏锐的觉察力,根本瞧不出。
“属下这就去杀了他们。”向天会意,说完转身便要走。
“不必,敌暗我明,杀了也无用,只会再换一批更强的来罢了。”
说罢抬脚没入夜色之中:“先去找间客栈歇脚。”
澜石跟在身后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