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妤艰难地在晚自习写完作业。
走读生的晚自习下课时间是十点，江晚妤背着自己的小背包，打了个哈欠。作业难，写得人困。
江晚妤靠在车上假寐了一会，掏出手机，半眯着眼快速打了几个字。
季泓峥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江晚妤:
晚上有时间吗？
季泓峥有些无语，但看江晚妤时，又觉得这个女孩子已经熟睡了。明明暗暗的霓虹灯打在她侧脸上，本就精致的脸蛋更加如梦似幻。在薄薄刘海修饰下显得更加细长的眉，眼尾的睫毛稍长些，翩如蝶翼，还有紧抿着的，带着天然笑意的樱唇。
也许是真的困了，她睡得不舒服，也或许是光线不太好，他看得不真切。江晚妤闭眼的样子给人一种冷漠又严肃的感觉，和白日古灵精怪的假乖巧很不一样。
季泓峥把自己无意识打上的“好”字删去，偏头看窗玻璃映出七彩光影。
车刚停，江晚妤就醒了。这只懒猫在黑暗中眨了眨眼，试图使自己混沌的意识回笼。
季泓峥有些担心女孩没睡醒，正想着该怎么办时，却看到那人稳当当下车走了两步。还没等这颗心完全放下，江晚妤突然停住了脚步。
季泓峥向她的方向走了两步，却见江晚妤对他做了个止步的手势，然后自下而上，“嘿——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少女维持了这个全身伸展的姿势两三秒，肥大的校服也掩饰不住女孩修长柔软体型。
江晚妤蓦地放松下来，轻轻晃了一下，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刘海，睁开双眼，再次神采奕奕。
“走吧。”
少女语调轻快，柔柔地在季泓峥心上打了一拳。
真是猫成精的？
季泓峥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再看看手机没退出的聊天界面，女孩的头像是一只懒懒躺在柔软扶椅上的猫。猫是绘制的，半眯着眼，表情格外传神，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慵懒、傲慢，像极了它的主人。
季泓峥手指动了动，打了个备注——“猫”。
江乘涛和沐萱并排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开门的声音，沐萱笑道:“回来啦，吃点水果吗？刚切的。”
这苹果很新鲜，因刚切开而更浓的清香直接钻进江晚妤鼻子里。
“谢谢阿姨。”江晚妤小跑过去，端起小小的果盘就往嘴巴里塞了一口。
“咳咳。”江乘涛掩唇假咳了两声，看看江晚妤。
江晚妤显然心情很好，把果盘双手奉上，“好吃!”
季泓峥面对女孩闪闪的星星眼有些局促，迅速挑了块最近的，“谢谢。”
等他拿完，江晚妤迅速后退一步，又给自己塞了一口，“不客气。”
江乘涛瞧见江晚妤护食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沉声道:“分享，是一种美德。”
江晚妤从没怕过她爹，“为长让幼也是啊。”
不过话虽这么说，江晚妤还是把果盘递了过去，对江乘涛说:“爸!我需要咖啡。”
季泓峥看女孩喜欢，便想婉拒掉:“不，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孩微微睁大了些的眼睛把话横了回去，“干嘛不吃？这么好吃!这可是阿姨的心意!”
“我……”我不是看你想吃吗？
“你就算不爱吃苹果也要给点面子吧？”
“不是……”
“难道你还要喂的？”
“没……”
趁季泓峥说话的间隙，江晚妤眼疾手快塞了块果肉进去，哈哈笑着退开，把果盘放回桌上。
季泓峥愣了两秒，无奈举手:“我投降。”
沐萱笑得幸灾乐祸，江乘涛笑骂了一句“小混蛋”，然后起身，“我去做咖啡。”
江晚妤冲他的背影喊:“多做点，让大家伙儿尝尝江先生的手艺。”
沐萱拉着江晚妤和季泓峥一左一右坐下，温和地问:“在学校怎么样？还习惯吗？”
江晚妤的好心情没退下来，又觉得被一个年长而温柔美丽女性这样关怀实在是新鲜。于是很乖地点点头，“我们学校很好的，就是课程还不太跟得上，累!”
沐萱很心疼地“哎呦”了一声，又拍拍旁边的季泓峥，“这个没事儿，泓峥学习还挺不错的，让他教你。”
突然被圈的季泓峥有些懵，“妈，你说什么呢……”
“是啊是啊”江晚妤抢话，“人峥哥忙着辅导别的女孩子呢。”
季泓峥猛地挺直腰背看江晚妤，瞪大了眼睛，头一次希望自己把人恐吓回去。
但江晚妤非但不怕，还觉得看一张总是绷着的脸这么失态，实在是太有趣了，得意地对季泓峥挑了挑眉，作势要开口，“峥哥……”
“我说帮你辅导的呀。”季泓峥先抢话。
江晚妤心道:骗鬼呢？消息都不回，白天不是和白梓雯亲密着呢？
但看季泓峥不能再撩的样子，撇撇嘴扯开了话题:“峥哥有小秘密。阿姨，我们先上去写功课，你让老爸把咖啡带上去就好了。”
说完，不等季泓峥就要上楼去。季泓峥步子有些乱，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想和她说自己和白梓雯真没什么，但临到嘴边却是，“我们去书房吗？”
“嗯，去另外一间。”江晚妤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季泓峥抿了抿唇，步子慢了下来，停了两秒，自嘲地想，算了吧，反正又不止吓跑一个了。
江晚妤把书包放一边，拿出数学资料，开口道:“先学数学吧。”
江晚妤想了想，明天早上好像有两节数学。
季泓峥低着头，“嗯”了一声。
江晚妤很敏感地感觉到季泓峥情绪不太对，以为是因为白梓雯，便有些不高兴道，“你要是怕了，那我以后都不跟阿姨说你和白某某了？”
自家人不向，向外人!
季泓峥握了握拳，猛地抬起头，眼神一沉，朝江晚妤走过去，长臂一伸，就把她圈在了自己臂弯和桌沿之间，一字一顿道:“我，和，白某，不熟。”
被这种压迫性的姿势困住有些不舒服，但江晚妤从来都是个输人不输阵的主。她挑了挑眉，
“加微信？”
“拒绝无果。”
“解疑答惑？”
“女生难缠。”
“相谈甚欢？”
季泓峥愣住，仔细想了想，用一种“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的眼神看着江晚妤，“我有吗？”
江晚妤忍笑，又说道:“那你凶我什么？”
季泓峥微微垂下眼，似乎有些受伤，“我吓到你了，不是故意的。”
江晚妤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你觉得你很凶？”
“不是吗？”季泓峥退开，把自己的笔记拿出来，语气冷淡，“他们都怕我。”
江晚妤想了想，笑了:“好像是啊，一中校霸!”
季泓峥没接话。
江晚妤又道:“不过你还是别多虑，他们都说你看起来冷，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
季泓峥抬头望她。“宋璐璐她们和我说的。”江晚妤笑笑，有些狡黠，又有些骄傲，“而且在这个地方，能吓到我的人真的不多。”
“那……那那些女生在怕什么？”季泓峥想到那些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很清楚的女生和她们畏畏缩缩的眼神。
“嗐。”江晚妤摆手，“帕金森吧。”
“呵，”季泓峥轻笑，“是么？”
“而且，”江晚妤凑近了季泓峥的脸，仔细打量，“你真的很帅，而且看起来很高冷。”
季泓峥闻到女孩刚刚吃过苹果而粘上的一点香气，呼吸一滞，随后又感觉一阵微风，那人又退了回去。
“啪”一声轻响，女孩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暧昧的眨了眨眼，“让人很有征服欲。所以这可能是她们试图吸引你的方式。”
季泓峥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干巴巴道:“那算了，我消受不起。”
江晚妤哈哈坐下，“讲课吧。”
“嗯。”
认真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季泓峥刚把几个重点课时串讲完，江乘涛先生就把房门敲响了，“先生女士，你们的咖啡。”
女孩轻快地跑过去开门，“我爸手艺很好的。”
江乘涛见两人相处得不错，不想太打扰他们，叮嘱了几句早些睡，就下去了。
“行嘞，您和沐阿姨先休息吧！”
江晚妤小心地端着两杯咖啡，“尝尝。”
季泓峥小抿一口，有些吃惊，“很香!”
江晚妤嘻嘻一笑，故作谦让道:“还行吧，这种水平我也会。下回我来。”
季泓峥看着女孩兴致勃勃的小眼神，点了点头，又抿一口。
也许是咖啡暖得人太舒服了，季泓峥把咖啡放在桌上，想了想，开口:“其实我很不喜欢别人那样看我，尤其是女生，我曾有心理阴影。”
“嗯？”
“以前老因为把女孩子吓哭被骂。”
“哈哈哈哈哈哈哈!”江晚妤连忙放下咖啡，捧腹大笑。
“所以……”江晚妤好不容易止住笑，“你不喜欢那一款？”
季泓峥耳尖有点红，“嗯”了一声，又喝了口咖啡。
所以为什么又说到这里来了？
烦!
江晚妤喝了咖啡就做题，不知道是因为咖啡因还是因为这个人，心情格外好，顺便把物理也补了一通。
到两人睡下时，已经快两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