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玉美零碎相思灰
原来，不知从何时，对他的疏离，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楼月……”沈星璃想了想，劲量让自己平复心绪，“从今往后，我愿意和你一同完成母亲的心愿，虽然我不知道当年到底是如何的状况，但是我相信母亲终究是疼你的，毕竟是自己的骨肉，那一边都是心疼的不是吗？所以……闫楼月，我不管你是谁，妖姬公子也好，或者别的什么身份也都好，你就是我的哥哥。”明眸澈亮，“我秋凝宸的哥哥。”
那一刻，他们都没有料想到，当这些陈年的秘密再次被翻出的时候，也是改变所有人命运的时候，更是整个帝都命运的翻转。而在那个时候沈星璃知道，她永远不可能再是沈星璃了，这个借来的面具，总是需要褪下，人，总都希望做回自己吧。
那日之后慕容灏熙和闫楼月一同离开永寿宫，大雪已停，只留下那些脚印，证明着那些故事都是真切的刚刚发生了。往后的几天一切如常，只是除了追笑和息茶以外，所有的婢女和太监都已经调走，倒是成了一座空荡荡的宫殿。然而平静的生活却让沈星璃渐渐清醒，她不信慕容灏熙，所以自我保护的意识也更加强了一些。
宓芫曦也是在这个时候踏入永寿宫的，沈星璃虽然没有想到该同她说些什么，但是却也是笑着迎了去。“如今我这般的，也和着软禁没有区别了，莫要牵连你才好。你瞧着我这宫殿，和着冷宫有什么分别？”
宓芫曦眼中有些惋惜，“天下女子都想要的你偏偏不稀罕，真的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是福还是祸，你和皇上之间的恩怨我虽然知道一些，但是也不想逼着你都尽数告诉我。这一次来我是想要告诉你……月桑来信了。”
沈星璃陡然一惊，下意识地看向门外，追笑和息茶都不是她真正能相信的，就算是自己能够用到，于是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是又什么不妥？”
“他们……已经到了昆仑，师傅说让你放心，一切她心中有数，只是……”看着宓芫曦的忧郁，刚刚落下的心又紧张起来，生怕月止有什么意外。“只是他……不惜伤害自己也要离开昆仑，所以师傅和毒公子无法，只能将他暂时软禁在愫阁，你也不要担心，师傅心中自然有了合适的计较，必然不会伤害他，我想……或许你可以给他写一封信，就算是让他先好好调养身体，我替你传出去便是了。”沈星璃点点头，马上开始坐在桌子旁研磨，起笔。宓芫曦叹道：“你写着罢，听我说就好。如今你不出永寿宫，可能不太知道朝堂的境况。新朝初建，根基不稳，纵然是皇上如何才华，也是有些招架不住的，你……不想要帮帮她吗？”
沈星璃笔一顿，抬起头看着宓芫曦眼中的担心。“芫曦……你动心了。”
四个字就像是千金巨石一般地压在两个女子身上，沈星璃知道爱情的自私，一旦……也许她已经不再可信。宓芫曦怎会不知道沈星璃的顾虑，知道很多事情无法瞒过，语气中也是多了一份悲切，“对那样的男子不动心太难了，可是我知道对帝王动心，尤其是对他那样的男子动心，恐怕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争宠孤独或者丢了性命。”
沈星璃眼中也有着一丝心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再专注于写信，想着又不觉开口。“感情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而且就算再完美的感情也会有伤痛，尤其是爱情，只要开始爱，就必定有伤害。”笔尖一顿，自嘲地笑道：“我倒是久病成医了。不过……芫曦，我只是不想让你走我从前走过的路，就算他再优秀，再疼爱一个人，再珍惜一段情谊，可是比起万里江山，比起黎明天下，孰轻孰重在他心里早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了。我不否认就算曾经的伤痛还在流血，我依然不愿意离开，现在才明白，有些动情不过是彼此或者实事带给人的一种错觉，又或者是恰巧在一个时间，一个人需要另一个人带他走出孤独的困境。慕容灏熙……这十几年来，我几乎和他一起成长，他的手段和心狠如今在我看来，绝不是你能妄测的，有一天他一旦知道你……恐怕便是大劫。”
“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宓芫曦努力压住要涌出的泪水，声音有些哽咽。“月太妃也是和我说了很多，我也是知道他当日……皇甫连城的死终究也是你心中对他无法磨灭的怨恨吧。可是……偏偏知道是这样一个不该爱，这样一个不能动心的人，让我越陷越深，甚至这次在信中师傅都有察觉，提醒我了一些，只是看着他的落寞心中还是会难受，还是无法放下。”
沈星璃放下手中的笔，将它小心翼翼折好，放进信笺中，在面儿上认真写下四个大字，月止亲启。毫不犹豫地递给宓芫曦，倒是让她一愣，沈星璃笑了笑，“看着你就好像看见了从前的我，芫曦师姐，我想我是信你的。”宓芫曦眼中闪过一丝感动，“我的夫子也在我迷惘的时候，不知道如何放下的时候，这样听着我倾诉那些好像永远也无法放弃的感情，然而听完了我的悲伤，他只是淡淡一笑，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放不下的。”
宓芫曦一愣，喃喃，“真的……可以……放下吗？”
她眼中的迷惘和泪水沈星璃看的清楚，却依然笑着，那笑满是对过去一些旧情的释怀。“是的，可以放下。因为放不下只是还不够痛，痛了……自然就放下了。”
往事一幕幕，沈星璃又何尝没有被那些梦魇吓醒的时候，又何尝没有如少女般为情郎心动过，曾经的青梅竹马，是谁负了谁？到头来才发现，我们叫嚣着的不公平是多么可笑，爱情里根本没有公平可言，谁先动心谁就先付出全部，而后可能就是无尽的痛苦，直到有一天你幡然醒悟，你突然发现一连阴雨的天，突然放了晴，阳光明媚，春意盎然，一切宛若新生。那个时候你就会释然一笑，过去的过不去的，都是要成为回忆的，人既然还喘息着，心还跳动着，就会犯错误，就会感情用事，可是虽然不能预知未来会怎样，但是我们却可以决定如何看待曾经。
“那么……你放下了吗？”
沈星璃漠然一笑，“我对他现在的感觉还真是有些奇怪，等到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我和他之间本就早已不是单纯的那种男女之情，我们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也让我顿住了脚步，也让我有所顾忌，我们就算没有过去的种种，也会有一天要分离的。你可知道就像那海鸟和鱼儿，即便相爱，也永远无法相守。鱼不懂鸟德海阔天空，鸟不懂鱼的畅快遨游。所以他们的爱情注定不会有结果，注定会以悲剧告终，不是他们不够好，而是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心，要如何跨越千山万水相偎相依……”
在大千世界中，迎来送往着感情，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想过爱情，有些人却一辈子纠结于什么是爱情。其实，爱情什么也不是，它脆弱，它自私，它怯懦，它倔强……它其实是人心的一种弱点，那些弱点敏感的很，一碰才会撕心裂肺的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