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只羡鸳鸯不羡仙
沈星璃微微一笑,却不再是从前的真挚,时间变了,你我变了,世界上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相信。“最近倒是疏懒了,外面闹哄哄的,哪有府中舒服?”
“从前小姐可是赶着往外面跑,这会儿就改了性子?”小七忍不住道。
沈星璃微微皱眉,却一闪而过。“越来越有胆子了,敢侃主子的不是了。”心下微凉,小七你终究不再是从前的你了。
“不如……小姐进宫看看吧,自……自皇甫公子死后……小姐还没……还没到宫里看看呢。”
拓跋月止是秘密回帝都,既然已经不信小七了,自然是瞒着,这些时日也是小心的很,只是就算瞒的过天下人,能瞒的过他吗?
“入了宫也没话可说,倒不如就这样吧,我累了,不想再去面对宫中的是非了,只是放心不下流萤阁中的花草,也不知道有没有心巧的人打理。”沈星璃故作无意地说道。
“若是小姐不放心,小七可以进宫几天替小姐照看一下。”小七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虽然掩藏的很好,但还是被早就注意她的沈星璃看到。
沈星璃微微点头,似是在思索,而她知道小七去宫中也并非真就关心那些草木,想来是给他汇报这里的一举一动。心中虽然有些悲凉,却因为那日见过拓跋月止之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不是你对别人真心,别人就要对你忠心。有的时候背叛,方能突显一些美好的可贵。
小七进宫以后,拓跋月止每晚便宿在将军府的厢房里,却经常和皇甫子溯在书房里彻夜到清晨。沈星璃感觉到他的疲惫,难得今晚可以相偎在一起,星空辽阔,秋风清凉。沈星璃倚在他的肩头,微微闭上双眼,享受这一刻的宁静。许久才一笑道:“月止,你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这是她埋在心中一个很深的问题,从前没有机会,既然选择相信,她想她该是知道的。
“星儿,莫要担心……”拓跋月止语气有些犹豫。
“月止……你说过,我们之间,必不再有隔阂,亦没有隐瞒。”沈星璃口气依然淡淡的,却有着不容抗拒的低沉。
“你……真的想知道吗?”拓跋月止看着沈星璃起身看着他,郑重地点点头。“三岁那年,我曾经掉进过澈冰池,过了两天两夜才被旧上来;七岁那年,我中了断肠草,若是再玩半个时辰,恐怕我就已经不存在了;十二岁那年,我在水月洞天里困了四十九天……”
沈星璃听着听着泪水就如决堤的潮水,如何也无法停住。“月止……”澈冰池寒冷刺骨,掉进去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何况是才三岁的孩童。断肠草是江湖中十大毒药之一,虽然不是什么神秘的毒物,但是却极其猛烈,直逼性命;水月洞天虽有好听的名号,却是在回鹘更北的一个地方,当地人也称其为千虫百毒洞,都是极其难得的毒物,而如今能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就算是奇迹也不敢让人相信。
拓跋月止轻柔地抹去沈星璃的眼泪,微微一笑,“傻星儿怎么又哭了?”
“到底是为什么?”究竟是谁可以对一个孩子下这般的毒手,沈星璃不禁捂住胸口。
“我从出生那天起,就被当时的楼兰国师断定为有一统天下的命格,可是就是这样的话也给楼兰带来了无尽的灾难,那时候楼兰还臣服于中州皇朝,虽然有可能只是一些不值得相信的信口胡说,但是当时帝都还是下令绞死了知道这件事情的所有人。若不是当时奶娘抱着我逃离了楼兰,想来我也早就死在刀下了。那之后楼兰就一蹶不振,就算后来父亲竭尽全力也无法回到从前的繁华,你也问我为什么楼兰这么大片的土地,却人烟稀少,想来便是那时候留下的阴影吧。十三岁那年我回到楼兰,那个时候已经很少有人还记得当时那个带来无尽灾难的楼兰二公子,所以我以私生子的身份再次入了楼兰皇室族谱。”拓跋月止淡然一笑,仿佛在讲述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一般。“其实……我和星儿一样,也有曾经一段不被世人接受或者知道的身份。”
“楼兰二公子……”沈星璃不禁脱口而出,“元启……你竟然是拓跋元启。”那个曾经一度传奇整个中州的楼兰王子,那个一出生就有着帝王命格的天帝之子入凡尘的预言的婴孩,那个更因为生辰八字和慕容灏熙极其相克的小男孩,就在她身边,一直温柔的陪伴着她走过风雨。
“元启?呵呵……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别人这么叫了,上一次……恩,大约是十三岁再次入楼兰皇宫的前夜……再听倒是感觉不真切了。”认真地看向沈星璃,笑容真切。“站在你面前的是拓跋月止,字翊先。年二十五,生于楼兰,长于江湖,身有恶疾……不知沈姑娘可愿跟随着我这个病秧子逍遥一生,在下定当小心呵护,不舍不弃。”
沈星璃看着拓跋月止,许久才微微一笑,莞尔。“站在你面前的是沈星璃,字卿婎。年二十二,生于洛阳,长于帝都,倔强任性……不知拓跋公子可愿携与我这个傻丫头逍遥一生,小女定当坦诚相对,不离不弃。”
在星空下,祈天地为证,这一刻,你我便不再纠结于过去,不再纠结于秋凝宸或者拓跋元启的身份,在这荆棘布满的人生中,携手而行,甘苦与共。
那一夜,后院的梅花竞香盛开,刹那天地间仿若红坠降世,一番令人无不唏嘘的景致,却也疑似是在梦中,只因这画面太美,此景只因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赏?
很久很久以后,沈星璃还是会想起,那恐怕是上天赐给他们在污浊的帝都最美的夜晚,香飘十里,万物无声,那是对这奇景的敬畏,也是对他们之间的真情真意的赞许。
“星儿,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拿着自己的性命玩笑,我在乎的只有你是否可以安好。”
“是不是……帝都有什么变故?”
“他的能力你是知道的,想来就算现在瞒了他一时,难道就能一直瞒下去吗?况且,只要你在帝都一日,危险也就多一日,我和子溯已经在秘密计划了,希望一切能够顺利。不过……星儿,若是他执意要你进宫,而我刚巧又不在你的身边,请务必不要忤逆他。”微微一叹。“不要伤害到自己,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带你离开的。”
沈星璃了然一笑。“月止……你多虑了,我说过我信你,既然是你和子溯的决定,那么我答应你一定好好保护自己,只是你和子溯也一定要保重。”
“你才是我和子溯的后顾之忧啊。”
“但是月止……他不是别人,他是大綦的帝王,他可以冷血地将情谊抛开只为那帝王大业,如今我只愿你和子溯安好……至于哥哥,他是秋家的后代,既然他不愿放弃这个身份,那么我只能对哥哥说声抱歉了,毕竟我力量有限,不可能顾及到每一个人。所以……月止,请你和子溯一定要保重,因为……”脸上竟然一红,竟是女子的娇羞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