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除却巫山不是云
不等沈星璃多想，她便拿起长鞭出去迎敌，第一次杀人，或者说第一次这样迅速，不留情谊的杀人。那一刻所有的善念，所有的什么我佛慈悲都被抛在了脑后。原来只有在这一刻，才能看出来于很多人而言，那些所谓的道德，都不如命来的值钱。而人，最容易害怕的就是死亡……
这一场战役持续了四个时辰，待清理战场时，早就已经是断壁残垣，鲜血横溢，硝烟还尚未散去。沈星璃带着几十个人出城来清理，她有些不忍，但是她必须这么做，这个时候她需要比谁都坚强。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花羽箭，直直射向了沈星璃的心脏。好痛，模糊间听到嘈杂的声音，她竟然微微一笑，倒在了飞身而下的穆朔的怀中。
这一昏迷就是整整一天，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晴，因为她听到了拓拔月止和皇甫子溯的声音，她放下心来，真好，你们回来了。
迷糊中脑海里只剩下一个身影，那个射她一箭的人。我还清了，你曾经对我的温柔。
皇甫连城，从今你我两不相欠。
“你们要是医治不好星儿，孤让你们统统陪葬。”沈星璃有着微弱的意识，听到一向对自己温和的拓拔月止用这般狂躁的声音讲话，也是第一次听到已经当王的他，自称孤。
沈星璃微微扯动嘴角，拓拔月止一把抓住她的手，迷糊中看见他原本白皙苍白的面容略有了胡茬，这个如莲花般爱干净的男子，此刻脸上满是忧愁和疲倦。抬手轻抚他的面容，“月止……不要难为大夫……咳咳……只要你和……你和子溯回来就好。”
拓拔月止连忙挥退那些已经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的大夫们，又温柔地对沈星璃道：“好……只要星儿能好起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傻瓜。这只是个意外……况且……”沈星璃微叹，“况且这般我就不再欠他任何了……怎么……没看见子溯？”
“他去为你寻解药了……”
沈星璃一听慌了神，想要撑起身体，却发现自己异常的虚弱。“他去敦煌了？你……你怎么可以让他去？那个人会惩罚他的……快……快去拦着啊。”
拓拔月止忙安抚着沈星璃有些激动的情绪。“你放心……他要去必然是有万全的把握……况且他是你如今最在乎的人，我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会保他周全的。”
沈星璃听出拓拔月止语气中的一抹黯淡，一抹无奈。心猛然的一疼，于她而言被伤害的确实很重，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有一个人一直陪着她一起心痛，一起难过。拓拔月止，如此优秀的一个男人，她沈星璃究竟该用什么来偿还他的付出？”月止……如今在我……在我心中，也定是不愿你被伤害的。若是要用伤害你们做为换取我这条命的……的前提，那我……宁肯……宁肯自尽。”
拓拔月止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随即又很柔和地语气对沈星璃说道：“你说过要一起去天堂的，不准反悔。若是有一天你背弃了誓言，那么我就上天把你捉回来。”
听着拓拔月止孩子气的口吻，沈星璃不觉一笑，慢慢闭上双眼。她其实已经在恍惚间听到了自己如何情形，不仅受了箭伤，而且那箭上有毒，偏偏又是一种叫“颜殇”的毒。别人可能很少听说，但是沈星璃却再熟悉不过。皇甫连城，你就这么想至我于死地吗？颜殇……呵呵，你不惜用敦煌唯一的天竹兰做毒引，也要将我逼上万劫不复的境地是吗？七天后若是没有解药，我的皮肤将会一寸寸腐烂，对于女子而言这是多么大的痛，所以……你要让我在折磨中慢慢死去吗？
多么可笑，明明伤我的是你，你却这般报复，为了林淳熙？还是为了你那嗜血的占有欲？如此看来，离开你就算真的会死，我依然庆幸自己没有做敦煌城中被你豢养的雀鸟。因为，我同你一样，忍受不了爱情中的背叛。
“姐姐如何了？”皇甫子溯看着沈星璃熟睡却有些纠结的面容，对拓拔月止问道。
“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若是七天后……”拓拔月止都不敢想，若是七天后没有解药的话，沈星璃所受的痛苦，心中狠狠地被戳痛。
皇甫子溯叹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但是……很冒险。”
“说来听听，只要可以救她。”
“请鬼医来，七天后姐姐每溃烂一层皮肤，就用紫砂刀刮去上面的毒瘤，因着这紫砂刀的特殊吸毒性，姐姐恐怕还有一线生机。只是……若是要彻底去毒，可是要刮上七七四十九刀，不仅姐姐有可能因太多难忍的疼痛而死，而且……被刮的地方还会留下伤疤。姐姐还未嫁人……这般恐怕比死还难受吧。”说到这里连皇甫子溯都是一脸心痛，若是可以分担沈星璃的痛苦，就算死他也愿意。只是皇甫连城的无情，也让他深切的知道，原来那个自己一直有些崇拜的父亲，这一刻是多么让自己恨之入骨，还有他口中自己的母亲。他不知道什么母亲，他只知道，在过去的一段日子里，只有沈星璃是真的用心对待他。所以，就算背弃所谓的生身情谊，他也要将她守护到底。
“子溯，若是星儿可以挺过那样的疼痛，就由我来守护好不好？”拓拔月止脸上是温柔和坚决，“直到她找到自己的幸福，不需要我的时候，不过在此之前，就算是她变得如何，我都一如既往。”
皇甫子溯有些凝重的看着拓拔月止，“姐姐现在并不爱你，为何还要这般，你是楼兰的王，你会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是啊，我是会有更好的选择。”拓拔月止无奈的苦笑，手不禁捂住胸口。“可是这里已经被她都填满了，再也住不进别的人。若是可以我宁可我没有爱上，这样就不会有如今了。但若是真的爱上了，我拓拔月止就算是舍了生命也要和她共存的。”
皇甫子溯现在并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但是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已经把沈星璃当作他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他用自己的生命为她支起一片安静的天空。他的爱于皇甫连城有着太多的不同，至少他爱她爱的那么纯粹，纯粹到一粒尘埃都无法染指，他用那种近乎溺爱的温柔，带给她安定。也许有一天沈星璃真的会动心吧，毕竟这般的男子，是真的可以给她幸福的。
皇甫子溯默叹，他真的希望姐姐和拓拔月止可以在一起，他也真的想告诉沈星璃——爱情，有的时候不一定要是一见钟情。
而与此同时远在中州的慕容灏熙，紧紧握着手中的密函，心痛如江潮席卷而来。他一直知道沈星璃的行踪，当他知道皇甫连城将她关进无魔殿的时候，他多么想亲自去救他，只是那个时候他和慕容风鸣都对峙在一座城中，他被困住，那些天，他感觉前所未有的无能为力。好在拓拔月止将她救了出来，可是如今皇甫连城竟然用颜殇这样狠毒的东西对付她，他恨不得将皇甫连城碎尸万段，而此时他同样也希望有人可以狠狠的将自己教训一顿，当初他的犹豫，才造成了如今的后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