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雪夜未央醉离城
沈星璃睁开双眼，她第一次看到皇甫子溯发火，张口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王子殿下，这是二公子的意思，还请……”同修恭敬道。
“我不管，你们给我放开姐姐，不然我会让你们死的很惨。”皇甫子溯看见沈星璃勉强的冲自己微微一笑，心更是疼的厉害，她竟然反过来在安慰他。
“若是王子殿下执意要如此，就只好踏着奴才的尸体过去了。”同修跪地。
“你以为我不敢吗？”说着已经拔出剑指向同修。
“你是要做什么……”皇甫连城已经走了进来，皇甫子溯明显感到沈星璃身子微微一颤，她在怕皇甫连城。
“您为什么要这样对姐姐？”
皇甫连城冷冷一笑，“她犯了错误，没有让她死就已经很不错了。”他不是没有看到那样狼狈的沈星璃，所以这些天他不管不问无魔殿里的任何事情，他怕自己会心软。
“父亲。”皇甫子溯突然跪地。“子溯从来没有求过您什么，但是这次子溯求您放了姐姐吧……她已经在这里两天了，已经到极限了，若是再下去，恐怕不过今晚就……”
“起来。你的膝盖只跪你的母亲，而她根本不配你为了他下跪。”皇甫连城冷漠地话语，声声撞击着沈星璃的心脏，一口血就那样喷出。
“哈哈……”凄惨的大笑，让每个人都不寒而栗。“皇甫连城，你不过就是想要我死而已……怪我……怪我……竟然相信你是真的爱我。”嗓子虽然喑哑，但那样悲觉的声音让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我不是玲珑，我也不要做叶淳熙的替身，我叫沈星璃……沈星璃！”那样掷地有声的铿锵有力，那般坚决，所有人都愣了下来。
同修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皇甫连城会发这么大的火，她竟然知道了叶淳熙这个人，那么皇甫连城给自己编织的那个梦就破碎了。他定是恨她的。“公子……放了沈姑娘吧，若是郡主在天有灵，她也不希望你这般滥杀无辜。”
皇甫连城冷冷地看了一眼同修，“就算你是淳儿同父异母的弟弟，就算她托我照顾你，若是有一天你对伤害淳儿的人心软，我一样不会手下留情。”
沈星璃感觉身体好像在慢慢下坠，嘴角不断涌出鲜血，或许这就是死亡前的感觉吧。“皇甫连城既然你要我死我没有任何异议……但是……我想问你，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爱过我？”苦笑。“爱过我沈星璃。”是啊她好想问问那些温柔有没有真的有一丝是属于她的，哪怕就算一丝都能让她不再那么痛苦，安然的面对死亡。
“没有。”依旧是冷漠的声音，却将双拳握的很紧。
沈星璃一愣，随即莞尔，“是吗？原来是我自己太傻，竟然……又一次付出了全部……呵呵……”是不是只有我死，你才会心里好受？若是那样，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或者更多去换你一抹疼惜，可好？
自从皇甫子溯来后的那一日，沈星璃再也没有受酷刑，但依然被囚禁在无魔殿的内牢里，同修每日亲自送上食物和水，但她均是一动未动，只是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身上的伤疤因着地牢寒冷已经生了一层冻疮，原来肤如凝脂的皮肤，此刻却是面目全非。
“沈姑娘你还是吃一点吧，你这样是撑不住的。”同修还是忍不住提醒她。沈星璃微微抬起双眸，淡漠的看了一眼，又缓缓落下，仿佛在这个世界上他不存在一样。“这都是小王子亲自命人准备的，他现在没有办法来探望你，只能托奴才照顾着。”子溯……沈星璃抓紧自己单薄的衣衫。子溯，是姐姐让你担心了吗？对不起。可是姐姐真的没有力气再活下去了。“沈姑娘，我也只能代替家姐和你道歉了。”见沈星璃没有反应又道，“家姐和二公子从小青梅竹马，那个时候没有人和二公子玩，只因为那个天煞孤星的命，但是家姐当时作为西北第一郡主……嗯，就是默认的未来城主夫人，却一直很真诚的待他。后来朝中的叶丞相……也就是我们的爹一定要姐姐嫁给大公子，姐姐不愿，所以我爹用计将二公子送上苗疆的拜月神宫，可是却让二公子中途逃脱，却已经来不及了。家姐为了保留清白，宁可自尽。二公子抱着家姐的尸体在高塔上待了三天三夜，第四天命人火化刻木牌建玲珑阁，第五天叶家上下七十余口除了我之外无一幸免，统统……斩立决。”
最后三个字震动了沈星璃的心，她不再茫然，却皱紧着眉头，眼中已经是泪水，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流泪。“我和你……姐姐很像吗？”
“不……不像。”同修看着沈星璃的面容，“是一模一样。当初在无情崖第一次见到你，我和公子都愣住了，那次上前抓住你的手腕也是他第一次失态，后来你和小王子关系甚好，也让公子觉得你或许就是姐姐送下来守护他的……只是……你不该进玲珑阁的。”
“是吗？”究竟是她不该，还是她应该识大体做一个傀儡。“子溯呢？子溯又是谁的孩子……”
“小王子……其实是姐姐收留的孩子，在他还在襁褓里的时候，中了一种奇毒，需要有人过血给他才能得活。所以说现在他体内流的是姐姐的血液，二公子也当他是亲生儿子来教养，就算是他犯了天大的错误，二公子都不忍心责罚他。或许……沈姑娘和家姐真的明明之间有些关联，不然小王子不会那么亲近于你。你也莫要过二公子心狠，只是因为他太爱她了。”
沈星璃不禁苦笑，突然觉得好像是自己不识大体，那每一道伤痕，都疼到不能呼吸。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也只是用那种冷漠的眼神一瞥而已。“呵呵……他太爱？那么……我又算什么？”
同修不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静默着，就这样各怀心事。只是自那天之后，沈星璃就开始用饭，虽然有时候会吐出来，但是她一直强迫着自己吃下去。她不再折磨自己，也开始涂抹皇甫子溯送来的药膏，只是依旧沉默。
同修只是庆幸或许有朝一日这个女子可以被放出去好好生活，平安一生。但是他却始终没有猜透，沈星璃如今强迫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有一天可以变得更无坚不摧，更冷漠。只有这样才能不被伤害，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欺负。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沈星璃清楚的知道，她将不是从前的她了，为那一句他太爱她，所以沈星璃心死了，残存的躯壳和仅剩的意志，为的就是以后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皇甫连城，没想到是你教会了我沈星璃成长。
西北的冬天真的冷到彻骨，钻心的疼痛侵蚀着沈星璃娇弱的身体。她意识开始渐渐的变得模糊，同修已经三天没有来送饭了，换成了一个哑仆，沈星璃曾经试图和他交流，却发现他的眼中除了惊恐再无其他。透过巴掌大的小窗映射出的礼花在空中炸开成了一朵朵绚丽的妖姬，热热闹闹的欢腾，却被厚厚的铜墙铁壁阻挡的严严实实。算了算日子好像是要过年了吧。没想到自己已经在这无魔殿待了这么久，久到连她都已经忘记。飞嫣阁中还有自己未给他绣完的荷包，她的女红不好，但是她却想亲自为他做点什么。不过现在看来……或许不需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