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魔是一种在人入睡之时出现的恶灵,这种灵会进入人的睡梦之中,寻常契灵师没办法对付,因为它只在梦中。
现实世界无法寻得它的踪影,想要净化除灵唯有在梦中。
梦魔的强大之处不仅在于难以净化,它一旦侵入人的梦中,它就是梦的主宰。
被梦魔缠上的人只要入睡,必然会被梦魔在梦境当中虐杀。
因为那是梦所以本体不会受伤,梦中人会一次又一次被梦魔残忍杀害。
若是寻常噩梦那么人已是吓醒,梦魔的地狱却会困住人,只有当人睡足了八个小时才会醒来。
这种梦中的虐杀痛苦是异常真实并且会留在记忆当中,与寻常的梦醒之后会忘记梦的内容是相反的。
梦中时间本身就要比现实长,八个小时的睡眠换在梦中时间,恐怕足有几天那么长了。
这么长的时间里,做梦之人要一直逃然后一直被残忍虐杀。
这般的痛苦和恐惧会随着一次又一次经历彻底摧残人的精神。
最后会把人逼疯然后自杀。
契灵师对梦魔没什么有效的手段,这是一种来去无踪的恶灵。
大部分契灵师都不知道梦魔的产生原因更不会清楚该如何对付它。
乌托国的这些个宫廷契灵师同样不清楚如何应对梦魔,在广邀全国契灵师来为陛下除灵之后,虽然每天会有许多契灵师来试,可没一个有效。
到最后,老皇帝瑞渊干脆不接见了。
瑞渊下了一道圣旨,命令宫廷契灵师三天之内找到解决的办法,否则拖延一天就凌迟一个。
当凌迟死了两人之后,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游手好闲的契灵师终于在恐惧的鞭策下研发了一种灵阵。
尽管不能彻底除灵,还是做到了可以让瑞渊每天安睡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的安睡对于几个月都没怎么合眼的瑞渊来说,已经是上天赐予的恩惠了。
在此之前瑞渊从没觉得安稳睡眠竟是如此幸福的事情。
当瑞德带着李觅来见时,瑞渊刚刚睡醒有侍女端水净面。
老皇帝也不避讳,直接在寝宫接见了他们。
“这位就是杀害利安的李觅姑娘吧,哈哈,久仰大名啊!”
瑞渊冷眼相看。
李觅跪拜不做声。
“呦,不说话,瑞德是不是你给这位姑娘灌了哑药啊。”
瑞德撩袍单膝跪。
“臣岂敢,这是李觅自知有罪在陛下面前无颜开口罢了。”
“哦,来人赐座,可不能让我这位弟弟跪着啊,他可是我死以后的摄政王。”
这句话把瑞德吓出了一身冷汗。
“陛下您莫要拿臣玩笑了,臣可担当不起啊。”
瑞渊哈哈大笑,只是身子虚弱声音也不大。
“哎呀你这人就是胆子小,我随便说说瞧把你吓得。”
转头又问李觅。
“你是怎么杀害瑞利安。”
李觅沉默不语。
瑞德怒喝道“混账,陛下问你话呢!”
李觅这才回答“枪杀。”
瑞渊冷笑两声。
“带下去!严加审讯!”
侍卫拖着李觅。
“瑞德,你手有两人另外一个呢。”
“回陛下那人是李觅的父亲,案发当时并不在场。”
“哦,这李觅你管教的不错啊,你让她说话她就说话可比我这皇帝好使多了。”
瑞德强颜欢笑。
“只是陛下您威严太重,那个小女子胆寒开不得口,臣哪有什么本事叫人开口闭嘴的。”
“时间也不早了,留下来和朕一起吃顿晚饭吧。”
“多谢陛下。”
皇宫地牢。
李觅被两个侍卫架到牢房,这里相比京畿大牢明亮很多,一盏盏水晶灯虽说不足够照亮所有地方,也能勉强照出个轮廓。
只是牢房深处依旧黑漆漆。
臭味也淡了很多了,老鼠也没有那么嚣张放肆。
牢房里除了硬板床还有一张木头长凳。
李觅坐在凳上,凄美的容颜一半昏暗灯光,一半模糊黑暗。
她坐在光与暗的交融之间。
犹如在生与死的分界之上。
手心一枚白色药片。
她微微颤抖。
眼泪打湿。
回想了一下她这短暂的二十一年。
“父亲,看来是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对不起。”
仰头。
吞下。
泪流。
瑞渊的晚餐刚刚开始,侍卫急匆匆来报。
李觅身亡。
瑞德眼眉低垂不见表情。
瑞渊抿嘴,愠怒犹如晴天上的乌云显而易见。
“哼!真是好大的胆子,朕不叫她死,她竟敢自杀!”
“陛下息怒,她这也是畏罪自杀,如此一来利安的在天之灵也得到了告慰。”
瑞渊长吐胸中怒气,看着满桌美食无甚食欲。
“瑞德你一个人吃吧,朕要去批阅公文了。”
“臣岂敢打扰陛下公事,今日臣告退了,陛下也要注意身体莫要动怒。”
目送皇帝离去,瑞德脸颊抽动两下。
低头掩饰笑意。
很快,他面无表情。
瑞德没有回府而是直奔京畿大牢。
当李礼再次见到瑞德时从他那志得意满幸灾乐祸的表情里读出了不详之事。
对他们父女的不详。
“哎呀呀,李礼啊真是可惜,你说李觅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李礼手指一颤。
“殿下说什么呢。”
瑞德斜挑微笑。
“啧,你女儿,畏罪自杀了。”
李礼闭眼,忍着泪水的表情酸涩而悲痛,眉头蹙紧又松开。
他仰头。
咬牙切齿,面颊微微颤抖。
“我的儿啊!”
瑞德就等这一句正如同当时他看见瑞利安倒在血泊之时喊出来的一样。
李礼的悲痛让瑞德心满意足。
大笑。
发自内心的大笑。
“多好的一孩子啊,我说你死了我就放过你父亲,她就真死了,哎呀真可惜。”
李礼怒吼冲向瑞德。
牢门“当”的巨响。
李礼的脸挤在栏杆的缝隙之间,狰狞恐怖。
瑞德被吓得退了一步,然后冷笑。
“吓人啊?吓不死我的!”
拍拍衣服,瑞德在李礼憎恨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老周头家里来了位与众不同的客人。
他样貌年轻只是眼神有时间的沉淀。
他满头灰发却不会给人腐朽之意。
他时刻都充满笑意那是对生活的美好希望。
多珂。
他拎着一个布兜子
老周头瞧瞧这位奇妙的男人。
“你找谁。”
语气不善。
“请问寒酥锦绣姑娘在吗。”
老周头心里咯噔一下,面上还是丝毫不露。
“你找错地方了。”
反手关门。
老周头心里嘀咕,这家伙怎么找来的,难不成暴露了?
转回身走去客厅,老周头吓了一跳。
多珂不知何时站在客厅四处打量,对老周头那些古玩宝贝很有兴趣。
“早听闻您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你!你怎么……”
老周头又惊又怒。
这小子怎么进来的。
寒酥拉着囚心蹦蹦跳跳从后堂过来正巧与多珂对上眼。
顿时,一阵尴尬的安静。
多珂正要解释,老周头抄起桌上的瓷瓶照着多珂后脖子就是一下。
砰!
多珂双眼一翻。
昏过去了。
冷水浇头。
多珂再醒来时不出意料地被绑起来,所幸没用臭袜子堵嘴。
面前站着一众人等,个个凶神恶煞居高临下围一圈。
多珂好似被一群罗刹恶鬼盯上的肥肉。
“呃……误会!”
多珂觉得这个时候好像第一句话都要说误会。
老周头手里拿着菜刀架上多珂脖子。
别看老爷子戴着金丝眼镜就是老知识分子,这凶狠起来比胡子还吓人。
“说!”
多珂被吓得一哆嗦。
“说……说什么?”
老周头架刀。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有话好说,咱别动刀子。”
“谁和你咱咱的,少套近乎。”
多珂求助寒酥,眼神可怜巴巴。
“寒酥姑娘我们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嘛,一回生二回熟,我们也算熟人了,这么快就忘了我不好吧。”
寒酥移开眼神。
“两码事。”
多珂又去看锦绣,她可没寒酥那么软心肠。
“看什么看,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不是好人。”
多珂的脸和苦瓜差不多了。
老周头横刀子,把多珂的脸硬扳过来。
“小贼!别乱看,赶紧说如何找到我们的,否则爷今天给你放放血。”
王修连连摆手。
“哎别别,太冲动。”
眼看有人替自己说话,多珂眼神一亮结果王修下句话又给了多珂一棒子。
“在这里会弄脏地板的不好收拾,拖到后院去杀了还方便埋。”
老周头一眼瞪大一眼眯小,脸上半两肉都带着横劲,哪是什么知识分子活活一老流氓。
多珂只好如实交代。
“我在这里有眼线,发现了你们的人自然找得到。”
老周头又逼问。
“你还有没有同伙在,快说!”
“我一人,我自己来得,绝没恶意你们要相信我,不然你们这里早被包围了。”
这话说的在理。
“那你来做什么。”
“我来合作的。”
这话让众人疑惑起来,他们是通缉犯,多珂跑来与他们合作什么?
许安康正在检查多珂带来的布兜子,翻出一瓶酒。
老周头看见一把抢过来。
老爷子没别的爱好,除了这些个古玩古遗物他最大的嗜好也就喝酒了。
仔细瞧瞧多珂带来的酒。
“呦嚯,二十年的托雷酒,西以国雾密镇产的,好东西啊。”
多珂挤出笑脸。
“我是带着诚意来得。”
老周头打开酒没着急喝。
“小贼,张嘴。”
“呃……干嘛?”
“嘿嘿,怕你下毒!”
老周头一手捏开多珂下巴,一手吨吨吨往里灌酒。
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一,多珂眼睛都红了。
托雷酒是有名的烈酒,口味浓烈之余还有特殊的香味。
这种酒不同于寻常酒水用谷物或水果发酵而成,这是用西边穷海当中一种特殊的虾制作而成的酒水。
这种虾烹调的味道很差但是经过特殊方法制成酒以后,拥有独具一格的风味。
因为这是唯一用肉类制成的酒,所以又被称呼为“荤酒”。
普通人一杯下肚就得迷糊。
多珂这一瓶能倒出五杯,他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一只觉得天旋地转。
还没完。
按照老周头的想法先给他灌半瓶再说。
就算他是千杯不倒也得栽跟头。
为啥不直接灌一瓶?
老周头可舍不得。
二十年的托雷酒想买都买不到。
现在灌下去这些他都心疼。
多珂挣扎着用仅能动弹的手指从兜里夹出一物件,老周头一把抢过来看也不看递给寒酥。
“闺女瞧瞧啥东西。”
黑色圆盘手心大,一寸厚,正面有个如同门上猫眼的东西,还有个一直闪烁的红灯。
寒酥拿过来鼓捣几下也不知按上了什么钮,圆盘突然震颤。
寒酥被吓到了,东西掉在地上。
嘟!
圆盘闪烁的红灯变成了常亮的绿灯。
好像猫眼的玻璃孔投射出光束。
空中有了人的影像。
“李姐姐!”寒酥惊喜大喊。
投射出来的人正是李觅。
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好像刚刚洗完澡,长发披肩,面颊红扑扑。
见了寒酥,李觅高兴又惊讶。
“寒酥!大家!你们还好吗?”
此一番真是把众人惊到了。
许安康眼圈红了,哽咽难言。
“大小姐啊!老许我还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王修哈哈大笑,喜悦之情好似海啸喷薄滋润了他这几天因为焦虑担忧而荒芜的心田
“李觅你可是给我们捅了天大的篓子啊!”
李觅也是泪汪汪,此一番变故让她百感交集。
“给你们招惹了这样的麻烦真是对不起了。”
锦绣抱着肩膀气哼哼说道“一句对不起就行了嘛,我告诉你哦,我们为了你都劫持亲王了,你可得补偿我们,请我们吃一顿……两顿!那天招待亲王级别的宴会!”
李觅笑得开心,眼泪止不住。
虽然很想叙旧,瞧见多珂那边都翻白眼了。
“他他他快住手,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老周头的注意都被李觅那边吸引了,一时疏忽忘记还在给多珂灌酒了。
此时一看。
老周头心疼的肠子都碎了。
整整一瓶啊!
赶紧亡羊补牢。
最后就剩个瓶底。
老周头可惜啊。
“得,就剩一口了。”
蚊子腿也是肉。
怎么的也得尝尝这二十年托雷酒是个啥滋味。
吧唧吧唧嘴,意犹未尽。
多珂这边已经不行了。
老周头一松手他和烂泥一样堆起来。
这时候他还不忘说“我我……诚…意来……来来…来来得……呕!”
一句话没说完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