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令去看沈缨,沈缨给他使了个眼神。
秦令之前去见县令,只是出示了一个兵部的腰佩,没有挑明身份,只说要坐船南下,才去府衙打探消息。
所以看夏侯淳那样,估计以为是他带着沈缨去江南玩,所以没有丝毫压力的答应了。
秦令想了想院子里不满了好几天的庆阳公主和王大人,只能给了夏侯淳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夏侯淳自然没有领会秦令的眼神内涵,还高兴的给沈缨介绍平邑县的特产,还说上门做客不能空手,特意去买了一盒平邑县有名的点心。
沈缨突然有些于心不忍了,去看秦令。
秦令摸摸她的头说:“这也是让他多认识认识人,对他有好处。”
沈缨想想这总使出一些蛮招的县令,觉得确实应当让他被教训教训,也是为他好。而且沈缨觉得皇上把他点成探花也不全是因为他长得太壮。
沈缨心安理得后,就对着夏侯淳笑意盈盈,还打听了下面几个码头所过县镇都有什么特产。
三个人聊着天往回走,到了小院正好丁伯和小六在院子里摆饭桌呢。
庆阳公主从屋子里走出来,抬头看到他们打招呼:“还说让小六出去找你们呢,一出去一大白天的,这是去逛哪了啊?”
沈缨说:“我们听说书听了一天。”
庆阳公主纳闷:“什么书啊,这么好听的么?”
沈缨先进门,庆阳公主歪头看才注意她和秦令身后还跟着一个,粗一打量,直接问:“咱们还缺工人么?你们打哪找来做力气活的?”
夏侯淳之前就见了秦令、韩影和亨利,以为是异姓兄弟,今日又见了沈缨,就以为是小夫妻俩带着弟弟们。结果一进小院看到这一院子的人都愣了。
夏侯淳手里提着点心,傻站在门口:“呃,我没买那么多点心。”
沈缨低头偷笑,秦令都笑着摇头,不过还是好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心到了就好,先进来吧。”
沈缨笑过一阵,指着夏侯淳介绍说:“这是一个朋友,我们请他来吃饭。”
丁伯听说是客人,忙上前把点心客气的接过,又去厨房多炒一个菜。
今日珮珮和亨利读书读的好,王大人正坐在桌旁夸他们,抬头看到他们进来,也上下打量夏侯淳。
“嚯,这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王大人眯着眼仔细看,还在回想。
沈缨想到,如果夏侯淳参加了殿试,王大人一定是见过的,毕竟这体格在南英国一众读书人中还是挺出挑的,没准有些印象。
夏侯淳见王大人和庆阳公主都气度不凡,虽然不知道具体身份,可是也不敢怠慢。上去规规矩矩行礼道:“小生夏侯淳,见过两位前辈。”
庆阳公主不关心这些,所以也没什么印象,就自顾自的坐下了。还是王大人想了想:“夏侯淳这名字,是和煦三年的探花吧?”
和煦三年正是夏侯淳高中那年的年号。
夏侯淳一听忙低头行礼:“下官正是,不敢问老先生?”
王大人摆手:“不用跟我称下官,老头子现在也不过是一介布衣。”
夏侯淳当年科举的时候,没怎么见过这些大人,很快就出京任职了。
沈缨给他们介绍:“这位是王忖道王大人,曾任户部尚书。”
夏侯淳忙从座位上站起,规规矩矩行礼说:“见过王大人。”
王大人再次声明:“我现在已经卸任,你称我一句王先生就好。”
夏侯淳连声说不敢。
沈缨又跟王大人说:“这位就是现任平邑县县令,夏侯淳,夏侯大人。”
一句平邑县县令可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平时不太明白事情的珮珮都说:“不让我们走的坏人?”
亨利在旁边还说:“县令,坏!”
夏侯淳环视一周,发现大家看他的眼光都不是太友善,只能求救的去看秦令。
秦令直接扭脸不去看他。
庆阳公主被夏侯淳那有点憨的样子逗笑了,劝王大人说:“王伯父,时辰不早,什么事都先吃了饭再说吧。”
王大人瞪着夏侯淳冷冷一哼才说:“起来吃饭吧,别跪来跪去的。”
夏侯淳这才敢站起来从新落座。
丁伯做的饭菜很是丰富,沈缨都感叹丁伯之前做护院实在是太浪费人才了。
可惜夏侯淳是注定要食不下咽了,只敢扒着碗里的饭,吃面前的一盘炒青菜。
还是庆阳公主看不下去,给他夹了一筷子炒鱼碎:“你这孩子,吃饭都吃不好么?”
沈缨也看他被王大人吓的可怜,又给他盛了碗排骨汤递过去,夏侯淳都要感恩戴德了。
沈缨觉得自己是不是给夏侯淳压力太大了,秦令只是给她摇头,示意不用在意。
等吃完晚饭,王大人让夏侯淳坐在一旁,将他在平邑县这五年的经历都说来听听,还有这次为什么要用这么兴师动众的方法解决问题。
夏侯淳就像是个学堂的学子,正被老师考校学问,战战兢兢的都一一答了。
其他人吃完晚饭没事,就围观王大人教育夏侯淳。
沈缨看王大人那严肃样,吓得跟秦令说:“王大人怎么是这么个风格,我一直觉得他是个忠厚和蔼的长者。”
秦令斜眼:“你以为,不严格一点能管好户部?要钱和不让别人要钱,哪个不得雷厉风行,王大人那是有名的严厉。”
沈缨还真没觉得,她见到的王大人更像是一个学者。
王大人直把夏侯淳教育到掌灯,才算告一段落,让他走的时候还说:“以后有什么想不通的,可往我乡下宅子送个信,莫要总是这么鲁莽。”
夏侯淳被训了小半个晚上,也不生气沮丧,反倒是两眼放光,听了王大人的话,又是跪下给王大人正正经经磕了三个头。
王大人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就挥手让他赶紧走。
秦令告诉沈缨:“这就是王大人有意收他当个学生,看来夏侯淳也是乐意的。”
沈缨和秦令出来送夏侯淳的时候,就觉得这人走路都好像要飘,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