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傅某要的东西呢?”阿云也不与他客气了。
“东西自会给你,先将解药交出来。”
他们一行匆忙回到南诏之后,找了许多大夫来看,都诊断不出中了什么毒。
“傅某身在此处,没有皇上的谕旨是无法离开京都的,好汉又何必担心?”
那好汉一想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可别想耍什么花招,你若赖账,我定然也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说完便从怀里摸了个布包出来,解开外面包裹的那层布料后,露出一个木制的盒子。
“这便是你要的五裂黄连,你快快将解药拿出来。”
阿云笑着解释道:“这总的找人验过吧,不然傅某一介外行,如何得知真伪?”
大汉没好气的一掌拍在椅子的扶手上,抱怨道:“你们宣国人,就是规矩多。”
“好汉稍等,”阿云走到外面叫了十三过来,吩咐道:“你速去怀王的别院将蝉衣接回来。”
“是,公子。”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唐蝉衣终于到了,身后还跟着言慎。
“这位便是唐神医。”
唐蝉衣一愣,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强加了神医的名号。
大汉将那木盒子打开后,唐蝉衣便拿起里面装的那株草药细细的瞧了好一阵,又凑到鼻尖闻了闻,才向阿云点了点头。
“你们既已确认了,那便该交出解药。”大汉将那株草药一把夺过,又重新装了回去。
阿云干咳了两声,煞有其事道:“既如此,那便请神医将公主的解药交给这位大汉吧。”
唐蝉衣刚想问什么解药,看见阿云不断地朝她眨眼睛,她又将话收了回去。
“言慎,替我招待一下这位好汉,我这就陪神医去取药。”阿云说着便将唐蝉衣带了出去。
走到廊下,唐蝉衣才问:“你让我拿什么解药?”
“随便什么都行,吃不死人就好了。”
唐蝉衣想了想,从怀里摸了个小药瓶子:“这个行吗?”
“这是什么?”阿云问。
“上回用银丹草给你做的晕车的药丸子。”
阿云接过来闻了闻,“行,给两颗就好。”
她又去房里找了个精致的雕花小木盒,下面用丝绢垫上,将那那两颗药丸子放上去,看起来终于显得珍贵了些。
到了花厅后,那汉子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好汉久等了,这便是公主的解药,这世上仅此两颗,莫要弄丢了。”阿云双手将盒子慎重的捧了过去。
“哼!你方才去了那么久,我怎知你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招?万一是毒药,那我岂不是害了公主。”
阿云笑了笑,当着他的面,将一颗药切下一半放进嘴里嚼吧嚼吧,吃掉后又将另一颗切下一半吞下。
“傅某以身试药,好汉总该信了吧。”
汉子这才将五裂黄连拿了出来放在桌上,又将那只有两个半颗的药丸盒子盖上,慎重的用布巾裹上放进了怀中。
待那汉子一走,阿云便激动的在院子里转了几个圈,一脸兴奋的将药塞给唐蝉衣。
“你快去怀王府,将药煎了给他服下。”
唐蝉衣点头“嗯”了一声,随后又问:“你过去看看吗?”
刚才还眉目舒展的一张脸瞬间垮下来,怏怏道:“我就不去了,你做事我自是放心的。”
“你们这是闹别扭了?”
阿云低头沉默了许久,才终于长叹一声轻轻摇了摇头,“你先回去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顾影自怜些什么,总觉得宋彦的心似乎离她越来越远,她越来越看不透他。
她独自在花厅坐了会儿,外面竟开始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蜀中很少下雪,她看着雪花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铺在房顶上,窝在院里的梅树梢,消融在木桥的溪流中,心中也开始欢喜。
“十三,拿剑来。”
她脱下外氅,接过十三递过来的软剑,去了院中的空旷处。
她手握长剑,像一只轻盈的鹤,在天地间自在挥洒,剑刃在落雪中卷着风,带起落在地上的雪,呼啸着飘逸翻飞。
“痛快!”
她的剑术不如大哥,所以用的少,可她每次用剑,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理解。
行云流水,恣意洒脱。
这世间的一切爱恨,皆如过眼云烟。风花雪月,抵不过少年意气。
如果爱一个人需要舍弃自己的悲欢,去成全一段感情,那样的自己,她不会喜欢。
她想,爱一个人,就是要成为更好的自己。
历经风霜,仍有一腔少年赤诚。
争权夺利,却也能铭记初心。
位高权重,不忘悲天悯人。
低落尘埃,不负鸿鹄之志。
她终于收回剑,抬头看着这天地间苍茫的白雪,眉间舒展出笑意。
皇宫的墙垣,也铺上一层雪,映衬着朱红色的宫墙,有种独特的美。
东宫的一处偏僻的殿中,太子坐在上首,睥睨着地上跪着的女子。
“起来吧,”殿中没有掌灯,他的轮廓更显得冷峻,“昨日皇后去了长宁宫,同妤贵嫔说了什么?”
映月起身,平静回着他的话。
“回殿下,当时娘娘摒退了宫人,奴婢只隐约听得皇后说……”说道一半时,她又犹疑了下。
“说什么?”太子冷声问。
“奴婢听见,皇后娘娘说,尤三爷之死,是太子故意为之,想要斩断慕容家的羽翼。”
太子抚着手上的玉扳指,蹙眉问道:“她与妤贵嫔说这些做什么?”
“奴婢不敢说。”映月低头躬身道。
“孤将你放在妤贵嫔身边不是做摆设的,若不敢说,那便也没了用处了。”他起身靠近映月,漠然说道。
映月不禁后退两步,答道:“奴婢听皇后娘娘说,只要慕容家能屹立京都,谁做储君,都一样。”
她这是想扶宋珩上位?笑话!
看来,若不除掉慕容一族,他是无法安心了。
雪越下越大,宫人忙着清扫甬道中的积雪。
太子妃姜氏撑着竹伞,走进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废旧的宫殿中,宫檐下的蜘蛛网在雪风中摇摇晃晃。
进殿后,他便收了手中的竹伞,向等在里面的那名宫女走去。
“久等了。”
那宫女听见她的声音,忙回身向他行礼:“娘娘。”
姜氏扶起她道:“映月姑姑客气了。”
“娘娘是有何事吩咐奴婢?”映月躬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