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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黄牛票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灿就像横在米兰与孟心然之间的一座大山,不把这座山移开,米兰就无法接触到孟心然。

米兰脑海里也徘徊过几个阴损的办法,但苏灿毕竟不是李舒,面对李舒这样伤害过自己的人,米兰可以用中年人的智慧与穿越者的信息储备毫不留情地报复她,但对苏灿,她却无法正式开战,她心里还残存着友谊,甚至,愧疚。

米兰回忆起在原本的时空,从高中到大二,自己与苏灿好得如同连体婴儿,大三自己苦追周子琰终于成功,从此开始了围着周子琰转的生活,苏灿在自己生活中的分量也就轻了。

毕业后自己闪婚、怀孕,期间苏灿几次向自己借钱,不但没还过,问她借钱做什么她也支支吾吾,苏灿最后一次向自己借钱时自己正处于孕晚期,心情十分烦躁,忍不住怼了她,从此苏灿就很少与自己联系了。

自己生下安琪后晒娃,苏灿发来一个二百的微信红包还附言“丫头真可爱,祝她一生健康快乐!”当时自己还有些不高兴,心想自己与她做了这么多年闺蜜,怎么生孩子她才随二百,难道自己在她心里就这么点分量吗?那是自己最后一次与苏灿联系,后来她就消失了。

直到五周年同学聚会,自己才从同学口中得知了苏灿的消息,原来毕业时苏灿就未婚先孕了,孩子爸爸是个渣男,得知苏灿怀孕就跑了,刘丽让苏灿流掉孩子,苏灿不肯,气得刘丽把她赶出了家门,苏灿身无分文,还生下一个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儿,她被女儿拖着也无法找工作,只好带女儿回了重庆某县城,那是苏灿爷爷的老家。

在那里,苏灿一边打零工一边拉扯女儿,至于孩子的病到底治没治好,那位同学也不知道了,他与苏灿本就是偶遇,苏灿似乎不想让以前的朋友们知道自己的现状,等那同学再去找她想帮助她时,她又不见了。

这事是米兰的一块心病,她一直自责,如果当年自己没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周子琰和孩子身上,也许能注意到苏灿的异常,也许能帮帮她。米兰苦笑,曾经最好的朋友如今却成了自己完成计划的绊脚石,这大概就是报应吧,报应自己当年对她的凉薄。

这天下课,米兰形单影只地走回宿舍,还没进门就听到苏灿在宿舍里懊恼地大叫。

“这也太快了!刚放票就秒没!我的独孤千夜啊!”

米兰顿住脚步,“独孤千夜”这个名字她听说过,那是一个横空出世的神级coser,在原本的时空,苏灿曾疯狂迷恋过他。

米兰把耳朵附在门上偷听,原来“卡拉比熊”cos决赛将在上海举行,届时独孤千夜也会参加。

苏灿参加比赛本就是为了见独孤千夜一面,却被米兰搞砸了,刚才“卡拉比熊”主办方放出了二百张内场票,苏灿拉着孟心然蹲点抢票失败,此时正在捶胸顿足。

米兰心里一动,如果能帮苏灿搞到一张内场票,她对自己的芥蒂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米兰用闲鱼找了个黄牛,黄牛十分嚣张地报了三千的价格,还说这票不愁卖,再犹豫花钱都买不到了。米兰好话说尽,黄牛才勉强同意帮她留一天票。所以现在摆在米兰面前的是一道简单而艰巨的难题:如何在一天内搞到三千块钱。

在原本的时空,陆颖梅与孟大为奉行女儿要富养原则,需要钱时只要开口一说,父母自然会把钱打到卡上。米兰下意识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当外婆苍老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的那一刻,米兰才突然意识到她现在已经没有有求必应的父母了,面对年事已高的老人,“要钱”两个字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外婆,最近好吗?”米兰只好与外婆拉起了家常,外婆听到米兰的声音十分高兴,先是埋怨她怎么总不给家里打电话,但很快又帮她开脱起来,说她学业忙,不用总惦记家里。

“兰兰,你的零花钱够不够?不够外婆再给你转!你外公现在发达咯,又多接了一个家教,每月多赚一千多块钱呢!”

听着外婆得意的语气,米兰突然感到很愧疚,这对老人时刻牵挂着自己,自己却并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我的钱够花,你们照顾好自己,要好好吃饭,不要凑合,至少每天一个鸡蛋保证营养!”

外婆嘴上答应了,但米兰知道她不一定会照做,这二老宁可自己粗茶淡饭,也要把钱攒下来留给孙女。

祖孙俩又相互嘱咐了一番,挂了电话,米兰长舒口气,以前她管父母要钱要得理直气壮,现在面对这对贫寒却愿意为自己付出一切的老人她才恍然发现,原来啃老是件这么让人难受的事,看来钱的事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在原本的时空,米兰出父家入夫家,家境好的时候她就负责买买买,家境不好的时候她就负责节流,至于开源,是她从没考虑过的问题。就算在家里最困难的时期,只要米兰向周子琰提出合理的用钱要求,周子琰都会想办法满足她。

米兰突然想到安琪上幼儿园时曾用画笔画脏了一位小朋友的外套,那是一件巴宝莉童装,价格相当于一家人半个月的生活费,米兰向周子琰哭诉无力赔偿,周子琰当时没说什么,第二天却转给自己四千块钱。

一个月后自己收拾东西才发现周子琰典当了那套他爱若珍宝的线装书,那是他过世父亲留下的,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珍藏着。米兰灵机一动,她看看手腕,手腕上是外公送的那块欧米茄手表,这是她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米兰拿着手表站在典当行门口,她犹豫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典当行的柜员是个中年阿姨,她一脸慈爱地接待了米兰,但对手表的估值却一点不含糊。

“两千五,不能再多了。”

米兰急切,“您看好了,这是欧米茄机械手表,商场要卖三四万呢!”

“咱们这是典当行,不是商场,再说你这表也有年头了,两千五没坑你。”

米兰无奈,只好对这个实际年龄可能比自己还小几岁的阿姨卖萌哀求,阿姨终于松了口。

“算了算了,看你还是个学生,三千就三千吧!当期一个月,利息百分之十,一共三千三,没问题吧?”

米兰一愣,“一个月,这么短?”

阿姨解释说因为给米兰的价格高,当期就要相应缩短,如果延长当期就给不到三千这个价格了。米兰明白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无奈地答应了。

米兰小心翼翼地把手表放在柜台上,嘱咐阿姨这手表对自己很重要,一定要保护好,到期前自己一定会来赎。阿姨一笑,大部分来典当的人都会这么说,但真正来赎的又有几个呢?她敷衍地答应了米兰。

米兰捏着一叠薄薄的人民币走出了当铺,手腕空落落,心里也空落落的,她不由自主又想起了周子琰,不知当年他当掉父亲那套线装书时心里是什么感受?

不行不行,米兰摇摇头,想那人做什么?自己来到这里千辛万苦不就是为了把那渣男从人生中剔除吗?米兰不再多愁善感,她打开闲鱼拍下了那张门票。

苏灿最近很郁闷,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无法去上海参加“卡拉比熊”的决赛,无法亲眼看到独孤千夜的表演,还有一个若有似无的原因就是米兰让她很难受。

那天在欢乐谷苏灿被米兰气到爆炸,认为自己落选都是因为米兰迟到,但过后苏灿在网上看了北京赛区前三名的表演,发现就算那天米兰准时到了,自己这组也不可能进决赛,苏灿对自己当时向米兰发的那顿脾气有些不安。

苏灿本以为过不了几天米兰又会像原来那样凑上来,她都想好了要怎么拉着孟心然躲开了,没想到米兰却不再“骚扰”自己与孟心然,有时看到她一个人上课、吃饭的样子,苏灿反倒觉得自己像个坏人,对米兰太“赶尽杀绝”了。

苏灿这样想着,闷闷不乐地回到宿舍,却在书桌上看到一个信封,她莫名其妙地拆开信封,顿时惊呆了,里面竟然是“卡拉比熊”决赛的内场票。

水房,米兰一边洗衣服一边看表,十分钟前,米兰掐着苏灿回来的时间把那张票放在了她书桌上,不出意外她现在应该已经弄清那张票的来历,到水房来找自己了。果然,苏灿走进水房,米兰忙低下头,装作专心洗衣服的样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呀?”苏灿拿出门票,虽然还板着脸,但语气已经松动了,毕竟对不到二十岁的小女孩来说,偶像的力量还是无穷大的。

米兰知道自己此时的回答至关重要,必须要不卑不亢。

“上次搞砸了你的比赛,这是我赔给你的。”米兰说。

“黄牛票很贵的,你哪儿来的钱?”

“黄牛票?什么黄牛票?”米兰早就想好,她绝不会把这张票的真实价格告诉苏灿,米兰指指票价,“我原价买的,二百!”

苏灿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我天,你竟然抢到了原价票?”

米兰点点头,苏灿兴奋地拿出手机,“你太牛了!我这就把钱给你!”

“不用给我钱,要不是我,你可以直接进决赛的,也用不上这张票。”

苏灿心虚地笑笑,“也不一定……”她挠挠头“其实这张票的价格已经被黄牛炒到很高了,虽然你是原价买的,但我只给你二百也不合适……”苏灿想了想,“要不我请你吃饭吧,叫上心然,晚上咱们一起去吃大餐?”

正中下怀,米兰微微一笑,答应了。

当晚,三个女孩久违地一起吃了饭,孟心然异常活跃地热场,谁也没提米兰与苏灿之间的矛盾,它就在三个女孩的嬉闹中消弭于无形了。米兰知道自己又成了闺蜜团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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