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逛平江路,不疾不徐地游荡于石与水之间,真的是小桥流水的古朴,却也有着纯真。
不时传到耳朵里的吴侬软语,来自那些坐在藤椅上做活、聊家常的老妇人,穿着软缎的绣花粉鞋的她们,头发花白相间,皮肤的褶皱像老墙的纹理,但依稀看得见当年的细腻与水润。她们个子不高,一笑眼睛就眯着了,叽叽喳喳的苏州话和评弹一样婉转。而那前方袅袅娜娜过来的妙龄女子,是不是像她们的前世啊?
苏州,我更喜欢称为“姑苏”。我坚定地认为,一定是哪位天庭降落凡间的仙姑,爱上了江苏南端的这片土地,这是多么美妙的邂逅啊!苏州的气质的确像温婉可人的女子,穿着粉色的裙摆,摸上去,凉凉的,光鲜而又那么温柔。且看那些桥啊,真是旧,还有那斑驳的墙,这些和北方的雄浑开阔不是一码事,是另一个天地的美。这旧,是宋词的婉约,折射出南宋凄凉的月光;这旧,是国画中的审美视觉,一抬眼便知晓这就是苏州。
旧的东西意味着老,那是浑厚的积淀,游走在平江路上,苏州醇醇的味道盈满其间。
在平江路上,有家照相馆叫粉青春馆。将摄影称为粉,听着便觉得舒坦。还有一家旗袍店,最惹人的还是在风里飘摇着的粉色旗袍。平江路里铺着许多暗线,小音箱整日播放着评弹昆曲。这样的生活,是微醺的,你不会想疾走,发发呆吧,有香茶,还有浓咖啡。
在平江路想听现场评弹很容易,街边的评弹馆可以随时进去听,四块钱一张票,茶水是免费的。一男一女,一把琵琶一三弦,分坐在一张桌子的两端。女人穿着紧身旗袍,眼波流转。那声声唱词仿佛是琵琶弹出的。其实每一句我只能听懂几个字,但要的就是这个气场,要的就是这个味道。
我在里面坐了一个小时,听着他们不疾不徐地唱着,他们偶尔放下乐器,进行些情景对话。天色逐渐暗淡,恍若身在历史深处。身边还是老年听客居多,他们的午后时光都在一声声的唱词中唱尽了呀!
在平江路上游走,脚步定是悠悠的为好。那些陈年的铺子散发着迷人的暗香。就看那卖生煎的俏女人吧,她脸上的表情也是那样不疾不徐,慢工出细活的样子,仿佛把时光都创作成油画或者散文。
这条老街几乎可以寻找到所有人的前尘旧梦,他们在一个个临屋里:临屋是卖藏书和羊肉的,临屋有小桥下的写真女子,临屋有流水淙淙,临屋有洗衣洗菜的主妇,临屋有人在做酱汁肉,临屋有人在操着吴侬软语学评弹,临屋是本草传世的中药铺,临屋是昆曲的研习所……
因此,美丽的平江路是寻梦的所在,古朴的平江路是安心的家园。守着千年光阴,听着驾娘的吴歌,一次次游走,不疾不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