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赐于你做驸马
宸佑殿,北宫清斜倚在黄金软榻之上,双目如剑,阴鸷异常,眉宇之间的愠色越积越厚。杨和,北宫燕,香妃,玄泽,四人分立两旁,默然不语。
“杨和!”
凛冽的视线挨个的扫视一遍,北宫清龙目一阖,强压着心底暴走的动向,清冷的低喝点名。
杨和身子一颤,急忙跪地伏地,将他所有看到探到的一切,全部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包括,白云天边,与北宫风的旖旎之色,也包括,小路子帮她瞒着身份,混入皇宫的事。
“燕儿!”泛白的十指,紧紧的扣着身下的软榻,北宫清脸色越来越沉,几乎要滴出水来。
“是,皇兄!”北宫燕一身红装早就等得不耐。终于听得皇兄唤她,立即便走了出来,冷笑着道,“皇兄,皇妹早说这一一是妖女了,皇兄这下可信了?”
“玄泽!”北宫清手一摆,示意她退下,下一个看向了玄泽。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止是发怒了,若不是那北宫风是他亲弟,他真是连诛他九族的心都有了!
“是!皇上!臣夜观天象,发现这皇宫之中妖气阵阵,所以,便赶着进了宫……而且,臣还推测到,近期会有人****宫闱,以至帝星不稳!”玄泽沉声说道,言简意赅。却是将北宫清最在意,也是历代帝王最忌讳的事毫不留情的点了出来。
“啪!”
身下的黄金软榻寸寸碎裂,北宫清脸沉如墨,长身而起,杨和急忙的上前相扶,却被他怒极挥开,跌了个跟头。
“香妃!”再唤最后一人,却不再抱任何的幻想。
“是,皇上!”蓝玉腰一扭,款款的走出,却是双膝一弯,跪地请罪道:“皇上,一一身份来历不明,是臣妾识人不察,才会留了这等妖女在宫里,请皇上恕罪。昨日,臣妾御花园起舞,万毒来袭,还有臣妾突然的发疯……对这事,臣妾也一直觉得很奇怪,而臣妾一向身体安好,何以这两日竟如此反常?还望皇上明察!”
蓝玉巧舌如簧三分真七分假的说着,唱作俱佳,欲说还休,点到为止,却是将个北宫清的心思摸了个通通透透。
而如果说,杨和的话是导火索,北宫燕的话是火上烧油,玄泽的话是盖板钉钉,那么蓝玉的话,便是那不堪负重的最后一滴水。
水落,则风起。
乌云翻滚,情断义绝!
“来人!削去北宫风逍遥王的封号,收回他的免死金牌!私出天牢,****宫闱,两罪并一罪,择日……发配边疆!有生之年,如无宣召,不得回朝!”
“摘去洁妃的封号,打入冷宫!”
厉喝声声,风云变色。却终是,留了一线的余地,没有赶尽杀绝。
北宫风,一一,你们可真是朕的好皇弟,好爱妃啊!原以为进了宫便断了一切,却不想竟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想着谋反?北宫风,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而对这样的结果,杨和唏嘘,北宫燕愕然,玄泽冷静,蓝玉,则最是暗喜。
妖女吗?哦呵呵呵呵呵!一一,这次,你还不死?蓝玉咬牙冷笑,跪着的身子没有起来,直接便再进一言:“皇上,一一再怎么说,也是从臣妾的宫里出去的。臣妾想去天牢看望一下她,也好问问她,皇上与臣妾对她都不薄,为什么,她竟这样的心狠,要置臣妾于死地,置皇上与如此的尴尬之境?”蓝玉半是愤怒半是痛心的说,将一个挂念旧情的好心主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宫灯起,夜深沉,天上的星辰熠熠生辉,一弧冷月傲然高挂,清凉如水。
宸佑殿,蓝玉讨了圣旨,端庄贤淑的走出,门口凝儿立即跟上。不久,玄泽也行了出来,四下望了一眼,迈步而去。
北宫燕没有跟出,想必是为北宫风留下求情了。毕竟,是她的亲哥哥,皇上的亲弟弟啊。不过,哪又如何?这罪名一旦坐实,便很难更改!蓝玉笑了一下,气定神闲的离去,远远的,玄泽辍步而随。
“娘娘请留步!”行至一无人处,玄泽低声唤着,前行的蓝玉步子一顿,停了下来,回头笑道:“玄大人,何事唤本宫?”
玄泽唇角一勾,浅灰色的眼眸看似无神,实则犀利如剑。
“娘娘受惊了。微臣唤住娘娘别无他事,只是想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玄泽欠身行礼,言语却是无状。蓝玉黛眉一颦,有些不悦道,“本宫倒是不太明白,玄大人此言何意?”
“无防。只需娘娘身边的凝儿姑娘明白便可!”玄泽淡笑一声,目光望向凝儿。凝儿心一颤,两抹红晕飞上脸蛋,旋即蔓延至细嫩脖颈,蓝玉眉一挑,询问的眼神望过,凝儿急忙扭头,脸红如云的道:“娘娘,玄大人,他……”
“他说喜欢你,是不是?”蓝玉恍然大悟,随之又轻笑一声,若有所思的眸光轻看过两人,红唇如玉,娇艳一笑,“好好好!玄大人,以后本宫的侍女,就要烦劳你的照顾了!”
“多谢娘娘!只是……”玄泽唇角一勾,算是谢过。清冷的目光望过娇红满面的凝儿,又毫不避讳的落到了蓝玉的身上,接着上话,道:“只是,微臣的娘亲,还得有劳娘娘多多照顾!”
“那是自然!玄大人尽可放心!”蓝玉含笑应着,怀里讨来的圣旨,悄然的压了紧。玄泽淡笑,也不再多言,行了一礼随之离去,凝儿的目光一直跟随,直到,那抹修长的背影,淡然的离去。
“凝儿,你对他动了真心?”收回目光,蓝玉淡淡的问。她只是要她去寻求他的帮助,却并未让她献身!凝儿心一惊,急忙跪地,白了脸的求着:“娘娘……”
“罢了!本宫这次便饶过你!好好的为本宫做事,本宫自会如了你的愿!还有……天牢你不必跟着去了。清心湖畔,你走一遭吧!把人接过来,好好安置了,也好……给他个交待!”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天下掉馅饼的好事。他既然敢冒着杀头的危险,来帮她除去那个妖女,自然,是笃定了她不敢怎么样的。只是,玄泽,你也未免太小看本宫了。
蓝玉冷笑着凝眸,跪地的凝儿,一阵的心惊。
这桩交易,一旦要暴露了出去,那便是欺君之罪!
天牢,油灯昏暗,到处充满着死亡的腐烂之味。蓝玉掩了鼻的踏进,一路由牢头带着前往一一的囚牢。
“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听到她的脚步声,一一轻轻的抬起了头,脸上的笑意蓦然乍放,没有半点身为阶下囚的自觉,却相反的,那种明媚的笑,几乎将这阴暗的天牢,整个的点亮!
很是,刺眼!“你知道我要来?”蓝玉同样报之一笑,袖底的十指倏然扣紧!望着她的笑脸,真恨不得能立时扑上去,非常用力的挠她几爪子!
妖女!祸水!
暗暗的啐了一声,也不待她答话,蓝玉手一扬,拿着刚从怀里掏出的圣旨,笑意虽是妩媚,话意却妒忌非常:“一一,皇上下旨,要赐你自尽呢!你怎么看?”
“不怎么看!不就是自尽吗?很容易!只是……为什么要自尽?”一一玩味的品着这两个带有非常杀气的字眼,眼看着蓝玉满脸的笑僵在脸上,忍不住的咧嘴一笑,笑得非常的开心,快乐。
不为那自尽俩字,只为她自己主动的送上门!
“蓝玉啊蓝玉,你为了保你的宠妃之位,为了将来能够坐上那中宫之位,你还真是费尽了心机呢。只是,你确定,你今天能够杀死我?”手一抬,两道凛冽的指风骤然疾出,带着周遭的空气,都一阵的颤抖。蓝玉虽然不懂这些,但仍是直接的感到了危险。一一手一抬,她下意识的往侧一闪,紧接着,一向玉肌雪肤,柔嫩细腻的脸上,突然一阵微微的刺痛。在她还来不及感受的瞬间,一一早已身形一晃,飞一般的行至牢前,隔着牢门的一只手,死死的卡上了她的脖!
出手如电,快如疾风,纤细的五指,弯曲如钩。带着强烈的恨意,看着她惊恐扭曲的脸!
“娘娘!皇上最得宠的香妃姐姐,您现在,还想要杀了我么?”
五指微紧,生死瞬间,一一轻语淡笑,话里的杀意,却是乍然迸现!
她,是恨毒了她的!是以,出手便不留情,可没想到这女人反应还挺快的,不过,哪有如何?现在,她有的是时间,在她的脸上,慢慢的雕花!
雕什么花呢?
自然是,什么花最毒,雕什么!
收指掐死她,很简单,可是风那心,却是不能伤。正大光明的游戏天下,逍遥自在,却不想,做那亡命天涯不见天日的野鸳鸯,被皇朝永世追杀。
所以,为他,她不能下杀手!可是,其它的黑手,不要紧吧?
“怎么?恨我了?那么,就让你更恨吧!你,把门打开!”红唇一勾,艳光四射。即便是这肮脏的天牢,也被她的媚,映得熠熠生辉!
现在的她,那绝对是笑起来像个天使,可说着的话,做着的事,就是个魔鬼!
下巴一抬,看向一旁早已吓傻的那个牢头,隐约间似乎还闻到一股子腥骚的味?一股恶心瞬间上头,一一银牙暗咬,怒道:“让你打开牢门,你耳朵聋了?”
“啊!是是是!小人遵命!小人……这就开门!”牢头猛的回神,就发现那个长得很是漂亮的女人,五指如钩的掐着香妃娘娘的脖子,厉声阵阵的怒喝着。牢头心一颤,脑门的冷汗刷刷的往下掉。好容易才把腰间的钥匙拿了一串下来,却是抖抖索索的怎么也开不了那锁!
“废物!”一一冷斥一声,空着的另一手,直接便穿过牢门,摸上那碍事的锁头,两指轻轻一捏,就听咔嚓一声,锁头坠地,牢门大开。
蓝玉惊得面无人色,全身发软,恨不得就此晕倒了去,一一却哪里给她这个机会?
“姐姐,既然来了,便跟妹妹我,好好的叙叙旧吧!”亮眸抬起,冷凝如华,一一笑得很是温和。转眼一看那吓呆的牢头,红唇微抿,冷笑一声:“滚!今日的事,好好的烂在心里!还有,这间囚牢的锁,重新换上一把!”随后,脚一抬,踢开那牢门,左手换右手,扣了蓝玉的脖子就进了牢。至于那牢头是走是留,则是完全忽略。
想必,她刚刚露的那一手,会让这牢头绝对的识时务!
娘咧?敢不服吗?牢头双腿发颤,苦涩的扯个笑,屁滚尿流的爬了出去。
敢与香妃娘娘动手的人,杀他,那就跟杀个蝼蚁似的。而直到现在,这牢头也不曾知道,这个杀神般的漂亮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这样的嚣张?
一把将蓝玉扯进牢内,不由分说的狠狠甩在地上。那手中的力道,如果不是特别的控制,怕是一个不留神就将她甩上了那坚硬的墙,绝对的会让她脑袋开花!
“啊!”
尘土飞扬,蛇鼠四窜,蓝玉头昏眼花的尖呼一声,四肢磕得生疼,胸前的高耸,几乎都要撞扁了去。鼻间臭气冲天,甚至还有几只胆大的蟑螂十分欣喜的跳上她的身,以为,又有了新鲜的吃食。
“啊!走开!走开啦!”
又是一声更加尖锐的叫,蓝玉手忙脚乱的爬起,再顾不得脏乱,双脚使劲的乱跺,双手用力的乱挥,口中带着哭音的乱叫,一张精致的容颜,眨眼间,惧意重重。
一一双臂环胸,笑立一旁,看得有滋有味。
“娘娘,别动啊,您越动,它越往里钻呢!嗯,有一只,好像钻到了你衣服里了!”
“哟哟哟!还有啊。它们最喜欢吃那些细皮嫩肉的东西了!”
“哦呵呵呵呵!娘娘,脚抬高点嘛!有条蛇过来了!”
“啊啊啊啊!快跳快跳,老鼠来了!”
一一一直小嘴不停的说着,蓝玉的哭叫声,就一直不曾断过。直到,她再也叫不动,跳不动,身心俱疲的斜靠在牢栅上,一双含怨带恨的水眸,怨毒的直视着笑意深深的一一,无力又恨极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说呢?”一一懒懒的看她一眼,手一抬,也不知从什么地方便摸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闲闲的剔着长长的指甲,笑意深深道,“娘娘是得了健忘症了吗?一一,不就是一一么?”手里小刀一抬,划着美丽的银光,很不凑巧的逼近了她。
“娘娘觉得,人的脸上,如果非要长朵花的话,什么花最漂亮?”
清风逐月,隐有夜鸟飞过,惊起一片凉意,后背发寒。
宸佑殿,碎了的黄金软榻,早已撤去,一张上好的白玉床取代了它之前的位置,北宫清一身明黄色内衣贴身穿着,懒散又不失威严的坐在上面,严谨的发丝不乱分毫,他黑眸微眯,指间把玩的一方扳指,通体碧透,色泽诱人。似那不通情事的处子肌肤,光洁流离,没有半点的瑕疵。
北宫燕坐立一旁,近乎哀求的看他:“皇兄,大哥,二哥肯定是被那个妖女给勾引了的啦!您能不能不要将二哥发配边疆?”她,都求了皇兄好几个时辰了。他用膳,她陪着;他换衣,她都固执的不肯离去,一切,只缘于她的二皇兄!
北宫清挑眉不语,深邃的双眸却是越过她,望向那虚无飘渺的宏伟殿顶。北宫燕深感无力的抬头瞅了一眼,心里的这个挫败就不用提了。
“皇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燕儿说话啊!二哥,肯定是被冤枉的啦!”北宫燕没什么力度的再次重复着这一句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话,翻来翻去的,也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北宫风是无辜的,一一是罪大恶极的!
可是,无论她说什么,哪怕她的嗓子都说哑了,北宫清始终的不回她一句话。急了,也顶多是笑着劝着:“燕儿,你都出来这么久了,他会不会等急?”
“不会的啦!不过,皇兄要是不答应燕儿放过二哥,他就真的等急了!”北宫燕脸一红,小女儿羞态尽显无遗。
“哦?燕儿这是在威胁皇兄喽?”北宫清敏锐的听出了一些不同,笑着调侃着。北宫燕慌乱摇头,急急的辩解着:“燕儿不敢!燕儿哪敢威胁皇兄!燕儿……喔!皇兄,你欺负燕儿!”话未说完,便看他满脸的笑意狡黠的映入眼底,她立时一怔,倏的羞涩万分,不依的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