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几天也不见吴有姿回府,张三心里又疑虑起来。吴有姿去张罗婚事,事先为什么不告诉他?去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回来?她到底去张罗婚事,还是去办别的什么事?他想不明白,心烦意乱。
张三无精打采,郁郁不堪地躺在床上,愣着双眼,头发散乱,像老了十岁,像得了一场大病。现在,他非常渴望见到吴有姿。这几天看不见她,他都不知道日子是怎么过的。
梅月磕着瓜子,又来找张三,进了房间,坐在椅子上,道:“还想她呢?别想了,人家八成跟别人成亲去了。”张三有气无力道:“梅姐,你别火上浇油好不好?我都烦死了。”梅月道:“三儿,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吴小姐去做事儿总是瞒着你,她若想嫁给你,怎么有事儿不给你说?我是个女人,女人的心思我懂。再说,你们认识才多久,之间有感情吗?你对人家是有恩,但人家不能因为你对人家有恩,人家就该嫁给你。还有,你别不信,我看得出来,吴小姐跟那个薛良关系不一般,真不一般。还是那件事,那天晚上,我真看见那小白脸进了吴小姐的闺房。你想,一个女的允许一个男的进她闺房,可见俩人关系真心不一般。你再想想,一个男的夜里进女人的闺房干什么?除了那种事,还能有什么事……”
梅月滔滔不绝,让张三越发感到烦恼、痛苦,实在忍无可忍了,大吼一声道:“别说了!”
梅月吓了一惊道:“三儿,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吓我一跳!因为你是张三,我才奉劝你一句,别让人家骗了,最后伤心的还是自己。”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张三息了息怒火,一边把梅月往门外推,一边道,“我自有主张,我的事你别管。”梅月则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三儿,我这都是为你好,别犯糊涂了,别太天真了,好好想想……”
“咣”的一声,等梅月出了门,张三狠狠把屋门一关。
张三坐不住了,找吴伯打听吴有姿的消息,恰巧吴伯也来找他。吴伯笑道:“张先生,有位客人找你,我让他在客厅等侯。”张三“哦”了一声,问道:“吴伯,小姐还没回来?”吴伯道:“还没有。小姐也是,出这么长时间的门,也不给你说一声,真是太不应该了。张先生,你不要急,等小姐一回来,我立刻去通知你。你对小姐的这份情意,有目共睹,小姐真是有福气。我想小姐最该珍惜的人是你啊!”
张三满怀疑问地前往客厅,他真想不到谁会找他。进了客厅,见来人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满脸堆笑,开门见山道:“张先生,我是高科长的手下。”张三一听就明白了来人的用意,于是问道:“高科长是什么意思?”来人道:“高科长说了,只要你真拿出十万块大洋,那么以后警察局再不为难你。”张三道:“可以,不过得给我几天时间。”来人道:“那是自然,三天怎么样?”张三伸出手掌道:“五天。五天以后,一定把全部大洋给你们。”来人道:“好,就这么定了,那我就回去复命了。过了五天,我再带人来。”张三道:“我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告诉我是谁告的密。”来人道:“等你有了钱再说话。”
送走客人,张三便出了门。十万大洋不是个小数目,他必须尽快筹集。他一时想不到可以下手的对象。无论到什么时候,他盗窃的对象只能是为富不仁者、奸商、恶霸等。盗亦有道,他绝不能愧对自己的良心。
街上已经很热闹。春节过后,北京城里恢复往日的繁华。北京城很大,却没有张三要去的地方,他只能无目的地乱走乱看。不知不觉走到一家古董铺对面,就见张必达抱着一个包袱从铺子里走了出来。张三立刻猜想到他一定刚出了货,换了不少银元。想到张必达这些年残忍地对他们师兄弟三人,心里便忍无可忍,于是当下就做出决定,要报前仇。
张三悄悄跟在张必达后面,打算到了没人的地方再下手,来个黑吃黑。他认为张必达的钱,没有一笔来路正,都是害人的黑心钱。
跟了约半个小时,转了个弯,张必达突然不见了。张三正纳闷时,只听张必达站在身后道:“你小子跟着我想干什么?”
张必达也是老江湖了,行事谨慎,有很强的侦查和反侦查能力,一般人跟踪他,他没有不会发现。其实凭着张三的超强能力是不可能被发现的,怨只怨张三太有些大意了,太小看张必达了。
张三也没想到张必达会发现他,当下欲要转过身,张必达厉声喝道:“不许动!你敢动一下,我就开枪打死你!”
张三笑道:“师父,真是巧。”张必达道:“不是巧,是冤家路窄!我不去找你,你却找上门来,说你想干什么?”
张三道:“徒弟最近缺钱花,所以想找师父借点钱。”张必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说这种话,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张三,今天我就成全你。”说完就开了枪。
枪响之后,张必达发现眼前人不见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人会有如此快的动作,连枪弹都不怕。正惊讶时,就见张三又出现在他面前,而且用枪指着他,他想再开枪时,才发现手里的枪没了。
发生的这一切不可思议的事让张必达顿时神魂颠倒,不知所措。张必达哀求道:“别……开枪,包袱里有五万块现大洋的银票,全给你。”说着把包袱往前递了递。张三接了包袱,笑道:“师父,你又发大财了。不知倒霉的又是哪户人家?”
张必达道:“三儿,你也知道师父早就不干这行了。这还是以前你们师兄弟仨弄到的钱,一直存放在吴掌柜那儿,这兵荒马乱的,就取了出来自给。”张三道:“这么说来这钱本来就是我们师兄弟的,我拿了也不为过。”张必达连连道:“不为过,不为过。”
张三又道:“师父,你现在是不是恨不得我死?”张必达连连摇手道:“没有,没有。你是我的徒弟,顶半个儿,我哪能害你。”张三道:“大师兄和二师兄都被你害死了,现在我就为他们报仇。”张必达“扑通”一声,跪下了,道:“三儿,是师父不对,不过都是吴局长逼的,我也是没办法。三儿,你就饶了我吧。”张三道:“我可以不杀你,不过你必须告诉我,你取这么多钱到底为了什么?”张必达道:“我说实话,吴局长千金过两天出嫁,这是我为送礼准备的。”
张三又问:“那个吴局长到底是什么来路?”张必达答道:“他是警察局副局长,得罪不起。”张三道:“你们是不是很早就认识?”张必达道:“没有。还是那次宝珠的事,我才认识他。若不是我花了一大笔钱,恐怕师父也早就命了。三儿,那次你坑师父可不浅,你就不该拿什么宝珠,到头来,咱们师徒残杀,我是真的不想看到。”张三道:“事已至此,后悔也来不及了。还有一件事,你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张必达道:“三儿,你是我捡回来的,你的父母是谁,我真的不知道。”张三半信半疑道:“你没有骗我?”张必达道:“天地良心,我若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张三道:“我就暂且相信你,你回去告诉姓吴的,我张三早晚有一天取他的狗命!滚吧。”张必达“哎”了一声,站起身,转身跑了。
张三待张必达走了,打开包袱,里面除了五万块大洋的银票,还有五百块现大洋。他觉得张必达还是没有说真话,就算他要送礼,也不必这么大手笔。五万块大洋,不是小数目。
张三回到吴府,藏了银票银元,打算出去下馆子。刚到前院,就见院门被撞开了,五名警察闯了进来,他忙躲了起来,暗中观察情况。吴伯忙从门房出来,迎上去,道:“几位想干什么?”警察队长道:“府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名叫张三的?”吴伯道:“没错,有什么事?”警察队长道:“让他出来,我们要带走。”吴伯问道:“是小姐,还是老爷的意思?”警察队长一皱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警察局抓人,跟你家老爷小姐有什么关系?”吴伯笑道:“看来您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警察队长道:“什么地方?”吴伯走到警察队长跟前,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话,那警察队长脸色一变,笑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多有叨扰,告辞告辞。”说完带人走了。
张三心道:“警察来警察处长家里抓人,还真是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他没有想到,张必达竟敢报警,真是贼喊捉贼。接下来,他打算去那位吴副局长家喝杯喜酒,顺便也请他喝一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