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靡的大厅内,红衣妖姬张扬火热地舞尽生命的活力,她的眸妩媚勾魂,她的舞疯狂纵情,那魅惑挑.逗的笑刚绽放到极致,却在瞬息熄灭,妲己愣愣看着地上断裂成两半的玉环,面上顿失了血色,怎可能!紫瑗仙衣毁了!
她一转身,长长裙裾在她身后飞扬,带走了满室的惊艳目光,却掩不住她的惊慌,一路奔去,鬓发散落也不自知,她径直闯入如意楼内,“主人,妙儿她……”
“死不了。”大堂内,手捧茶杯的孩童头也不抬的丢出句话,长发盘成一对团髻,珠翡满佩,赤金色的织锦宫衣层层叠叠如花瓣般满绽,她坐在那里已是道华丽风景。
知道是她的变形术,妲己扑到女童脚下,匍匐着身子恳求,“还请主人……”
“不。”稚嫩的童声在屋内回荡,她笑着抬头,那张脸明明是孩童,却有着一样狡猾神色,“我不会同意你去见妙妙的,她的路要她自己去踏平!”
身侧的兰接过女童手中茶杯,“主人,还要沏一杯么?”
“不用了。”她笑着对兰摇了摇头,优雅得立起身子,垂眸凝视还跪拜在自己面前的妲己,小手递了过去,替她把散落的乱发拢到耳后,“妲己,好好给我打理销魂窟,不要生出别的念头。你应该知道破坏了我的规矩,会有怎样的后果。”
清脆童音悦耳动听,妲己却觉得像山一般压在自己身上,她抬眸,女童清浅纯真的笑靥却让她有种透不过起来的感觉,紫瑗仙衣毁了!她怎么能不担心?她怎么能安心待在这里!
收回手,她浅笑如山茶花,有着孩童的天真,又有女子的妩媚,就这么望入妲己的眸中,轻轻低喃,“妲己,妙妙有她自己的路要走,你不能每一步都替她做好打算。我要的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妙妙,不是一个只会按部就班等候命令的妙妙,那和傀儡木偶有什么区别?”
女童的话既轻且淡,她却醒悟!妙妙与她是不同的两个个体,若是她每一步都为她谋划好,培养出的不过是第二个妲己!溺爱只会毁了妙妙!思及此,她感激得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孩,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啊~”女童调皮得朝她眨了眨眼睛,“要不是有这些使魔和式神,谁这么听话帮我创立天下第一楼呐?人家有的傀儡木偶足够多了,不用再增加妙妙这只对不对?”
“主人说的是。”妲己也笑了,正是因为主子嫌弃下属凡事都要请示而后行,自己才会被她收罗来,当了销魂窟的掌柜,如她所言,妙儿要成一方掌柜,没有自己的想法不行。
“就是嘛~”或许是孩童的外形,她一举一动也带着孩童的稚气,言语间也是可爱童趣,“我要的是大掌柜,谁知道我的下属都对我太衷心,唯我是从,全都不是当掌柜的料。家里那几只,一个败家子,一个闯祸精,外加一条小白龙,他们不拆了我的楼已经是好的了。”
满嘴嘟哝着抱怨,女孩面上笑容却不改,或许在她心目中这也是笔财富,不是累赘吧……心中这么想着,妲己还是放心不爱徒,“主人,妙儿她现在状况如何?”
“不碍事,是她的劫数。”女童随口说到,反而侧过头去问身边的兰,“那些家伙注意到了么?”
兰微微点头行礼后,才开口,“修真界中已经有好几股势力在想方设法收集我们的信息,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所以我没有让我们的人暴露行踪。”
卷拉着垂落的发丝,女童略微思考,便有了主意,“那就先往俗世间渗透吧~大不了让那些修真以为我们的根据地是在俗世里,也正好方便妙妙行事。”
听到她提及爱徒,妲己出声:“妙妙她?”
“总要给她能找到我们的机会呐~”女童笑得灿烂,“要不然,那种状态下她又能撑多久?玩死了我未来掌柜,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呐~”
什么叫那种状态?想到紫瑗仙衣被毁掉,妲己的心再次悬起,可任凭她再怎么问,女童再也不肯透漏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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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的雨丝冲去了地面的狼藉,也唤醒了生机,细长的睫微微颤动,一睁眼仿佛彩虹落到了眼中,璀璨好似朝阳,好像一眼就能把人吸入进去。
眨了眨眼,似乎在困惑自己身在何处,忽然间,他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事情,他还活着?!他居然还活着!也就是说他渡劫成功了么?!狂喜之中,陶剔翻身而起,却带动了身上的赘物,“妙儿!”
脸色灰败的少女伏在他胸口,发髻散落,眼犹闭着,被他的动作一带,又是一口鲜血溢出唇畔,却还是人事不省。
难道说……慌乱的心中闪过一丝可能,他依稀记得自己昏迷之前天劫还未结束,是她为他抵挡了最后几道劫雷么?是了,此刻他们身上不着片缕,不正是被那天雷给烧光的么?
方想到这里,陶剔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一手搭上她的脉门,一手探上她鼻息,一触之下,他大惊失色,她的体内没有任何的真元存在,而她身上的筋脉更是断了七七八八,出气多,进气少。
“妙儿!”神色剧变,再也难以自持,他紧紧将她搂在怀中,好似她是他的珍宝一样,心疼得无法言语,他何德何能让她如此待他?先前为他花费了心思设下防御法阵,现又为他以身挡劫,这人情债怕是他再也还不清,还不尽,两滴泪跌落眼眶,又被他用真元蒸发,“妙儿!”
勉强打起精神,扫视了她体内的情况,陶剔很快发现了妙音存在丹田内的九还丹,他吸出那两粒药丸看了看,知道是救命的良药,立刻用真元催化了药丸,同时将神识侵入她体内替她连接断裂的经脉。
心无旁骛之下,凭借药力催生了生机,他的神念仔细的帮她把断裂的筋脉连接下,无奈她此刻伤得太重,凭借两颗九还丹的药力远远不够,就算加上他地仙的身份,也不过是仅仅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而已。
猛地睁开眼,看着面前昏迷不醒的她,那面若金纸的垂死模样令他心中如泼油般疼,一口气就这么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径自疼着,眼角又有了湿意,他不过是帮她接上了大半经脉,剩下的经脉损毁严重,他无处下手,就算抢回了她的性命有怎样?现在,她这样的身子比凡人还要弱上三分,那样的活着,不过是个废人罢了。
思绪到了此处,他闭目垂泪,滴到她身上,终究没有任何反应,原本生机勃勃的小人儿如同破旧的洋娃娃一样没有了生气,如果……假若早就知道会有今天的局面,他宁愿闭洞不出,这样也便不会牵连她至如此地步!
喉头滚动,真元外发,蒸干了眼泪,他恨恨的道:“妙儿啊妙儿,我陶剔若无法救你,那此生还有何意义?我欠你良多,就用下半生来偿还!”
咬牙吐出这些字句,他自她手上的储物戒指中取出两套衣物给彼此穿上,抱着她在山林中飞掠,沿路的灵草被他一一寻来,填鸭子般给她塞了下去,再用真元力催化成灵气去修补她的身躯。
一日、两日、三日……陶剔不知疲惫的穿过一座座山脉,白衣变成了灰色,须发皆生,他也顾不得打理,只是一味搜寻灵草为她续命。
时间很快飞逝,或许是他给她塞入了灵草终究发挥了作用,这日,他依旧抱着她在山间赶路,只觉衣襟一紧,低头一瞧,却是她攥紧了他的衣衫,慌忙停下脚步,寻着块干净的地方将她平放,“妙儿?妙儿!”
只见眼球转动,却不见她睁眼,他焦急得扶起她的身子,输入一股醇厚的真元力,得到了这股力量的支撑,她的眸颤了颤,终于睁开了一条缝来。
“妙儿,你醒了?”他惊喜,又将一股真元力输入她体内,小心翼翼护着她的主要筋脉。
“陶剔……”她气息微弱,眼中的茫然更显,她认得这个声音,可是那个丰神如玉的男人怎么会和眼前这个胡子邋遢的大叔是同一人,但那眸中一如既往清幽却是相同,而且更见神光熠熠。
“是我。”听出她的疑问,他忙点头,“你感觉怎么样?”
困惑得眨了眨眼,软如棉花的身子被他的真元支撑着,暖洋洋得受用,她也不知难受,径自问:“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我都认不出你了。”
“不用管我的样子!”他低低吼道,“你这个笨蛋!为什么替我挡劫!万年雷劫是你能挡得了的么!”
听出他语中的关切,她笑了,“我有紫瑗仙衣嘛~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
“没事?!”娇憨的低喃牵动他的心疼,这只小笨猫儿还不知道她现在有多槽糕么!他眼眶一红,沙哑着声音道,“要不是你身上还有两粒灵药,要不是我这一个月来一直喂你灵草,你便……你便……”
想到当初她凶险的情况,心疼到了极致化为男儿泪落下,那“死”字终究不敢出口,生怕一出口,就会招致不幸。
“你哭了?”没有发现自己槽糕的状态,她愕然眨了眨眼,想要伸手拭去他的泪,刚一动作,浑身剧痛,惨呼出声。
“你不要动!”他慌了神,对着她不解的眸子,心中又是一滞,“你身上的筋脉还没全部接好,乖乖不要乱动。”
“筋脉还没全部接好?”妙音傻傻的重复他的话,难道说?她强行提起一口气,浑身剧痛如被刀割!
“叫你不要乱动!”他的手抵在她心口,醇厚的真元力输入她体内为她调理不适。
原本苍白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她自己是个大夫,把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也能猜出自己的情况,“我的道基全毁了么!”
听他这么说,他沉默,她现在此刻能活命已是天大的幸运,至于以后能不能继续修炼,他也不知。
长吁出一口气,她勉强一笑,气息微弱得道:“不用太过担心,找到师傅……师傅会有法子救我……”
气息渐弱的话语令他的眸子闪闪发亮,他低头,她已经虚弱得再次合上眼眸,“妙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嗯……”她身子渐乏,嘟哝不清,“师傅说,只要妖魄回府,可替我……替我重塑肉身呐……这点伤不算什么……”
话到末了,她又沉沉睡去,快得如同他的错觉,但他知道她醒来过,也给了他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