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进了皇宫,但是宫规森严,稍稍行差踏错,也许我不会有太严重的惩罚,但他一定是难逃一死。所以我总是很谨慎,这样一来,我们的见面机会也并非很多。虽然他似乎并不在意生死,但我却无法看着他遭遇危险。
我知道,他时常会站在御花园的暗处打量着我,因为,我总能感受到那道灼热的目光。不过比起有着一堵宫墙之隔,我们还是可以偶尔相见,一解相思。
这样朦胧的相恋,偶尔为彼此作上一两首抒情小诗,常常还是相思慰藉,时间,也不紧不慢地走过了一年。振霆的他的职位上并没有求得露脸的机会,我知道,他想以默默无闻陪在我的身边。有他的爱,我也很知足,并不想要其他更多。只是,随着我的年龄愈大,很多事都愈是复杂了起来,就好似,常常会听到那些个母妃讨论着我会嫁给谁。我很害怕,姐姐已经远嫁了,而我,在万分担忧着重蹈覆辙。
寂月皎洁,我踩着温柔的月光漫步在宫中的一处幽静花园,这是只有很少人会路过的地方。脚步落在地上,偶尔会发出落叶碎开的声音,在这片偌大的寂静中,显得诡异。
我独自站着,等候着振霆办完差后过来找我。时常,我都必须稍稍等他一下的,毕竟,他是在宫中办差,不同于我,虽然也是寄人篱下,却终究是天子之女。
等了那么一会,我便听到身后有人小跑过来的声音,我很开心,转过头微笑着准备迎接他。然而,站在我面前的却不是他,那张陌生的脸,任我怎么思索也找不出这人的身份。
于是,我端起了公主的架子,冷冷地说道,“大胆,你是谁,竟敢私闯后宫!”
那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露出一抹还算阳光的笑容,说道,“嗯,十分抱歉,我同父亲进宫拜见,迷路至此,还望见谅。”
我点点头,有一丝了然,也不想再生气,毕竟宫外进来的,会迷路,也实属正常。我指了指前面的方向,告诉他,“你往那儿走,会碰到许多宫女,让他们带你去你父亲在的地方吧。”
“这么这么黑,你一个女孩子,也早些回去吧。”他点点头,对我说道。
“好的,谢谢。”我低头微微一笑,对他说道。我想,我就是想在这迷路,也很困难吧。特别是,这个我常常会来的地方。
我看见他微微一愣,而后又对我笑笑,道了声再见,便往远处离去。直到确定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后,我才继续转过身等待。而没过多久,振霆终于从远处跑了过来,看到他,我悬着的心,便很快塌实了起来。他就是有这种力量,让我感到安全。
“语儿,对不起啊,来晚了,你等久了吧。”他才跑到我身旁,就急忙道歉,眉微微皱着,气息还残留着奔跑过后的不稳。
我微微笑着,伸出手整了整他的衣裳,说道,“没,也就那么一会。”
他拉起我的手,便往小树林走了去,夜色是很适合的微微亮,既掩去了我俩的身影,又给了我们能够看到彼此的光。
我偶尔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满是迷恋的甜蜜。常常,总会不自觉地低头轻轻笑。而他,似乎总是一脸了然地望着我笑了笑。他,总是那么的温和,不见过他不高兴,更没有生气的时候。
他是怎么做到的?我时常疑惑。
“语儿,你16岁了吧……”走了一会,他突然拉起我的手,问道。
“是呀。”我点点头,回答。
“语儿,我是否应该出宫去准备考个功名?”停下脚步,他转过身面对我,看着我的眼睛,征询地说道。
“考个功名?”我被他突然的提议吓得一愣,我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是呀。你年龄也不小了,皇上又决定是不会让你嫁给一个无名小卒的,我思来想去,惟有考取个功名,才能和你在一起。”他认真地说道。
“但是,这样我们就必须分开了……”我不舍地看着他说道。
“此刻的分别就为了日后的相聚。而你也不能再等了,要等到乡试,就是后一年了,那时你快十九了,我怕……”他皱了皱眉,说道。我知道,他和我在担心同一件事情,远嫁和亲。而他如今,正在努力,希望能够改变这种即定的结局。
“好吧。你去吧,我会在宫中好好等你。”我点点头,答应了。是的,我也想要博一博,也许上天怜我,愿意给我一个平淡而幸福的人生呢?没有试过,我怎么也不能死心。
“语儿,相信我,我会拿到个好功名,然后风光迎娶你。”他扶着我的肩膀,紧紧盯着我的眼睛,承诺道。
我微笑着点点头,我向来相信他。而我知道,待他真的开始考试时,十三哥哥他们也会帮我带回他的每一个消息。而我想,只要是关于科举的,一定都是好消息。
我的信任,给了他信心。而他的许诺,给了我希望。那晚,他吻了我,我们紧紧相拥在一起,为即将来临的分别不舍,却也热烈期盼着更长久的相聚。
不久以后,他真的离开了皇宫。我记得,他走的那日,天下着微微的小雨,我站在远处,望着眼前小小的宫门,和若隐若现的人影,我知道,他要走了。
我的泪,顺着眼颊,掉了下来,在脸庞上,安静流淌着。我没有打伞,任小雨打在我的身上,雨滴落在我的脸上,变成泪,一同滑过我的嘴角,微微咸……
那日,我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宫女找到了我后,慌张地把我带了回去。换下被雨打湿的衣服,她们准备好了热水。我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温热的水瞬间包围了我冰冷的身子,水汽熏得我直想掉泪。
我将自己没入水中,泪水终于可以肆意流淌。心里轻轻地对已经离去的他说,我等着你回来,盼望着再见面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