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沙和四个宫女一道，跟着皇后宫里的张嬷嬷走进了慈元殿。
“启禀皇后娘娘，尚仪局选出来的笔墨好的宫女都在这了。”张嬷嬷轻声道。
郭皇后停下手里的笔，却并不抬头：“嬷嬷，让她们写几个字给本宫看。”她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情绪。
杨平沙不敢抬头，有人将小几案放在面前，上面放着纸和笔。她闭眼深吸一口气，跪坐下来提笔写起来。
裙摆拖地的簌簌声响起，又停在了她身边。她的笔尖微微发颤，只听到头上方响起了郭皇后的声音：
“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杨平沙大着胆子答道：“是的皇后娘娘，奴婢极喜欢这首诗。”
“哦？为何喜欢，说来听听。”郭皇后的声音依然听不出情绪。
“启禀皇后娘娘，奴婢听闻这首诗陛下曾给娘娘写过，一度传为佳话。故特意写了献给娘娘。”
皇后并不回应。此时殿内风烛摇曳，郭皇后的影子在地砖上摇晃，影影幢幢。
第二日，乌平沙跟着女官素好来到了太嫦宫。门口有个八九岁的小宫娥仔细端详了她好一会儿，问了她年岁名字，竟然就这么让她进去了。素好姑姑没有带她去见那个传说中的柳氏，而是让她去库房里选些好的笔墨纸砚，只说晚上贵人要用。
平沙在库房里挑拣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虽然是皇宫里不乏各种珍品，但这个貌不惊人的库房里光是价值万金的长吉玉兰墨就有三块，被随随便便放在了架子的角落里。她只得硬着头皮挑了些，拿到了书房。书房里如同雪洞一般，连字画都没有。可她分明记得哥哥说，柳氏最喜欢写诗，尤擅山水丹青，她的家里甚至有一幅柳氏画的春江花月夜，上面还有她笔迹秀丽的题跋。哥哥经常拿出来看。那时候的她，以为西昌王府会有一个精通诗词书画的世子妃。三年生死茫茫，只有午夜梦回她才可以放肆的回想起她的西昌，她的父王，她的哥哥。
“明儿……”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她脑后传来，她猛然转身，不小心把书架上的瓷瓶碰了下来。瓷瓶碎了一地，瓶里插着的白色芍药凄凄惨惨地躺在一地水里。孟平沙只看到来人一身明黄色的朝袍，心下一紧登时跪了下去：“奴婢该死，奴婢这就收拾。”
那人站在那里静默了半刻，转身出去了。
孟平沙打扫完书房出来，看到皇帝气冲冲的从正殿里出来，明黄色的龙袍在阳光下有些刺眼，一堆小太监小步跟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出。她也连忙跪下，皇帝却似乎看到了她停下了脚步。他对身边的大太监布喜说了句什么，布喜朝这边看过来，看到她却是一惊，随即低下头，跟着皇帝走出了太嫦殿。
是夜，布喜带着几个年老的嬷嬷来太嫦宫宣召宫女孟平沙。素好姑姑脸色难看，出来对布喜说贵人病了，布公公自行带人走就是。布喜把孟平沙带到了福宁宫，却并没有见到皇帝。她在殿门口守了一夜，并没有人招呼她进去。天亮之后，布喜从殿内出来，又把她带回了太嫦宫。小宫娥素姜把她带回去休息，她忍不住问：“素姜，贵人和好姑姑去哪里了？正殿里好像没有人。”
素姜打着哈欠说：“去御花园了。贵人一早说要采芍药。”
孟平沙硬着头皮问她：“贵人有没有提过我？”素姜有些奇怪的回答她：“没有啊。”
孟平沙只觉得又累又困，回到房里便倒头睡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