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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海 流

来自正在不停摆动的摇篮那边①

来自于正在不停摆动的摇篮那边,

来自于学舌鸟的喉咙,穿梭般的音乐,

来自于九月的午夜,

在那片不毛的沙地以及远方的田野里,那个孩子自床上起来,

独自一人慢慢在游逛,他光头赤脚,

在阵雨一般洒落的月晕下面,

上面有阴影神秘地在游戏,互相纠缠,就像活的东西,

在有荆棘以及黑莓生长的小块土地上,

自那对着我歌唱的小鸟的回忆当中,

自你的回忆当中,忧愁的兄弟,自我听到的忽高忽低的阵阵歌声当中,

自那很迟才升起、又好似饱含着眼泪的半轮金色月亮下,

自那在迷雾中所唱出的怀念以及爱恋的初始的几个音符当中,

自我心中所发出的、从来都不停歇的一千个答复当中,

自那由此而被唤起的无数个词句当中,

自那比任何一个都要更强烈而又甜美的词汇当中,

自它们现在便又开始重访的那个场地,

就好像一群飞鸟,高飞着,鸣啭着,或是自头上经过,

趁一切还都没有自我身边滑过之前,匆忙负载到这里而来的,

是个成年男子,然而由于流了这许多泪,便又成了一个小男孩,

我将自己的全身都扑倒在了沙滩上,面对着海浪,

我,痛苦以及欢乐的歌手,今世与来世的统一者,

所有暗示全都接受了下来,并加以利用,但又飞速地将这些跃过了,

对一件往事进行歌唱。

从前在鲍玛诺克,

当空中飘着丁香的芬芳并且五月草又正在生长的时候,

就在这一带的海岸的荆棘丛中,

两位披着羽毛,来自亚拉巴马的客人,双宿双飞,

还有它们的窝,和四个浅绿色的、带有褐色斑点的卵,

每天雄鸟都在近处飞来飞去,

每天雌鸟都默默地趴伏在巢里,闪着它那明亮的眼睛,

每天我,这个好奇的孩子,从来都不走得太近,从来不去惊动它们,

只是小心仔细地察看着,汲取着,转译着。

照射吧!照射吧!照射吧!

伟大的太阳,将你的温暖倾倒吧!

我们两个正好在一起取暖。

两个在一起!

风向着南方吹去,风向着北方吹去,

白色的白天和黑色的黑夜都来了,

家乡,或是来自家乡的河流以及山脉,

一直都在歌唱,忘记了时间,

我们两个厮守在一起。

不过突然,

也许是被杀害了,她的伴侣不知道任何事情,

一上午那雌鸟都没有再趴伏在巢内,

下午也没回来,第二天也没有,

自此便再没有出现。

在此之后的整个夏天,都处于海涛声中,

夜间,在气候比较平静时的满月下,

在波涛嘶哑而又汹涌的海上,

或是于白昼在荆棘丛内飞来飞去,

我有时看到并听到那只留下来的雄鸟,

那个来自亚拉巴马的孤单客人。

吹啊!吹啊!吹啊!

沿着鲍玛诺克岸边使劲吹啊,海风;

我等了又等,在等你将我的伴侣吹到我的身边。

是的,星星闪闪发光时,

整个晚上都在一个满是苔藓的木桩上,

差不多就在撞击着的浪花当中,

坐着那孤单而又奇妙的歌手,它催人泪下。

他在呼叫自己的伴侣,

他所倾倒出来的含义只有众人中的我能够理解。

是的,我理解,我的兄弟,

其他人或许不能,不过我一直都珍惜着每一个音符,

因为我在昏暗当中不止一次地悄悄走到海滩上,

默默地,避着月光,让自己同阴影交融到一起,

此时还能够将那些模糊的形体、回声、情景以及各种回声记起,

巨浪将它的白臂膀伸出在不倦地进行挥动,

我,一个光着脚的孩子,被海风吹动着头发,

听了非常久。

我听是为了牢记和歌唱,现在又在对那些音符进行转译,

依照你的原意,我的弟兄。

抚慰!抚慰!抚慰!

紧随在后面的后浪对前浪进行着抚慰,

后面又来了一个浪头,轻拍着,拥抱着,一个紧接着一个,

不过我的爱却没有令我安宁,没有。

月亮悬挂在天边,低低的,它升起得非常晚,

它走得很慢——啊,我想这是因为它肩负着爱的重荷,爱的重荷。

啊,大海正在疯狂地向陆地上涌,

满怀着爱,满怀着爱。

啊,黑夜!难道是我看到了我的爱侣飞在那些浪头中间?

我看到的那白色中的小黑点是什么东西?

大声!大声!大声!

我在大声地对你进行着呼叫,我的爱侣!

高昂而又清晰,我将自己的声音越过波浪抛掷了出去,

你一定清楚是谁在这里,在这里,

你一定清楚我是谁,我的爱侣。

悬挂得很低的月亮;

你那黄褐色上的黑点是什么东西?

啊,是形体,我伴侣的形体!

啊,月亮,不要再将她留住不放。

陆地!啊,陆地!

无论我转向什么方向,啊,我想你可以将我的伴侣还给我,

只要是你愿意,

因为我差不多能够肯定自己已经朦胧地看到了她,无论我向什么 方向张望。

啊,那正在升空的星星!

或许我所渴想的那个也会升空,会随你们中的几个升上天空。

啊,歌喉!正在颤抖的歌喉!

穿过了大气层,声音分外清脆!

穿透树林和大地,

在某地力求听到你的,必是我所想望的那个。

将歌声扬起吧!

这里非常寂寞,夜晚的歌声!

死亡的歌声! 孤独的爱的歌声!

在那缓步的,金色残月下面的歌声!

啊,在将要沉入大海的月亮下!

啊,不顾一切的带着绝望的歌声。

但是轻些!小声些!轻些!

让我仅仅喃喃细语吧,

请暂停,你这粗声哑气的大海,

因为我深信自己听见我的伴侣在某个地方答话的声音,

如此轻微,我必须要寂静,寂静才能听到,

但也不能完全的静寂,不然就怕她不能立刻来到我身边。

来到这里,我的爱侣!

我在这儿!在这儿!

我就是用这种仅能持续一会儿的声音对你报告我自己,

这温柔的呼声是用来给你听的,我的爱侣,给你听的。

请不要被误引到其他的地方,

那是风在呼啸,不是我的声音,

那是浪花正在飞溅,在飞溅,

那是树叶的阴影。

啊,黑暗!啊,全部都是徒劳!

啊,我是多么的苦闷而又悲伤。

啊,天空里靠近月亮的那褐色晕圈正在向海上低垂!

啊,海上那个愁苦的倒影!

啊,歌喉!啊,正在跳动的心!

而我却整夜都在徒劳又徒劳地唱着歌。

啊,过去!啊,幸福生活!啊,欢乐的歌声!

空气中,树林里,遍布田野,

曾爱过!爱过!爱过!爱过!爱过!

不过我的伴侣已经不在,不再同我在一起!

我俩已经不在一起。

歌声沉寂了下去,

其他的都还在继续,星星照着亮,

风儿在吹,小鸟的歌声不断在成为回声,

暴躁的老母亲①在愤怒地发出悲声,不停地发出悲声,

在鲍玛诺克那灰色而又沙沙作响的海滩上,

那半轮黄色的月亮显得更大了,很沉重地低低挂着,沉落着,几乎碰着了海面,

那非常激动的男孩,浪头将他的赤脚盖没了,空气在对他的头发进行戏弄,

长久禁闭于心中的爱,目前解放了,目前终于轰然爆发出来了,

歌声的含义、耳朵、灵魂,在迅速地凝聚了起来,

古怪的眼泪沿着双颊流了下来,

那里的对话,三方②,都各自发出了声音,

低沉的音调,那粗野的老母亲还在不停地呼叫,

阴沉地同孩子灵魂所提出的问题相配合,咝咝地吐露着某个已经听不到的秘密,

向着那新起步的诗人。

精灵还是鸟! (男孩的灵魂问道,)

你的确是在对着自己的伴侣歌唱吗?还是其实是在对我唱?

因为我,在过去是个孩子,我的舌头的作用还在沉睡,目前我听到了你,

现在一瞬间我清楚了自己生活的目的,我觉醒了,

早已有了一千名歌手和一千支歌,比你的更加清楚,更加响亮,

更加忧伤,

一千种婉转的回声早已在我的胸中取得生命,永远不会死去。

啊,你这个寂寞的歌手,一个人唱着歌,同时也反映了我,

啊,寂寞的我安静地在听着,自此我将不倦地让你永远存在,

我永远都不会逃避,永远都不会自那些余音的震颤中逃避,

未曾得到满足的爱的呼声将永远都不会自我这里消失,

我永远都不会再是从前那个无所用心的男孩,如同那天晚上 那样,

在海边,那黄色的低垂着的月亮底下,

那使者已经将那烈火唤醒了,那内心深处的甜蜜的苦味,

那无法说清的渴想,我那被注定了的命运。

啊,为我提供线索吧!(黑夜里它躲藏于这里的某一地方,)

啊,我既能够得到很多,那便再多给我一些吧!

仅要一个词,(因为我决定掌握它,)

那最后的一个词,比一切都重要,

微妙,早已传出——是哪个词呢?——我在听着!

你一直都在悄语的便是它吗,你那海上的波浪?

那自你那晶莹的海面以及潮湿的沙土而来的便是它吗?

大海向这里回答,

不匆忙,也不迟延,

整个夜里朝我悄语,拂晓时分已很明确,

朝我喃喃吐出的是那低沉而又甜美的词:“死亡”,

多次重复的便是死亡,死亡,死亡,死亡,

音调优美的咝咝然,既不像小鸟也不像我那已经觉醒的童心,

而是逐渐朝我一个人靠近,自我的脚下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自那里一直慢慢接近我的耳边,并且轻柔地将我的全身沐浴,

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

我不会将这些忘记,

而是同我那昏暗的精灵以及兄弟的歌声融合到了一起,

那歌是他自月光下的鲍玛诺克灰色海滩上为我唱的,

还有那些被信口唱出来的一千首答应之歌,

自那时起我自己的歌便也苏醒了过来,

伴随着它们的便是海浪送过来的那个词,这是关键,

这词属于最甜蜜的歌以及一切歌,

那强有力而又甜美的词一直都在慢慢接近我的脚边,

(或者像是一个裹着漂亮长袍的老婆婆在晃着摇篮,低着头,)

这是大海悄悄说给我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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