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八个字中的鬼,并非指的是鬼魂的鬼,而是指的活死人,即那些没有灵魂,身体腐烂残缺依然可以行动的人。
据说几百年前,南疆也是众国林立,只是因为一件小事,南岛十八国国主一己私怨,便把南疆万里山地无论飞禽走兽人畜通通用聚阴邪阵抽了精魂,留下一具空壳,没有感情见人就咬。后来中洲一个悟道境剑尊用了重器把滔滔鬼怨封禁,那些活死人才得以安静下来,就地成骨,不再四处作乱,但因为尸气太重,百年间,便在南疆催生万里氤氲瘴气,终年雾气萦绕,沼泽成群,无人敢踏足半步。
苏放看着那八个大字,心里面把三号老头曾经闲着无聊给他讲述的那些见闻,又从脑海里通通翻了出来回忆了一遍。他想得出神,以前津津乐道的闲话对象,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眼前。他看完这地图,就已经有些明白那范贤的意思,不过还是有一点疑惑,抱着坦诚的态度说了出来。
从南疆绕过去?
你认为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
可这对咱俩来说能不能算异想天开?苏放看着范贤。
那是以前,我在前几天打听消息时无意间听到了另外一些传闻。范贤笑眯眯的回以目光。
你听到了什么?
有人说一个樵夫进去过。那边。范贤把脸朝向南边的方向。
就这些?
你就不感兴趣结果?范贤没好气。
那结果是啥?苏放装作不关心又把地图看了一阵。
最近又有人又看到过那樵夫。范贤一双眼睛想着看穿苏放的表情。
能不能一下把话说完,你这商人秉性不好呀,范贤。苏放把地图还给了他。
好啦,好啦,那人好像只是伤了一只手,看起来情况不太严重。我不大清楚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你知道么?
我听一个前辈提起过,活死人,很多活死人,你真的打算闯闯?
没你苏放我一个人哪敢去?
我俩已经说好的,这一路,同甘共苦。
那你怎么想?
需要准备准备。
准备些啥?
一些钝器,结实的绳子,棉布,解毒药草,吃的,只多不少。
放在以前不是个事儿,只是现在身上一纹钱都没,咋弄?范贤又一双眼睛瞅着苏放。
亏你还是个商人,不过我有。苏放坏笑。
你?范贤打量了苏放全身上下,不大相信。
你还记得你上一次给我的见面礼,现在还留着一半。
此话当真?
你看。苏放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包。
哈哈,真是老天有眼。
有眼你个头呀,你拿着这些,和我分头去准备,后天还在这里碰面。
两人说完就各自走远。
他郑樵作为村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最近到了大霉,虽说自家的屋子离那鬼雾还有一大段距离,但他老是不放心,每天回家都小心翼翼,不敢过于靠近。他听村里面见过世面的人物说,隔着回龙谷的那边,就是那些鬼雾老大老大的那边,竟然有个叫鬼蜮的名儿,哎哟,一听那名儿就老吓人咯,难怪每次见到的时候都一个劲的起鸡皮疙瘩,但是呐,他在这里住了好些年,却没见到过那鬼雾过谷半步,也就悄悄在心里面有那么点鄙视,就像看见一条被拴得紧紧的狗。
但是那,凡是都有意外,一天他高高兴兴地在山里砍树,却不想山上起了浓雾,那天又逢喝了一点赵寡妇的小酒,一时没注意天色,被困在雾里迷了方向。他到处跑呀,喊呀,叫呀,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应。他急了就慌不择路,一直跑到一个宅子外面才停了下来,看到有人家,一脸高兴幸亏脑门子没有被门夹了跑到鬼雾那边去,边走边喘气地去敲门,想讨口水喝,里面却半天不应,他一时气急揣了一脚,那宅子的门却开了,没人?那这里面的东西可不算偷,只是讨腕水喝就走。
他偷偷摸摸地向屋里面走,但是越走越不对劲,屋里面黑黑黢黢不说,还一股子死人气,心里打着寒颤,刚想退回去的时候,大门却无缘无故自己关掉了。他一慌张在黑暗中又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倒在一边顺着身子往下摸,起先感觉是一些骨头,又接着往上,摸着摸着感觉眼熟,是布料的手感,好像有个球,哎呀,他的妈呀,只听到咔嚓一声,他的右手被什么鬼东西咬住了,还带着绿光,他大叫着撞门跑了出去,右手上还挂了一颗骷髅头。
那郑樵边跑边叫,到最后都到了求爷爷告奶奶的程度,脑袋也在刚才的惊吓中清醒了一大半。他跪在地上向那右手上的骷髅头是又拜又哭,陈述自己早年的不幸和至今依旧单身还没有享受过人生大多数幸福的悲痛遭遇,不能够早死,可拜了半天那骷髅头还是咬住不放,他实在没辙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把柴刀就在腰上,突然间就胆量大增,忍着剧痛才把那骷髅头撬了下来,随后就是数刀开山劈砍,直到那骷髅头彻底成了碎片,立马转眼间像变了一个人,诅咒起那骷髅头的一家老小。
这便是他右手受伤的整个经过,后来他有惊无险的又回到了村里,在村头医师那里挂了一条绷带,于是逢人便把自己的英勇表现讲述一遍,只是隐去了一些不好的部分,他就这样成了村里面的大人物,也就认为不那么倒霉。更何况这一趟遭遇竟然也使那赵寡妇对他青眼有加,简直是因祸得福。
直到有一天,就在他生活再一次变得平静,一个睡意朦胧的早上,竟然从村子外面跑来两个陌生人,说是想听一听他的光辉事迹,他哪能放过这等机会,现在已经是名人,那么听故事当然得有一点报酬,刚开始也就是说说,不想那两个傻子还真当回事,一出手就是一两纹银,他还把他俩带到以前迷路的地方,用自己后面胡编乱造的剧情描述了一番自己的英勇表现,之后就一边用牙齿享受着那定纹银的拗口,一边看着那两个傻蛋慢慢走进了鬼雾。
后来很多天,他都没能再看见那两人出来过,再后来也就忘了还有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