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来,关良大多日子都是在横断山脉里闯荡,横山镇上呆的时间最少,所以,居无定所。
此刻,关良刚从山里出来,洞府还没有着落,本打算拉着吴冬生去雇佣兵团的大院找间空房,可吴冬生不喜与太多生人打交道,只得作罢。
吴冬生干脆带着关良,回到西面山腰三十八号洞府,就是他暂住之处。
两人刚进得洞府,关良就开始脱衣,吴冬生还未反应过来,他就脱得仅剩下条亵裤,露出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
关良正要连亵裤都褪下,吴冬生连忙制止道:“慢来,慢来,等我先出去下,你再清理。”
“啊?用不着这么麻烦吧,”关良一脸诧异,“都是大老爷们儿,怕个逑,谁没有这坨玩意儿?”
边说边继续脱,吴冬生实在没好意思看,背转身走出洞去,身后传来关良喊声:“喂,我说冬笋,咋跟个娘们儿似的……”
后面还有几句,吴冬生出了禁制,没听见,猜想定然不是什么好话。
唉,习惯问题,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吴冬生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也不喜探别人隐私。
偏偏关良是个大大咧咧的家伙,加上长期与雇佣军团那帮家伙厮混,什么世面都见过了,反而觉得吴冬生大惊小怪。
吴冬生站在洞府门前,望着湛蓝的天空,内心平静,等待关良换洗。
来时路上已弄明白,不是关良舍不得换下破衣破裤,而是他此次入山时间久,别说自带的,就连同行几个大哥送的好几套衣裤都刮破了,无衣可换。
现在关良正在换的新衣裤,还是刚才两人路过衣帽店,随意买的。
刚才回洞府路上,吴冬生就探出关良修为在练气六层后期,说来,关良资质好过他不少,修为却没有他高,他还是占了有个师傅的便宜。
不多时,关良梳洗打扮完毕,走了出来。
吴冬生一看,这家伙头上胡乱扎了个武士髻,一身深蓝色锦绣长衫,同色绣云腰带上,并排挂着宗门身份腰牌和灰的黑的花的三个储物袋,倒也相貌堂堂,英姿飒爽。
见吴冬生盯着他看,关良轻抬青布翘头鞋迈着方步,在他面前踱来踱去,傲然道:“如何,是不是被我迷倒啦,哼哼,我可是很有女人缘的喔。”
“我呸,臭美吧你,”吴冬生嗤之以鼻,“你不是叫我陪你去处置战利品,去是不去?”
“去,去,”关良嚷嚷着,“换了灵石,兄弟我请你开开荤。”
“这还差不多,”吴冬生和他说着,便一同往镇上飞去。
路上,关良终是忍不住,疑惑地问道:“我说冬笋,我探了半天,怎么瞧不出你的修为,你究竟到了哪层?”
“喔,也才刚刚到练气七层,”吴冬生淡淡答道。
“卧槽,什么叫才刚刚七层,”关良不禁捶胸顿足,破口大骂,“你小子装毕装出新高度啦,劳资辛辛苦苦打拼,才练气六层后期啊……”
“不要充劳资,我爹已死多年了,”吴冬生脸上挂了霜。
“呃,对不住,对不住,”关良见他不悦,知道犯了他禁忌,两年多前几个同院小聚,就听这小子提过,他爹因救他而死,是他唯一耿耿于怀的心病。
“哈哈,习惯了,习惯了,”关良打着哈哈,就搂吴冬生肩膀,“师弟海涵,海涵。”
“滚,向来不是以修为论长幼么?”吴冬生也没真和他置气,翻着白眼道,“今后我是师兄,你是师弟。”
“啊?”关良一下就蔫啦,愁眉苦脸,可怜兮兮地望着吴冬生,“我说,你小子也太狠心了吧,修为比我高,身板比我强,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练体,现在连口上的便宜都要占了去,呜呜,叫人怎么活?”
说着,他还假意双手捂脸哀嚎,却拿眼从指缝偷窥身侧的吴冬生,知道只要不碰他逆鳞,这小子就是个随和耐性的家伙。
“唉,”吴冬生用手掌拍着额头,脑壳痛,“好吧,好吧,你小子也别装呐,今后咱们还是以姓名互称吧。”
“哈哈,如此甚好,”关良又咧着嘴笑开来,“看不出来,你也是个修炼怪物,浪费时间练体都比我修为高,厉害啊厉害,现在哥几个也就‘小舔’那小子略胜你一筹。”
说到几个同院,吴冬生突然想起来,没见“萝卜”(罗布)与他同回,心里有些紧张,忙问:“怎么不见‘萝卜’与你在一起,他该不会是……”
关良大摇其头,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那小子三个多月前就回去了,像是家族有事召唤。”
“噢,那就好,”吴冬生转念一想,永安城罗念契不至于骗人,可能他也不知道“萝卜”又回去了。
两人一路说着,到了镇上,吴冬生跟着关良处置战利品,涨了不少见识。
首先,这几个颜色各异的储物袋,除了灰色的是关良自己的,其余两个,一个是别人临死前送的,一个是路上捡的,都是身死道消的修士随身之物。
这种无主之物,一般的规矩是,谁捡到归谁,当然,捡到者也有一项义务,拾回死亡修士的身份令牌,去其宗门门店做个报备,因为这些低阶修士在宗门是没有本命牌位的。
吴冬生心想:怪不得师傅他老人家不敢给我太多好东西,是怕我挂喽,好东西便宜了别人啊。
觉着不对,又问询一下,才知道,真有棘手的东西,一般拾得者也不敢拿,多半退还师门,结个善缘。
其次,不同的东西如何出售,还有不少讲究。
比如,普通灵兽肉卖给酒楼,灵兽血卖给奇术宗门店,制作符箓,某些特殊器官又要单独卖给奇丹宗门店,用做药引。
珍贵药材或灵果,要么自己先留着,要么处理给奇丹宗门店,用于炼丹。
珍贵的金属、石材,或是特殊毛皮、甲壳、牙角等卖给奇炼宗门店,用于炼器。
活的稀少灵兽,自然卖给奇灵宗门店,用于驯化。
还有些不能分辨的,就一股脑儿便宜处理给家族门店。
吴冬生想着:原来如此,四大宗门吃肉,这些大小家族只能退而求其次,喝点汤汤水水,没准儿还能捡个漏吃到块渣渣肉。
随着关良一路讨价还价,吴冬生对他的认识又有了新高度。
这家伙强硬时气势如虹,泡沫星子飞溅。
“吗拉个巴子的,都是弟兄拿命拼回来的,就这价?你自个儿进山去弄……”
“你瞧仔细咯,这可是上等货色,别他吗叽叽歪歪……”
“狗X的,欺负到劳资头上来了,瞧见我身边这位没,夏家小公子爷,招子放亮点,小心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这烂铺子……”
这家伙央求时温言软语,只差泪眼朦胧。
“掌柜的,您是做大生意的,可怜见,为这东西小弟可是差点赔了小命,再加点,再加点呗……”
“唉哟,您老说哪里话,小的这皮子可是好货,您瞅瞅,这毛色,这手感……”
“唉,您这价给的,这,这叫小人如何跟兄弟们交代啊……是啊,是啊,都是哥几个把命换来的,还折了个血弟兄,呜呜……”
尼-玛,真是天才啊,那汪精来和这小子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呀,吴冬生心里想着,难怪在这灵气匮乏之地一呆就是几年,还混的风生水起。
佩服之余,吴冬生也是下足了本钱配合,关良调子升高,他就横眉怒目,关良低声下气,他就一脸可怜。
耗费近两个时辰,终于清空关良的储物袋,已到酉时,正是凡间的饭点。
哥俩儿说说笑笑的进了家平民酒楼,叫上几个便宜的下酒菜,一坛灵酒,过过嘴瘾。
“滋”,扯了口酒,关良胡乱塞片卤肉到嘴里,嚼的“吱嘎吱嘎”响,嘟哝道:“冬笋,你真不要啊?今儿个你可是表现优秀,比‘萝卜’那小子强上数倍,能换这么多灵石,有你一份功劳哦。”
“嘶”,吴冬生觉着这酒劲儿大,吞下喉,直抽着凉气,毅然道:“你拿命拼回来的,我怎么好意思分你的,况且我兜里还有些货,明儿一起入山,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吴冬生真没好意思分他的,拢共不到三百块下品灵石,是他耗费三个多月,下了大力气才赚回来的。
虽然有人带着他关良,但那只是保障他生命安全,好在以他豪爽性格,甚是讨喜,所以该分他的战利品,一点没落下。
两人吃酒扯寡谈,倒也其乐融融。
吴冬生趁机请教雇佣兵团之事,关良简单阐述,使吴冬生有了个大致印象。
原来,雇佣兵团不止一个,团长修为最高不过筑基圆满,都和各宗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势力也不大,都在可控范围内,不然四大宗门是绝不允许这种组织存在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雇佣兵团的团员流动性较大,有些还是宗门或家族弟子临时充当的。
但是,这种兵团纪律严明,分工明确,团队作战能力强,主要接一些奇难险重的任务,偶尔也干宗门不便做的脏活儿。
关良这几年一直跟着的“横山队”,隶属于“聚沙兵团”,算是实力较强的雇佣兵团。
“横山队”刚刚带着关良回镇,会休整一阵,没有特殊情况的话,短期内不会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