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暗沉下去,寒凉的秋夜又迎来了一阵细雨。今晚,夜好像比以往都黑,只有桌上的烛光影影绰绰,庭前已被针线细密般的雨打湿。
“娘娘,深秋了,你的身子……你要早些歇息,万不可再守在窗前。他.....不会来了。”辞念扶持着虚弱的瑾妃,她是瑾妃的贴身仕女,眼前之人已是弥留强撑,辞念不禁红了眼。昔日的瑾妃是何等骄傲风光,父亲是开国大将元辄,母亲又是郡主娘娘,先皇的嫡亲妹妹,当今皇上的亲姑母,且其名都是由无上皇所赐——元瑾,被封为安定公主……待她到了婚配年龄就被先皇赐婚给如今的皇上,皇上也对她是一见倾心,私下很是宠爱。
先皇驾崩,皇太后顾忌将来元瑾若是成了后宫之主,加上他父亲的地位,唯恐会造反。便威胁皇上不可将元氏立为嫡妻,将来不可封她为皇后或是皇贵妃。元瑾想来在后宫只要不去招惹旁人,安分守己,定能与皇上携手白头,也不奢求什么妃位。可谁又摸得透后宫的险恶,那泥水深有千尺,即使站在一旁,也会被溅得一身肮脏。先皇驾崩,后宫里皇太后又是最有势力的老人,在她的威胁下,在她的布局中,皇上和元瑾渐渐疏远了最后竟到了厌恶的地步。元瑾把爱慕,思念,委屈都藏在了心底,想和辞念住在那平淡无奇萃襄宫中,度过余生罢了。晴日里在花园里放风筝,晚上在星光下赏着走马灯,失宠了从不会招惹别的宫里的主子。她终还是被拖入了泥潭。
“咳咳”辞念见状,赶忙上前,她深知元瑾已是弥留之际了,她强迫自己把泪水憋回去,想前去安慰元瑾,可元瑾摆了摆手劝退,“辞念,你跟我多久了?”
辞念:“奴婢打小就跟着您,已有十二五年了。”
“十五年了,我还记得在元府里的日子,那多好啊。咳……咳。若我与他也有这么个十五年,我与他的感情可否比现在好些?(元瑾鼻子倒吸一股凉气)我终究还是爱错了,错服了真心……咳咳……咳咳咳”元瑾大口鲜血从喉中涌出,身子早已支持不住地向后倒去。
“娘娘!”辞念瞳孔一怔,接住了倒下元瑾,可同时也被带倒,膝盖和胳膊重重地磕在地上。可她顾不得那么多,用力扶住元瑾,她想支持着她起来。正当辞念用劲时,元瑾握住了她的手,她缓缓摇了摇头,依偎在辞念身边,眼里满含泪光,又有着不甘,她用尽了力气想再跟辞念说几句话,可弥留之际只留下“我不想再是娘娘了,阿念,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那个匣子……”元瑾从辞念手中脱离,颤颤巍巍地指向梳妆台下的那个木匣。“那里面有……”突然,元瑾的手落了下来,眼角滑落一滴泪珠,辞念再也看不到那双对她满是纵容的眸子。她不相信昔日待她最好的的一个人竟走了。她拉扯着元瑾的衣袖,呼喊着她,“阿瑾,阿瑾,你醒醒,求你了,你睁眼看看阿念。我们去花园放风筝,看走马灯好不好?就我们俩个,像小时候在街上看花灯,在湖上泛舟一样,好不好!阿瑾!你别丢下我,你在陪陪我……”辞念哽咽重复说着,无助地就这么抱着元瑾。其实她心里早就知道跟疼她的阿瑾不在了,可她不愿接受,不想告知外人,她想再跟元瑾待一会,哪怕多那么一会儿也好。
晚点厨房的小宫女来询问是否可用晚膳,她见房中一滩血迹和辞念抱着元瑾的模样,吓得叫了一声,跌坐在地。这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很快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可怜,皇上并未前来,只是拟好了圣旨:……追封瑾妃元氏为瑾皇贵妃,贤良淑德,知书达礼,秀外慧中。葬于皇家园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