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冷风寒雨吹袭的张灵儿,在她眼中叶嗔的背影,是一颗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是一面挡箭抵刀的坚韧盾牌,是一座高大伟岸的巍峨山峰。
她满怀冰冷的恐惧,已经融化为感动的温暖。
张灵儿攥紧了拳头,寒凉的小脚又开始没了命的奔跑。雨水打在她的脸上,连着眼眸里的热泪一起流下。
张灵儿不管吹进嘴里的风雨,她不管已经扭曲的容颜,她只是仰天大开着嘴巴,从肺腑里吼出一句:“大侠,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叶嗔立在千千万万的水波之中,心里颤动了一下。
这可是第一次有人称自己为大侠。
他继续执着剑,以付出自己生命的代价,与许生狂对峙着。
叶嗔盯着许生狂的一举一动,他明白,此时的自己不需要发动攻击,他只需要,把刺来的每一剑,每一刀,每一枪,一一挡住就行了。
如从天边来,狂涌而至的冷风,越来越疾。如从云霄中,倾斜而出的暴雨,越来越急。
波澜四起的湖面之上,似映着一把剑,似映着一面盾。
本来想先取掉叶嗔性命的许生狂,此刻觉得,如果不能在叶嗔面前将张灵儿正法,这场战斗便是他输了。
许生狂动起来了,他挥动武器的手,终打破了这场眼神的对峙。
“你无法保住她的性命!”他张开张狂地嘴巴,任雨水落入自己嘴中。
“我可以。”湿漉漉的青丝垂在了叶嗔的眼前,他攥紧了剑柄,倔强地说道。
一场关于“侠”的对峙,却又无声地开始。
张灵儿如一只白狐,赤着脚踏起水花,奔着家的方向,在****里奔跑。
许生狂如雄狮捕猎,脚尖踏着簌簌下落的雨滴,朝着张灵儿的方向,在滚滚的乌云下追袭。
叶嗔如苍狼追击,鞋子拂过支零破碎的荷叶,跟随着许生狂的方向,在万千水纹的湖面上踏浪而去。
风吹过许生狂的面庞,他见叶嗔还未跟上,便抽出一把长枪,就朝着张灵儿掷去!
“我要除的恶,没人能拦住我!”
长枪,穿过迅疾的风,狂暴的雨,以一道慑人心魂的雷霆之姿,一闪而至张灵儿的面前。
虽然长枪凌厉,虽然危险已至,但张灵儿只记得大侠的话语:“请不顾一切地向前跑!”
叶嗔攥紧了手里的剑,他又如何能辜负她的信任?
归字诀!
其实在长枪飞在半空之时,叶嗔的玉骨剑就已经将内力集中于剑尖了!
“锵!”一声兵器互搏的声音,如同闷雷在暴雨里响起。
张灵儿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迸溅的水花向她落下。她的身前,是一位少年似是踏着浪花,将那把凌厉的长枪刺落水中的画面。
“我可以。”叶嗔忍住全身的震颤,坚定地眼神又朝着许生狂望去,在雨水里说道。
张灵儿安了心,又抬起头来,卖命地奔跑。
一枪刚消,一锤又至。
锤子,与许生狂的嘶吼声齐齐而至:“没有人可以!”
这一锤之力,是山巅滚落的巨石,是飞瀑喧豗的水流。它一往无前地朝着张灵儿的脑门砸来。
叶嗔从怀里摸出三把飞刀,顺着如野马奔驰的疾风,穿过震耳欲聋的暴雨,将石锤顶得改变方向,如死鱼一般落入水中。
“我可以!”叶嗔再次在雨水里纠正道。
“为什么你偏要阻止我铲奸除恶?”
水花刚刚溅起,又有巨斧旋舞而来。
“花开倾城,艳如牡丹。”
花字诀——牡丹!
叶嗔执着剑,他的剑光,如牡丹花色之素白;他的剑气,如牡丹花开时惊艳。
他的剑与旋舞的巨斧相撞,绽出如同牡丹一般艳丽的光芒。
“因为在我这里,她既不是奸,也不是恶。”
张灵儿觉得此时,湖水仿佛要倒倾而来,天地仿佛动荡起来。
她继续跑动两步,许生狂已经执着刀与剑,带着狞笑出现在她的右上方。
“所以你只能在这个小城里做个井底之蛙!”
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要胜了!
许生狂抛出的这一斧,并没有指望能够直接杀死张灵儿。他的目的,只是吸引叶嗔前来阻挡。
这样,许生狂就能向着张灵儿,斩出自己的刀,舞动自己的剑。
他的刀剑,映着他的狞笑,冲着张灵儿,映照着雨点,反射出冷光。
只一瞬间,她就会人头落地。
“你阻止不了我了!”他撕裂着嗓音的呼喊,震着张灵儿的耳朵。
可即使这样,张灵儿此刻却是不慌也不乱,她咬紧了自己的嘴唇,继续拼尽了全力奔跑。
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坚信着,那个让她奔跑的大侠,他的剑会如约而来!
叶嗔攥紧了手里的剑,猛砸水面,借力反向朝着许生狂旋舞而去!
在这暴雨中,许生狂兴奋地,刀与剑齐齐挥砍!
刀斩脖颈,剑刺心脏!
“我还可以!”
不染污物,清如青莲!”
花字诀——青莲!
刀带着寒光旋来,剑刺破点点雨滴而来,一道辽阔且又豪迈的青光,以那只弱小的“白狐”为心,凌厉地弹开了刀,刺断了剑!
许生狂却不气馁,他又发了疯,入了魔。
“我会证明,你只是在痴人说梦!”
他在这****的天下,数十把武器齐齐挥出,它们穿行在簌簌的雨点之中,雨点竟然都粉碎了。只听见呼啸而来的,只有数十把武器碰撞的清脆声响,还有被刺之人砰砰的心跳声。
叶嗔不服输地嘶吼起来:“那我就让美梦成真!”
他的手臂继续辽阔且迅疾地挥着,他的身形继续卖命且忘我地旋转着。
他越挥越快,越舞越快!
只见,在乌云滚滚的天下,在****的吹袭中,一只奔跑的弱小“白狐”,围着她的,是一朵在雨中盛放的青莲。青莲在剑声之中,为她挡住落下的刀光剑影、长鞭丈矛!
张灵儿甚至感到,此刻连雨水都不怎么落到她的身上。
尽管周围都是利器,都是杀气,她却安心地向前奔跑。
许生狂哪里肯服输,这雨中,这青莲之上,是他来回闪烁的身影。
一刹那,是一掠而过的幻影,幻影中挥砸出磅礴之力的锏;一瞬间,是稍纵即逝的低吟,低吟中横斩出斩天破地的戟;一霎时,是瞬息万变的手臂,手臂中舞动出龙游蛇舞的鞭。
无论是什么,叶嗔不要命地,把一切都尽皆挡回。可叶嗔不过是四阶内力的武者,他的剑法再精湛,怎么可能正面抵挡得住万竞门弟子的全力攻击?
张灵儿跑着跑着,只觉得有温热的水滴砸在脸上。她惊奇地伸手去触摸,然后放在眼前。
血,那是刚流出的鲜血!
张灵儿抬眼望去,不断流动着的青莲剑光的轨迹里,不断有鲜血滴落!
她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的眼泪飙落。
叶嗔的身体已经伤了十几处,不过他都巧妙地避开了要害。
此时的他,监武堂的衣袍已经破破烂烂,破烂的地方都在不断地渗出鲜血。
叶嗔咬着牙,忍受着一切地痛苦。
许生狂,带着狞笑,在挥斩中,更加癫狂了。
“我贯彻的侠义之道,谁也否定不了!”
他抽出了竹筒里,最后的两把长剑。他执着剑,双臂交叉,挥划而去!
叶嗔在有些模糊的视线里,又握紧了剑柄,又露出坚定的目光,吼出撕裂的声音:“我要贯彻的侠义之道,就是死,也要贯彻到底!”
他的剑尖,不再挥划青莲,而是如同秋风凋零的整树落叶,同时间朝着许生狂狂猛刺去!
许生狂对于这突然转换的攻势,猝不及防,只得拿着两把剑左挡右挡。
剑声在震着双耳的暴雨声中,清脆地响起。
张灵儿趁着许生狂被阻住的间隙,朝天嘶吼一声,哪管什么淑女之姿,哪管什么闺秀礼仪,她没了命地奔跑。
片刻的剑与剑的互搏后,叶嗔抓住绝妙的时机,在许生狂的双剑交叉之时,利用玉骨剑的锋利,竟一剑刺穿了双剑交叉的那一点。
叶嗔见自己止住了许生狂的行动,露出得意的微笑:“不好意思,是我做到了。”
许生狂此刻却露出鬼煞般凶恶的表情:“那你就去死吧!”
他的身体里,诡异地迸发出如同艳阳般的内力。
他的内力,化为了刀,化为剑,朝着叶嗔刺去!
叶嗔一惊,他没想到许生狂竟然还藏着这样的招式!
他赶紧拔出自己的剑,如一条游鱼在雨水里翻腾。可他还是,被刺中了胳膊与手腕。
新伤与旧伤的血,随着雨水一起滴落。
许生狂的剑,又恢复了自由,他张狂地望着叶嗔,宣布:“是我赢了!”
他挥着双剑,又凌厉地砍下!
就在双剑要砍中叶嗔胸膛之时,叶嗔放弃了保护张灵儿,意外地朝着湖水里落去。
许生狂哪里想到叶嗔竟不迎击,直接跳入水里。他的剑只得挥空了。
叶嗔又藏在了水里,得以暂时保命。可他身上伤痕无数,在水里如有千刀万剐着,如有万千蚂蚁嗜咬着。
许生狂在刚刚的交手中,已经知道了叶嗔有着在水里存活的偏方。
他对着还起着波澜的水面,骂了一句:“孬种!最后还是放弃了!”
接着,他又将凶光,投向还在奔跑的张灵儿。没了这个小子的阻拦,那个女人,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许生狂又露出了张狂的笑容,又用鼻子望着远处:“到最后,还是我赢……”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他怎么望,此时怎么也望不到张灵儿的身影了。
奇怪,也没过多久,以那个女人的脚力,是跑不了多远的。
许生狂执着剑,踏着雨滴,迅疾地浮空奔跑。可他都快追到街市了,仍然不见张灵儿的点点身影。
难道,那个女人也练过轻功,刚刚一直在隐藏着?
叶嗔潜在水底,望着在眼前游来游去的金色鲤鱼,他虽然身体处是千刀万剐般的疼痛,但却露出了笑容。他在心里骄傲地说道:“是我赢了。”
原来,在刚刚他挥划出青莲之时,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许生狂的对手,抵挡不了多久。
于是,他每执着剑从张灵儿面前挥划而过时,就在嘴里低低说一个字。最后这些字组在一起,就是:“找户人家藏着。”
张灵儿明白了以后,便在叶嗔为他争取的短暂时间里,拼命奔跑,到最后她在转角处见到一户开了门的人家,立马钻了进去。
幸亏这户人家心肠好,见张灵儿那慌慌张张的样子,也早就听到了远处的刀剑声。他们知道她有麻烦,便好心让她躲进屋中。
这样,张灵儿才得以脱险,做到了神奇的消失。
而叶嗔早就交代好了,所以在交手时,用余光见到张灵儿已经消失,他才放心地跃入水中逃命。
一场凶险,就此转危为安。
张灵儿在漆黑的屋子里,双手合十,不顾湿漉漉的全身,带着温热的泪水,颤颤发抖地祈祷着:“老天爷,求你能让那位大侠平安。若他能平安,就是以身相许,我也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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