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总不是去冰海了吗?在那伤的吗?怎么伤的?伤哪了?现在怎么样?人呢?回来了吗?”
听闻苏忆受伤,杨军一下急了,一连贯发问的同时,加大了油门【若是常人,大多是一脚刹车停下吧】。
其实,送走母亲后,他该直接跟着苏忆的,可苏忆没用他,没用任何人。
虽然,苏忆已明确表示只用他,可事实上,他至今未履行过司机、护卫职责。
一个人若没有工作会着急,可有工作,有具体分工,就是不能正常上岗自然也会着急。
猜测过苏忆的想法,孟克明帮他也分析过,就连苏林都让他随便苏忆就好。
当然,苏忆自己也有说辞:“我一个人先自由自在几天,需要你的时候再找你”,“杨哥,你的陶艺水平还需要提高,你再练练”……
杨军从不以为听到的是真实理由,可这是苏忆,是想法五花八门、任何情况又都能被接受的忆总。
他只有服从安排,静静等待被苏忆需要的那一刻。
不能为苏忆服务,只能随时关注消息。
他知道,这个周末,苏忆照旧独自去了冰海。
……
的确,苏忆是在冰海受伤的。
冰海是个临山的小城市,那有苏为的业务单位——康利公司。
虽然康利只是苏为特不起眼的小合作伙伴,可那是业内有名的凌氏集团下属子公司,现任总经理又是凌氏集团董事长凌云峰的儿子——赵凯。
对了,这个赵凯随母姓,刚刚上任,是凌氏所有子公司中最年轻的总经理,只比苏忆大几岁。
不过,吸引苏忆前去套近乎的,并不是赵凯本人,而是赵凯的助理——素雅。
业内盛传赵凯担任总经理的唯一条件是一定要让素雅做助理。而这个素雅,高中学历,长相一般,还没有爱好特长,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苏忆虽然爱玩,好奇心重,可他第一次去康利时,并不是冲着八卦新闻去看凌氏公子“情人”的,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欣赏,不论是企二代、企三代,既然愿意承担经营重担,责任心该是首位,他不相信赵凯会无缘无故选中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当助理,就想知道这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世上有很多奇妙说不清的东西,苏忆去了趟康利,看到素雅的第一眼竟是熟悉,谈不上《红楼梦》中贾宝玉对林黛玉的感觉,但就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
一个姓“素”,一个姓“苏”,姓氏上发言也近,怎么也算是有缘,他脱口而出:“你姓素,我姓苏,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你比我大,以后管你叫姐了。”
“姐”本来就是客气称呼,可苏忆认了真。
这不,才一个多月时间,他就去了三次、
这次是和赵凯、素雅爬山游玩,却在山崖边拍照时不小心一脚踩空掉了下去,所幸被他口口声声称呼的“素雅姐”及时拉住,缓解了下滑,后被攀岩俱乐部的几个人所救。
其实,他们已在冰海中心医院检查过,除了划伤、拉伤,别的基本没事,只是赵凯不放心,亲自把他送回南原,送到苏氏总医院做全方位检查。
……
“你别紧张,忆总碰见贵人……也算是小伤,还好吧……”知道杨军的担心,孟克明忙补充道,其实这是他自主主张联系杨军的。
“我很快就到,放心,不会违章。”杨军简明扼要回复。
在部队执行任务时经常飚越野,退伍回来后一直规规矩矩,听闻苏忆受伤,杨军心急如焚,无人路段特想猛踩油门,可想起刚到南原时孟克明的话便作罢。
此时状况,远非“特殊情况”……
……
杨军赶到医院时,苏忆已做完检查,补过晚餐,窝在病房“养着”了。
是在确信苏忆真的没事后,苏林才敢告诉父母、姑妈,这种事他可不敢瞒着,也不能瞒着,即便出于善意,可这是苏家的规定。
得知消息的瞬间,当天在南原的苏家众人都提着心奔了过来,见到苏忆后才慢慢放下心,只剩心疼。
作为苏林的心腹,孟克明习以为常,对众人的后怕感同身受,在门口迎上杨军时低声提醒着:“都在里面。”
…..
走进病房,把目光飞快锁住苏忆,如孟克明所说,真是小伤。
杨军这才松口气,礼貌客气地挨个与房间众人打招呼,
因是苏忆的司机,杨军早已被介绍给苏家众人,已相对熟悉。
又因着母亲的病,杨军对苏氏总医院感情复杂,对负责人苏嘉祥和苏康父子格外熟悉,也格外感激。
又不等介绍,自然猜出了唯一的陌生人应该是冰海康利公司的总经理赵凯:“赵总好”。
随后走到床边,看着苏忆,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若是以前,若在部队时,若他们这样的粗糙汉子,因这种状态惊天动地夸张住院、陪护满屋,杨军该嗤之以鼻的。
可这是苏忆,是他杨军应该保护的。
可苏忆劫后余生,是他杨军后怕的。
“他没事,杨军,别担心。”苏林在身后说。
“杨哥,我真没事。不过,也是有点害怕,从现在开始,麻烦你帮我开车吧。”苏忆难得乖巧地接话,对他而言,这次意外,身体伤害是次要的,心灵上的创伤更可怕,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罪?
除了擦伤、拉伤,苏忆其实真的没多大事,却决定老老实实在医院住着,反正自家的医院当宾馆住也行,反正这样大家都放心的。
而杨军,就这样上岗了。
……
直到苏忆出院,直到第一次接他到公司、送他回到家,杨军返回自己居住的翠湖南苑,还有些激动。
而这激动,并非是众人因着苏忆对他的看重从来带来的虚荣,虽然说不能完全没有一点点虚荣,但此刻真的更多是因为被认可、被需要。
而这份激动,使得他晚饭后来到翠湖公园锻炼时,比平时多走了三圈,多跑了两圈,回来时自然比以往晚了些。
十月中旬,北方夜晚已转凉人渐稀,杨军一路回来并未见别的行人,路过小区花园时,却瞥见一人在缓缓踱步,很明显满腹心事。
杨军就住在花园北边这栋楼,该如往常那样直接上楼回家,可他顿步闪向一旁。
这个人,是苏为的员工,杨军认识,虽然只是背影,可他天生识人,记忆力又好,外人只要见过一面,便映入脑中,何况这人,曾经服从领导安排帮他去照顾母亲。虽然那时她一到,他便出去熟悉城市,他回来,她便走,他们每次见面共处时间并没有几分钟;虽然他们那时除了“你好”“拜托”“多谢”“再见”等等这些客气礼貌用语,别的基本没有交流过;虽然他知道,那是她的工作,苏为又有额外补助,可他对她仍是感激。只是母亲走后这一个多月,他没有刻意打听、找过她,他们未曾再见过面。
这个人,就是“辛欣”,杨军知道自己绝对不会看错。
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她也住在这个小区吗?怎么以前没见过?她是一直住在这,还是才搬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