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什么来着?
虽然祁彦鸿像是一个叛逆的青春期少年,但是对于防备她们逃走的措施,绝对不会少上半分。这还只是进来瞧的,保不准门外还守了几个。
宋扶桑大抵也是绝了这个念想,并未再多言些什么逃跑的事。
“柳柳,其实这个山洞我来过的。”
宋扶桑讪然一笑,竟走进山洞最尽头刨起了坑,洛元柳琢磨着宋扶桑大抵是清楚该如何靠挖地洞逃出去,虽说吃苦了点,但总比逃不出去要好,故而也鬼迷心窍的随着宋扶桑在地面上挖起了坑洞。
洛元柳无意间挖到了一截儿几近腐烂的木块,宋扶桑眼前一亮,不顾自己被折断的指甲,硬是将那截儿木块给刨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
细一瞧才发现,原是个小匣子。
“是我以前埋下来的。”宋扶桑终于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柳柳,这个山洞我真的来过,这匣子是我与二殿下七年前一起埋下的。我并未想过会重回这里,还是以这种方式。”
血与泥混淆在了一起,现下还有几滴浊泪。
“我是真的想不通他为什么会为了洛凝雪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哪怕让你我去死,也要讨洛凝雪的开心,难道你我的命就不是命了?”
洛元柳只是抽了抽嘴角,但凡祁彦鸿懂得一点做人的道理,他都做不出来这么不是人的事。
她的脸色忽然差了起来,开始抵住墙面止不住的干呕,就连宋扶桑都吓了一跳:“柳柳,你没事吧?是不是我呛到你了呀?”
“没事……”
话音还未落下,洛元柳便被这止不住的干呕扰得抬不起头来,她心里嘟囔了好一阵不好,不会是真要对祁承泠负责了吧?
也不知道这男人打算几时来捞自己出去?
洛元柳不见踪迹一连三日,祁承泠更是几乎三日未合眼,连坊间都在谈及这位失踪的王妃,该是祁承泠的何等挚爱,值得他世事皆抛。
清丰更是愁得不行,原以为每日紧随洛元柳的动向就已经是很难做的差事了,万万没想到,还有更难当的差——守在洛凝雪的院子外。
观察洛元柳是于暗处,守在洛凝雪可就是光明正大的带兵镇压了。
“这位大人,您就行行方便,让奴婢把信寄出去吧。”芳杏涕泗横流的诉着苦,边抹泪还要边瞧身后暗中凝视她的洛凝雪的脸色,“奴婢真的就只是想寄一封信给家中父母报个平安。”
这话清丰听了不下三次,只是他几时拦过?
“这位姑娘,我也是奉王爷的命令在此当差,所以有些规矩还得按王爷所定下的执行。您将信交给我,我看过以后便遣人替你送去,绝对比那些信差靠谱,脚程又快。”
清丰几乎要把这套说辞原封不动的背下来了,而芳杏的态度也是一如前两次的忸怩:“家书这种东西,总不好给外人去瞧的,您就通融上这一次……”
“那姑娘就请回吧。”
清丰待祁承泠所下的命令向来认真不二,尤其是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多半要等着祁承泠与他秋后算账以后,清丰更是不敢再提什么“通融”。
“大人!”芳杏突然跪倒在了清丰的身前,竟还磕了一个头:“奴婢只求您通融这一次,绝不会得寸进尺。”
她深知何为事不过三,若是再不成,洛凝雪又该如何处置她?
“好了,芳杏,既然这位大人不允你寄家书,你便回来罢。”洛凝雪笑着搀起了芳杏,向清丰客套了起来,“我这婢子不是那般懂规矩,还请这位大人不要见怪。”
“无妨。”
清丰与她谈不起来,便将人搪塞了回去。他猜测着芳杏要寄那封书信多半不是封简单的家书,但人家不愿给,他也总不好明抢。
然而还没轮给她明抢的机会,洛凝雪便先按捺不住了。
“芳杏,你又不是不知她们,哪个做事有你这般利落?我委实是不相信她们,才要将这些事都教给你,难不成你也要像她们一般,不认我这个小姐?罢了,你若实在不愿,你将信还我,我自己去就是。”
洛凝雪这副温柔垂泪的楚楚娇颜,于芳杏除了威胁以外,是没有任何效用的。
“小姐,您可千万别说这些话。”芳杏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奴婢是害怕这件事牵连上您,影响总归是不好的……要么就算了吧?”
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她都做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桩一件,可……可她说到底了也是怕死的呀!
这几日祁承泠派人将尚书府围的水泄不通,信送不进来,更出不去,守卫唯有夜里这么一会儿还算松懈。于是洛凝雪干脆打起了趁夜色爬出尚书府去送信的主意,至于这件差事,自然落不到她的身上。
洛凝雪轻叹了口气,从袖中抽出一卷红纸,递到了芳杏的手中:“芳杏,你可知这府中上下,我唯独只信你一人?”
芳杏只觉洛凝雪越温柔,她便越恐慌。
慎重的将手中红纸展了开,竟是她心心念念已久的契约!只需拿了这张契约,她日后便可以大大方方的走出尚书府,不再做洛凝雪的婢子了!
芳杏顿时喜笑开颜,跪给洛凝雪:“奴婢谢小姐的恩情。”
而洛凝雪面无波澜地指了指搭在墙檐下的竹梯,柔声道:“我只是托你送信,并非要逼你做些什么,若是你实在不愿,便将这卖身契还我就是。”
这契约已拿到手中,便不舍得撒开了。
“奴婢这就替小姐将信送出去!”
惧高的芳杏狠了狠心,咬着牙爬上了眼前的竹梯,洛凝雪是身娇体贵的千金小姐,又怎会愿意为她扶稳梯沿,那梯子每颤上一次,芳杏的心就差点掉出来一次。
哪能不害怕?
芳杏几乎是未反应过来的一瞬,那梯子便向后倾倒在地,她疼得动弹不得,只得望着布满云雾的夜空,洛凝雪却惊愕地匆匆逃走,直至外院都听见了这声异响,纷纷撑着火把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