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妃扶稳了祁月霏,勾唇一笑道:“臣妾还纳闷今日为何这般热闹,原是王爷来瞧公主殿下了。”
见祁承泠并没有多待片刻的意思,她抱起了扑在自己怀里“傻笑”的祁月霏,柔声道:“洛二小姐确是个不大安分的,自认旁人瞧不出她那点心思,可又有几个瞧不出来的?不过陛下如今既然将她指给了太子殿下,臣妾也不好多言些什么。”
祁月霏不由打了个寒颤,只怕她方才所言,都被谣妃一清二楚的听了去,只是不愿点破她这点小心思罢了。
说者或无心,听者就未必了。
祁承泠并未太过关注洛元柳家中的这个妹妹,准确的说,他对朝中大臣的了解鲜少能涉及至后宅。
对洛凝雪有三分印象,还全是因为洛元柳。
比如宫宴那次说不清道不明的闹剧中,存在感最为突出的便是他那位太子兄长,以及这位洛二小姐。
包括前段日子洛元柳差点出了事,虽然最后过责被归咎给了洛思嫣,但祁承泠所查出的矛头,却是直指洛凝雪。
他未与任何人提起,洛凝雪自然也不知祁承泠此时对她有这般大的敌意,甚至还按捺不住心中窃喜:“不知王爷今日会来,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王爷多加海涵。”
“无妨。”
祁承泠漠不在意的打量着洛凝雪的脸色,于他不经意间,洛凝雪的脸颊竟泛起了阵阵绯红。
放眼京中,不知有多少女子将祁承泠奉做意中人,而她洛凝雪,自然也是不能免俗的那一个。
这也正是她眼中容不下洛元柳这颗沙砾的原因,她奉作至臻的男人,遥不可及的明月,竟然就被洛元柳这个不起眼的长姐摘下了,她如何能容忍?要不是老皇帝瞎了眼,她洛元柳又怎会有这样的福运?
“你家长姐可曾回来过?”祁承泠漠然道。
洛凝雪不由是一怔,既然祁承泠这般问了,便说明京中有关洛元柳与宋扶桑的传言是真的,而那个人,也已经得手了。
想及这些欢心事,洛凝雪温柔一笑:“自打王爷将大姐姐接回王府,大姐姐便再未回来过,连封信都不曾寄,可是彻底伤了父亲的心。或许是因臣女早前做了什么错事,惹了姐姐不开心,所以姐姐才不愿回来罢。”
话罢,洛凝雪怅然的长叹了一口气,嘴角却是微微上扬了一个欣愉的弧度。
她每一句都如祁月霏所看出的那般,看似在埋怨自己的过责,实则尽是在暗示洛元柳的错处。
“就连三更回门,姐姐都不曾回过,姐姐出嫁前,还与娘吵了一架,娘她现在因此事终日记挂不已,唯恐姐姐会因此事记恨她一辈子,嗳……”
“够了,本王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
祁承泠被洛凝雪宛如念诵经文一般的自怨说得意乱,他未尝没有听闻过关于洛凝雪温柔体恤的传闻,但今日一见,祁承泠觉得京中那些男人都多多少少的沾上一点脑子不好——他怎么只听出来了聒噪声?
絮絮叨叨的像只病蝉,到底哪里温柔体贴?哪里惹人怜爱?
同样是话多不休,他怎觉得洛元柳还让他舒心一点?祁承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惊,慌忙蹙起眉头,厉声质问洛凝雪:“本王是来向你要人的。”
洛凝雪的脸色当即一变成了病白色,佯作懵懂:“臣女不知王爷来向臣女要什么人。”
祁承泠向来是个谨慎仔细的性子,便是眼神中的逃避躲闪,他都能瞧出个大致来,更别说像洛凝雪这般神色突变的慌迫。
“本王向来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把人交出来,本王可以不与你计较。”
洛凝雪心虚的退了两三步,不曾想正是这两三步激起了祁承泠对她的杀意,不过是眨了个眼,白花花的刀子就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王、王爷这又是要做什么……”
洛凝雪畏怯的吓出了哭腔,她并没有太大的胆量,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未被吓晕过去,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她不敢回身去望,却能从镇宅的铜镜中瞧出些端倪来——祁承泠多半是带人将整个尚书府都围了起来。
“王爷若是未能从臣女的口中得到满意的答复,臣女大可帮您去打听一二,您何必迁怒于臣女一介弱女子?”
洛凝雪被步步紧逼地祁承泠吓得瘫软在地,可那柄刀子仍未离开过他的眼前——祁承泠是真的动了杀心。
她着实是不懂,洛元柳何值祁承泠如此?难不成,连尚书府的颜面都不肯顾及了?
“本王不喜谎言。”祁承泠勾唇一笑,“若是洛二小姐不想自己所做的腌臜事举京皆知,最好告诉本王几句实话。”
洛凝雪狐疑的犹豫了片刻,这话若是从祁承泠口中说出来……只怕他是真的有这个把握的。
趁着祁承泠所留给她考虑的时间,洛凝雪勉强支撑起发软的双腿站了起来,讪笑道:“王爷、王爷容我缓上一缓……”
洛凝雪现下也说不清为何会意中一个逼自己到如此境地的男人,或是因她本就有倾慕强者的天性,难以抗拒祁承泠这般条件优渥的男子。
他虽不是太子,但洛凝雪认为日后时日动荡,他才是能荣登九五的那一位。至于祁玄漠,终归是泛泛之辈。
“洛二小姐,考虑清楚了再开口。”
洛凝雪怯懦地点了点头,她借着余光瞥了眼院外,倒与她所意料的无二,果真是站了许多的锦衣卫。
怕不是早就拿捏准了她。
洛凝雪端了端身子站得端正,又摆起谱子的咳了两声:“大姐姐现下去了哪儿,臣女是真的不知道,毕竟事发突然——臣女又如何会知道呢?但如果王爷愿意答应臣女一个条件,臣女可以帮一帮王爷,找到她。”
倒也不知她这股自信是从何而来,认准了祁承泠会为了找到洛元柳而再三退让。
偏生祁承泠点头了,反叫洛凝雪大吃一惊。
“臣女要做王府的侧室,与她平起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