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元柳当真是直接把纸笔抢过来的心都有了,但理智在提醒她——有几条命也不够她这么折腾的啊!
“要么、要么父皇再宽恕儿臣几日?”
话一出洛元柳便有些后悔,她怎么有点越来越神志不清了?想劝老皇帝改口可还行?
“今日若因你开了一个先例,明日便有数以百计的人来让朕退步,你让朕该如何?是一次又一次的破例,还是一次又一次的修订规矩?朕又该如何堵住悠悠众口,不让皇族威严扫地?”
老皇帝突如其来的威严让洛元柳哑了口,却见老皇帝并未打算继续说下去,适才小心翼翼的开了口:“三日。三日后儿臣定阻断疫情,让父皇安心。”
她已经做好了再一次被老皇帝教做人的准备,然而这一次,老皇帝并未嘱托那些语重心长的道理,也未曾厉声责骂她的过失。
这就奇了怪了。
只见老皇帝将笔墨都撂回了一旁,佯笑道:“朕只等你三日。”
老皇帝这话不一次说全的性子,简直快把洛元柳的魂都吓出来了。她是半个字的闲谈都不愿与老皇帝多言,寻了借口就从老皇帝的书房溜了出来。
早知道这人这么好说话,她就多说几日了!
嘴一快就说了三日,这不就是自己挖坑埋自己?
“嗳,王爷?”洛元柳还未走出宫门就撞上了珊珊来迟的祁承泠,这男人不由分说地拉过了她的手腕。
祁承泠一脸紧张,连大气都来不及喘。
“跟本王回去。”
洛元柳还未从懵怔中缓和过来,便又想起了昨日的事——她可记仇的很!
“疼。”
不容祁承泠多言一二,洛元柳就从祈承泠的手中挣了出来,二人分明走的是同一条路,洛元柳却赌着气的要与祁承泠绕着走。
祁承泠不悦的蹙了蹙眉,这女人的眉头竟比他拧的还要难看。想起清丰昨日的建议,祁承泠十分“识趣”的一声不吭。
殊不知洛元柳心中又犯起了嘀咕——这男人就不打算解释一二?
二人简直就是一出标准的跨服聊天表演现场。
洛元柳赌着气将所有心思都投在了救治病患之上,每日忙得不可开交,心情倒也顺了不少。
“洛姑娘,可谢谢你啊!”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抹着眼泪向洛元柳连连道谢,“京城那么多家医馆,都说我家那口子已经没救了,让我们赶紧准备后事,要不是你,我这个家也算是要垮掉了!”
“您客气了。”洛元柳将打点好的药包也递给了妇人,笑意盈盈,“我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
妇人怀里的孩童亦是笑吟吟的盯着洛元柳,眼睛一眨一眨的,甚是可爱。
然而洛元柳一个不小心,脸上所系着的帕子就被她扯了下来。
“嗳呀,你这孩子!”妇人忙从孩童手中将绣帕抢了过来,满怀歉意地送还给洛元柳,“洛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呀,这孩子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没什么。”洛元柳讪然一笑,无由的咳了一阵子。她心说影响不大,便未曾当作一码事。
倒是那妇人的话提醒了她,京中医馆那么多,效率一准比她一个人卖力要高。
洛元柳唤来了看着炉火的春玉,耐心吩咐道:“你将我手抄的药方给京中各个医馆送过去,再拿银两打点打点,让他们好好排查一下附近可还有染病的百姓,争取这几日就阻断疫情。”
“奴婢定尽力而为。”
繁复的词汇听得春玉是眼花缭乱,只得由洛元柳手抄了几份信件一道捎过去,免得误了事。
“清岳,您说王妃她怎么就还不消气呢?”
栖身于暗处当差的清丰是怎么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自认昨日的分析谨慎且无漏洞,怎么洛元柳的心情非但不见好转,反而还越来越差了?
“你昨天怎么教王爷的?”清岳反问道。
“我让王爷这几天别打扰王妃,让王妃一个人好好静静,怎么了?你看,王妃她一个人心烦意乱的,不自己好好待会,心情怎么可能有所好转?”
清丰原以为清岳会提出什么建设性的建议,然而清岳只是一本正经的表达了认同:“你说的是啊!难不成是因为又有人得罪王妃了?奇了怪了……”
两人窃窃私语的直男发言非但没有任何用处,反倒让洛元柳觉得似乎有什么野禽在她置办的宅院房顶上絮了窝,她早晚要拆了!
天色渐沉,星罗棋布。
裹着毯子的春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自认自己就足够能吃苦的了,没想到她家小姐这一阵子几乎都没好好合过眼,竟还能这么有精神的继续分拣药材。
“小姐呀,您就不困么?”
洛元柳神情厌厌地摇了摇头,她哪还有别的办法——再不努力,她可都要把命搭进去了!
“奴婢是想着,这些活您交给奴婢们来做就是了,再不济,医馆里不还有那么多郎中呢?京中又还有那么多家医馆,您歇一歇也不妨事的。”
春玉又道:“何况您不是也瞧见了,单是这一日,就有不少百姓痊愈了,您又何必吃这种苦,耽搁了休息。”
其实洛元柳觉得春玉说的很有说服力,但——过劳也好过了砍头啊!
她欲哭无泪。
临到第三日,洛元柳才终于敢松上一口气,要是这时疫不再次大规模的传播上一次,她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
当即最大的问题,大概就是祁月霏。
“公主殿下这几日有好些?”
她触到祁月霏额间温度时亦是吓了一跳,数日过去,祁月霏的脸色竟比最早时还要憔悴许多。
刚要为祁月霏细致诊断一二,祁月霏就打开了洛元柳的手。
“本公主不需任何人管!”
“公主殿下,您怎能与王妃使这些小性子。”折花向着洛元柳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便去哄起了祁月霏。
然而祁月霏听了不仅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扯过了被人微微掀起的被褥,气鼓鼓地将脸蒙了起来,谁也不肯理。
洛元柳:“……”
呵,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