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现世的一生,洛元柳真的想给老皇帝一针教做人,拿百姓的性命去开玩笑,这人到底是什么毛病?
真的还有救?
然而悬殊的地位差异还是掐灭了洛元柳危险的想法,老皇帝一道不可抗拒的圣旨,便足以让她与祁承泠站上殊途。
他要镇压百姓,她却想尽医者的绵薄之力。
身为九五之尊的父亲,并不喜欢的妻子,洛元柳闭着眼睛选都选不到自己身上。
“王爷,要不——您休了我呗?”
洛元柳一语打破了僵局,只是这僵局好像……还不如就这么僵在那。
话说完,洛元柳自己也有些后悔,昨天才与祁承泠成婚,今天就让祁承泠休了自己,这是什么神志不清的发言啊?
“你这女人,又在胡言些什么?”祁承泠抽出折扇轻轻一敲洛元柳的额角作为警告,“你自己去瞧,马车外是何等景象。”
马车颠来晃去,洛元柳望着民不聊生的街景,又想起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心中颇不是个滋味儿。
“是乱世之景。”
“你倒还真敢说。”祁承泠本想教洛元柳些审势度时的法子,结果反被堵着气的洛元柳给气出了笑,“本王如今不打算拦着你做什么。”
“王爷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王妃觉得本王是何意?”祁承泠不声不响地俯低到洛元柳身旁,“今日若是旁人接下这件差事,无论你是否是本王的妻子,只要你敢去接济城中百姓分毫,他们都能以抗旨的名义来治你的罪。如今,可懂了?”
“懂了。”洛·假装都懂了·但其实只懂了大半·元柳。
“若想让旁人顺你的心意,就要先拥有凌驾于他之上的诠释。难听的话,不必向心中去。”
洛元柳不正经的时候常会想祁承泠到底受到了多大的“迫害”,才会有这般老父亲的生活阅历。
背着这么重的担子,难道就不觉沉?
“知道啦。”洛元柳拍了拍祁承泠的肩膀,笑道:“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反正我们都拴在一条贼船上了。”
祁承泠:“……”
这个女人怎么不管说什么都能不偏不倚的踩在他生气的点上,还浑然不觉?偏偏他又拿这个不知轻重的女人没有任何办法,这才是祁承泠最为心烦意乱的一件事。
“拿着。”
祁承泠将随身佩着的钱袋塞到了洛元柳手中,只是他这抽回手的速度,让洛元柳有些怀疑她不是收钱的,而是抢钱的。
“不用。”洛元柳讪然一笑,她从洛家带来了不少嫁妆,应当还不缺祁承泠这一点银子,她刚打算打开瞧瞧里面有几枚银锭……结果被金灿灿的光晃到了怀疑人生。
卧槽。
这可全是实打实的金条啊!
“你尽管去用就是,本王自有本王的考量,若是不够,你再来找本王就是。”
祁承泠硬是把一袋金条给出了一枚铜板的大方,洛元柳甚至忍不住想问祁承泠,你们这些皇子出手都这么阔绰的?
“当然够了!”洛元柳心满意足地将祁承泠的钱袋收了下来,开玩笑,送上门的金条哪有不要的道理?
“对了,王爷,这秋疫皆靠喘气来传播,你要是需要到城中去走,记得遮住口鼻,免得也沾上疫情。虽说按我的方子吃绝对能够治愈,但那滋味也怪不好受的,你多留意。”
“知道了。”
祁承泠本不在意这些嘱咐,然而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洛元柳扎着绣帕又痴又傻的笑脸,竟于不经意间有些悸动。
不过是放这女人离开几日,他怎么反倒有些不放心?
洛元柳还敢做出什么得寸进尺的事不成?
毕竟胆量有限,她倒也不敢做出什么太过火的事。
也就是……盘了一间医馆,雇了几个老郎中,又盘了两间医馆附近的宅院,捎带手把李遇辙请来帮忙了而已嘛!
“洛姑娘,你看我这样可对?”
李遇辙用来掩面的帕子被绑得歪歪扭扭,按说这也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他都能拿剑柄给绕出一个花来,只不过李遇辙这般的人使不来这些细致活。
洛元柳正犹豫该如何“抢救”一下李遇辙,就看到了一脸认真的在煎药,连自己鼻尖被薰上了烟灰都不知道的春雨。
“春玉,你过来一下。”
春玉答了声“嗳”,就欣喜地小跑了过来,与洛元柳答话之际仍不望用余光偷瞄着身着素衣的李遇辙。
今天的李遇辙……和以往很不一样。
似乎少了许多西北男子的粗犷豪迈,像极了麗朝的白衣秀士。
“你去给遇辙兄重新系一下遮面的帕子,他这样歪歪扭扭的,很容易染上疫情的!”
洛元柳一脸认真的胡说八道连春玉都骗不了,可李遇辙似乎不太抗拒,春玉犹豫了起来:“小姐,这、这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洛元柳仍在一本正经的编谎话,“所谓医者面前不分男女,你看军营里,会因男女有别就避讳吗,对不对?不过我也不逼你,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我去找别人就是了”
春玉犹犹豫豫的咬着下唇,于她而言,这是唯一能够名正言顺的亲近李遇辙的机会,可——这样是不是有点太不矜持了?
李遇辙甚是识趣的自己解下了洁白的帕子,主动递到春玉手中:“有劳春玉姑娘了。”
春玉的脸比那些病人还要滚烫,她怯怯地点了头,终是将此事应了下来。
李遇辙体贴地自己俯下了身,春玉却因害怕李俯身太累而悄然点起了脚。她分明已经熟练了这种差事,可……可仍是忍不住心烦意乱。
洛元柳则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分拣着药材,时不时在露出一种老母亲关爱女儿的笑容,看着春玉为李遇辙系好了帕子。
结果还没来得及起个哄什么的,两个人的额头就不小心撞到了一起,春玉差点一个后仰坐到了地上。
“对、对不起!”春玉一惊一乍地退出了十来步远,反将李遇辙吓了一跳——他把春玉撞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