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元柳一大早便被春玉“拎”了起来梳洗打扮,分明这花媒宴是在晌午过后,洛元柳也不知春玉是在急些什么。
后来想起祁承泠所提起的“招待外宾”,洛元柳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可这点微不足道的信息量远不足以洛元柳琢磨到晌午后,等到了离府的时辰,洛元柳早就闷得冒烟了。
“过来。”祁承泠探出修长手腕将车帘掀开,“搭着本王的手。”
洛元柳不由觉得这人——良心发现了?
终于知道她的不容易了?
洛元柳刚刚将手搭了过去,便被祁承泠使了个巧劲带上了马车。
她一脚踩上了繁复的裙摆,马车内空间狭小,洛元柳根本来不及另寻着力点,只得向前跌过去,被祁承泠抱了个正着。
二人面面相觑,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尴尬啊!
祁承泠波澜不惊的脸色难得有了变化,他眉峰竖起,本应彰显出冷峻威严,却因颊上红绯而添了三分柔和。
可这手又不是那般想撒开。
洛元柳精心裁制的宫装也因方才的剧烈牵动而滑落肩头,这才打破了二人默不作声的僵局。
“拙笨。”
祁承泠别过头去,用余光为洛元柳整理好了滑至肩头的行装。
秋风萧瑟清寒,祁承泠的指尖分明冷到了极至,洛元柳却觉被其触及之处万分滚烫。
却又不及她脸颊灼热,如点燃的红罗炭一般。
“我、我也没办法啊!”洛元柳气鼓鼓地将头别到了与祁承泠相反的另一边,大力的摆动着华丽到浮夸的衣袖给祁承泠示意,“这衣裳很重的!我走路又、又不方便……”
洛元柳大概是没觉出来自己此时像极了乱扑腾的扑棱蛾子,竟越毁越起劲。
便是这么折腾的功夫,衣角又一次滑落肩旁。
“别乱动。”
祁承泠话音清冷而低沉,指尖动作却是温柔仔细,他将束住发髻的金绣发带解下,垂髫如墨散落颈间,洛元柳呆怔怔地瞧着他,竟觉前半生瞧见过的不论是男子,还是何等美人,皆抵不过祁承泠的眉眼半分。
眼前人更似画中人。
祁承泠只抬眸瞥了她一眼,便闷声垂下头为洛元柳整理起了衣物。
先是将微敞出的粉肩遮了个严严实实,又是用金绣缎带在洛元柳宫装宽松的腰身处系了个小结。
他的女人不用穿得那么危险。
洛元柳觉得如果祁承泠如果每日都是这副模样,或许她会满意很多。
然而祁承泠十分自然的从她发间取下了一枚还算素净的金钗,轻车熟路的将青丝高高束起,甚是干练。
洛元柳对祁承泠的看法微微有些改观,想不到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等人伺候的王爷,竟然还挺能“独当一面”?
一来二去的耽误了些时辰便到了宫中,下了马车的祁承泠倒是仔细了许多,知晓该好好搀着她走下马车。
“王爷,我是和您坐一起,还是和父亲坐一起啊?”
洛元柳心中倒是有了答案——她瞧见洛府那一大家子便心烦,这种“好机会”,她们指不定给她准备些什么呢,所以洛元柳宁愿选择在同一条船上的祁承泠。
“你开心便随意。”祁承泠将织金鹤氅披在了洛元柳的肩上,余光相视的却是身旁行人。
场合不同,自然不能像在府中一般肆意妄为。
总得做出些恩爱的表象,来给老皇帝一个交代,也得让旁人瞧出他祁承泠对她洛元柳的重视。
洛元柳闻言果决的点了点头,决定抱上祁承玄这位能在朝中翻云覆雨的大腿!
只不过随祁承泠坐在一起,远比洛元柳想象的还要快乐。
祁承泠与一旁权臣聊得熟络,自然不会干涉她有何放飞自我的想法,这会儿又被人唤到了一旁议事,洛元柳更是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待会儿要绽放的烟火上。
“小姐,小姐。”春玉急不可待的扯了扯洛元柳的衣袖,“小姐,您先别瞧烟火啦,有人找您。”
其实烟火还要好些时候才会点燃,洛元柳不过是闲得厉害,有些沉不住气,只好望着天儿叹着气儿来打打闷。
洛元柳怀念手机,怀念网络,怀念各种游戏和电视剧啊!
这会儿被春玉叫了半晌,洛元柳便将头扭了过来,刚要开口问怎么了,便瞧见了春玉身旁的宫人。
“洛小姐,西夏太子殿下有请。”
洛元柳一副意会了什么的神情瞥着春夏:“好,我知道了。”
待那宫人走后,洛元柳笑吟吟地打趣起了春玉:“你是不是想他了?”
春玉与洛元柳算得上是十分谈得来的性子,然而春玉是个不禁说的,这会儿如同受惊的兔子似的,当即就红了眼眶。
“不是不是!嗳呀,小姐你千万别胡说!”春玉急得连连摆手否认,脸却不由自主的红成了南珠,“奴婢、奴婢不敢肖想那么多!您可千万不能再拿奴婢开这么过分的玩笑了!”
“好好好,我的小春玉最老实了。”
洛元柳站起身直了直身子,恰好她坐得有些闷,干脆就带着春玉去见见她日思夜想的李遇辙。
那宫人并未走远,是要为洛元柳带路。
然而洛元柳才随她走到了赏花园,便再瞧不见她的人影,幸好月光明亮,她于不远处的梅树下瞧见了李遇辙。
“遇辙兄!”洛元柳大大咧咧地抬手向人打着招呼,春玉只好边用余光偷瞄树下矫健的人影,边抬手为洛元柳抑住衣袖,不让洛元柳的手腕被露出。
李遇辙闻声转过身走来,不等洛元柳开口询问用意,李遇辙便先开口道:“洛小姐找本殿何事?”
等等?
“不是遇辙兄你让那位宫人叫我来的?人刚刚还在这的,一眨眼我就瞧不见她了!”
洛元柳有些诧异地望着李遇辙,这人似乎同自己一样困惑。
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正因此心烦意乱之时,沉寂一日的赋生该死不死的开了口:“宿主,这是陷阱。”
废话,难道她不知道此时着了别人的道,踩进了一个漏洞百出的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