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女人看样子也知道是好几天不吃不喝了,人瘦的不成样子,双眼布满红血丝,她对于这些陌生人出自本能的竖起防备。
那碗鸡汤米饭散着袅袅的热烟,香味扑鼻,白发女人的胃袋先于主人意志发起咕噜咕噜的抗议。
她一咬牙一横心,这些人白天对她那样好,应该也不会大费周折再杀了她。
白发女人几乎是夺过洛元柳手里的汤饭,两只眼睛还警惕的盯着洛元柳。
女人的动作过于激烈,几滴滚烫的汤汁米饭溅到白皙的手背上,洛元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甩了甩手背。
洛元柳头都没有回的吩咐了一句。
“春玉,你去取那柄千年墨来。”
还没有等春玉答应,余太医“腾”的一下站起来,他的眼皮微微跳动,手指卷曲不自觉攥住了碗,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这是想做什么?”
余太医何其心思通透的一位老者,洛元柳这话摆明了是要染发!
先不说取墨汁染发的可行性,万一被那些村民发现了他们的投机取巧,无论是谁都罩不住了!
洛元柳把碎发拢往耳后,她站起来面对着余太医,应该是对峙的场面,洛元柳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淡和宁谧。
“我们现在没有别的更好选择,师父你放心吧,这墨不会出问题的。”
余太医的目光在白发女人和洛元柳的身上来回的游弋,他似乎在做着极大的心里斗争,过了好长一会儿,在空气都逼近凝滞的时刻,他才长长吁出一口气。
“我管不了你们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洛元柳得到余太医的准信后才向春玉递了一个眼色,春玉得到了指令,提裙小跑去取千年墨。
这柄千年墨有一墨值千金的说法,珍贵的程度远超于其它墨,原因便是它千年不褪色不花笔,而且没有寻常墨固有的墨香味,永远是一股淡淡的馥郁花香。
洛元柳暗暗庆幸当初打点行李,顺手把这柄千年墨也给塞了进去。
白发女人彼时已经吃下些东西,人也不像刚刚那样虚弱,能开口说几句话了。
她嘶哑着嗓子问道。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洛元柳把那柄千年墨放在手心里比画。
“我们是大夫,也算是好心人,救你是因为我们不会见死不救,等会儿我要帮你染头发,染发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要对外人说。”
白发女人疲惫的闭上眼睛,她适才的心犹如悬在天上,好不容易放回地表,铺天盖地的倦怠便如激浪潮水般朝她袭来。
“好。”
洛元柳偏头去让春玉研墨。
余太医最终还是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问道。
“这千年墨虽然厉害,但长期以此染发恐怕对身体无益吧。”
这一次就展现了洛元柳的厉害之处,她把包裹打开,余太医这时候才惊觉包裹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四方盒子。
洛元柳不顾余太医的疑惑,径直打开了小盒,盒子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数十颗药丸,规规整整的几列。
洛元柳边摆弄盒子里面的药丸,边解释道。
“这些药丸都是都是我带出来以备不时之需的,没想到现在第一颗就用在了别人身上,还不知道是福是祸。”
洛元柳的指尖拂过其中几枚,最终选定了一颗看起来圆润硕大,洁白无瑕的药丸。
她把那颗白色药丸扬手一扔,药丸稳稳当当的落到了春玉的药杵下,春玉抬起药杵把药丸碾碎混合入墨汁。
余太医此时就像一个好奇宝宝般,问题问个不停。
“你放的是什么药丸?对人的身体有什么伤害?放进这个墨汁又有什么作用?”
洛元柳耐心十足的一一解答。
“这颗药丸叫乌龙白茶丸,对人没有一点副作用,您放心吧,放进这个墨汁是起到了阻隔的效果,这样一来的话,墨汁就不会伤害到人体了。”
余太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道。
“这么稀罕的药丸都能被你研究出来,要是假以时日你必定会成为天底下最厉害的药师或者大夫,要是真到了那一天,恐怕连我也要败在你的手下了。”
洛元柳摇摇头,她道。
“师傅说的哪里话?就算是有了这一天我也是您的徒弟,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规矩可不能坏。”
春玉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把一盘墨汁研墨好了。
“小姐,您是要亲手替这位姑娘染发吗?”
洛元柳点点头算是答应,她顺手取过春玉手里的墨盘,用小刷子沾饱墨汁,顺着白发女子的发丝,从上而下慢慢的刷色。
功夫不负有心人,洛元柳的手渐渐感到酸涩,不过白发女人的头发染的极好,根根分明,没有一根是白色的。
春玉和余太医屏气凝神的看着这一切,连呼吸都有意放轻了,生怕自己动静一大就要惊扰了洛元柳。
等到天色放明,一夜未睡的三人才算彻底放下心。
白发女人现在哪里还有白发的影子,那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最自然不过了。
洛元柳扭着手腕站起身,这一晚她的姿势多半是半跪着的,虽然吃力了些,不过是最好观察头发的距离。
春玉收拾好残局,她记起昨天白袍老者提起过,在这个白发女人之前,还有两个白发女人,她们还是亲眷关系。
春玉道。
“小姐,她们为什么都是白发?”
洛元柳答。
“白头发是可以遗传的,我想这个女孩只是遗传了她母亲和她外婆的白发,没想到就被这帮村民视为异族。看她的样子应该也是被村民所影响,所以一直戴着兜帽不肯见人。”
春玉愤愤不平。
“这些人可真是好没有道理!只不过是因为头发的颜色不一样,就认定这位姑娘是妖物,太过分了!”
正当两人说话之际,从门外传来嘈杂的走路声和交谈声
洛元柳顿时了然,应该是那帮村民赶了过来,现在怕是想带这个白发女人回去。
白发女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畏惧的不停往后缩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