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一早,便又下起了连绵不绝的小雨,淅淅沥沥的砸在窗沿上,透明的水流顺着沿角落入泥地。
此时,村里仍然一片静谧,天边泛着无边无际慵懒的淡青色。
偶尔会有几声蛙鸣。
完全是田园乡村的意境了。
余太医起了个大早,他一个人住在南侧的屋子,虽然说从医多年,但其实去过的地方十分有限,四五年的光阴都耗在边境那一块圆秃秃的地方了。
现在好不容易能走出来透个风,他可舍不得放过这等美景惬意。
“咯咯咯哒”
哪儿来的鸡叫?
余太医回身一看,有只昂首挺胸的大公鸡从门口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好像如过无人之境般,一点不把于太医这个所谓的庞然大物放在眼中。
余太医哑然失笑,颇觉此处很有乡野风情。
余太医蹲下身子朝大公鸡招招手,扬了扬那把颗颗饱满的大米稻谷。
“过来,我这有米。”
大公鸡还真的被余太医手里的大米吸引,刨了几下爪子就朝着余太医走过来。
等到走近了,余太医才发现这只大公鸡和普通大公鸡之间存在的差别。
外面一直下着小雨,这只大公鸡却完全没有被打湿,浑身的羽毛甚至在阳光的折射下流光溢彩。
余太医不可置信的拽着那只大公鸡仔细观察,越看越觉得震撼。
手里的羽毛的的确确是干燥柔软的,大公鸡的羽毛中间有细小的彩羽,所以才会如此神气。
这可真是白天见鬼了,哪有站在雨里还不被淋湿的。
大公鸡即使被余太医抓在手里,那也不叫不挠不扑腾,甚至气定神闲的还去啄地上散落的大米。
春玉也醒了,她一贯起的早,伸着懒腰站在门槛哪儿看雨景,没曾想雨景只赏了个囫囵,反倒是看到余太医专心致志的抱着只大公鸡研究。
春玉本来是不想打扰余太医的,在她心中余太医和小姐做稀奇古怪的什么事那都是有原因的。
春玉正打算回去,却被余太医叫住了。
“小花!”
春玉把脚收了回来,她转过身不尴不尬的和余太医打了个招呼。
“太医。”
余太医抱着那只大公鸡就站了起来,到现在他还不忘记拽着公鸡的小爪爪。
“春玉,你们这儿的公鸡是不是都是这个样?我刚才明明看见它从雨里走过来,但是身上不仅一点都没有沾湿,还更加漂亮的感觉。”
春玉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说道。
“怎么可能这么神奇,我们这儿的大公鸡就是普通的鸡,不过这鸡可能是从昆湖那儿走过来的,昆湖哪儿的大公鸡都是这样的。”
余太医眼色一深,看来事不宜迟,必须得尽早赶到昆湖查清楚它的来历。
“你去叫你们小姐起床,我去叫人把马套上,咱们现在就去昆湖。”
春玉应了一声就又回屋了。
雨天泥巴路难行,春玉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又被一声巨大的响动惊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
春玉慌乱的询问。
洛元柳把春玉摁回原位,安慰道。
“好像是车轱辘陷进泥巴地了。”
洛元柳虽然是在安慰春玉,但她自己也眉尖一皱,双唇紧抿。
她心里有些类似于直觉的担忧。
似乎等待他们的,不是曙光,而是深渊。
余太医见状道。
“今天可能要一无所获了,咱们打道回府吧。”
余太医和洛元柳的顾虑并无道理,他们的马车才行驶了三里路,前方路途就被漫漫的白雾笼罩,不管如何走,都走不出这层层叠叠的诡谲之境。
也因此丧失了辨别方向的能力。
为今之计,只有暂时放弃。
于是他们无功而返。
一路上大家的心情都有点不美妙,眼见着即将要找到昆湖,可目前的情况好像昆湖并不如他们想象的一样美好平静。
春玉虽然自小在昆湖边上的村庄里长大,可那时候的记忆已经太过久远,现在逐渐模糊,只留下一个模棱两可的轮廓。
春玉有意打破这令人不安的平静,她主动开口。
“小姐,咱们可以先去问问村民,那昆湖到底是什么样的,好像和我记忆中的不太一样了。”
洛元柳为了宽慰春玉,笑了一笑。
“你这话说的没错,咱们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下午的小雨终于是停了,只是天色仍然阴沉,很轻易就能影响到人的情绪。
春玉去厨房做了些枣花糕,既然是托村民帮忙问事儿,自然手里要备些礼物,才好开这个口。
春玉小时候就被卖入了尚书府,现在的模样大了,村民也都不认识了。
故此,他们也是抓瞎的。
洛元柳长得面善,和春玉一道去叩隔壁大娘的门,没想到大娘把枣花糕很不客气的收下,春玉和洛元柳就吃了个闭门羹。
大娘不愿意惹是生非,只是从门里探着一颗头告诫她们。
“这件事不能瞎说,你们姑娘家家的还是过好自己手里头的女红,别乱打听!”
春玉做出来的枣花糕就换回来了人家的闭门羹。
虽然有些气急,但也无可奈何。
“小姐,太医不是也去别人家了吗?咱们也跟着太医一起去看看吧。”
洛元柳和春玉寻着余太医说的地址一路跟过去,好家伙,本来找不着地方,却被一声响亮的啼哭抓回神思。
洛元柳边说边往回跑。
“哪儿来的哭声?”
她们从一进入村庄就感到的无处不在的诡异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平常的村庄虽然也安静,但也不像这儿一样。
洛元柳和春玉终于在一扇门前找到了声源。
那扇门是赤红色的,也没有贴年画和财神爷,光秃秃的一扇门反而更加显得让人心惊。
这扇门里面传来的哭声,只叫了两下,就再也没有声音。
“你们怎么在这里?”
从后头传来熟悉的问询。
洛元柳一转头,可不就是余太医吗!
余太医原来并没有进去,他也是刚刚才到这儿的。
余太医的脸色十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