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太医步履匆匆,他和洛元柳必须争分夺秒,谁也不知道如果慢了一步,消息会不会传入阴阳祭司的耳中。
余太医有一座专门存放医术古方残卷的营帐,放眼整座军营也只有余太医有这个特权。
漫天的黑夜迎来一场大雨,淅淅沥沥的雨珠纷纷倾落,营帐上张牙舞爪的图腾湿滑的熠熠闪光,土腥味不停蒸腾,往上冒着令人不适的热烟。
一夜四周弥漫着混杂的雨声。
洛元柳没有塞外听雨的闲情逸致,她至进了营帐,连着三个时辰不喝水吃饭,一位沉浸在翻找之中。
食蛊草尽管因为极其罕见,能被记载下来的文字资料可谓之少之又少,即使余太医和洛元柳不带歇气的寻找了三个时辰,终究是一无所获。
余太医看见洛元柳又捡起一卷书正欲翻开,他年纪有些大,不比这些年轻人,现在已是体力不支,两眼昏花。
“洛云大夫,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想要找到食蛊草太艰巨了,我们用的法子也太笨了。”
虽然笨,但也是目前唯一可能找到食蛊草克物的途径。
洛元柳搁下书卷,余太医的声音听起来尽显疲惫,她顾念着余太医年事已高,不便折腾,于是道。
“我还可以接着找,师傅您先回去歇着吧,如果找到了我再告诉您。”
余太医无奈的说道。
“我想应该是找不到了,如果能找到早就找到了,而且这里这么多书,大部分我都看过,也并没有食蛊草的踪迹。”
洛元柳淡淡的说。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正在二人讨论此事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道娇俏熟悉的女音。
“小姐!”
洛元柳卷起帘子,春玉蹲在下头怀里还抱着一个圆滚滚的食盒。
春玉应该是等很久了,额头沾着几滴露珠,她还来不及擦拭,乌溜溜的眼珠子兴奋的睁大了些。
“小姐,我可以进来了吗?”
春玉因为害怕打扰到余太医和小姐的正事一直不敢进来,只能在外面蹲着守候,直到听到两人说话声音,才敢出声。
洛元柳敲了敲春玉的脑门。
“你赶快进来,这夜里冷,要是着了风寒可怎么是好。”
春玉傻乎乎的笑了笑。
“反正小姐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夫,有小姐在春玉生什么病小姐都能治好。”
洛元柳思附,是不是春玉从来没有听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
春玉本打算站起来,没想到蹲久了,双腿早已酸麻,差点一个踉跄要跌倒,幸好洛元柳眼疾手快抓住春玉的手臂,才避免了一场意外。
春玉尴尬的摸摸鼻尖。
春玉其实来这里,也是因为出于体谅的心思,洛元柳和余太医一整个下午都把自己关在这座营帐里,不吃不喝,春玉对医术只是一知半解的水平,故此想在后勤工作上做足准备。
春玉坚信,只有填饱肚子才能打好仗。
她带来的食盒里头装了三菜一汤,都是比较清淡的菜色,只不过味道却鲜香十足,光是一道白菜,就是用鸡汤熬了半个时辰才煮入青菜的。
这一顿饭可耗费了春玉不少心思,为的就是能让余太医和小姐能及时填充能量。
本来余太医和洛元柳因为忙碌都感觉不到饿,可是一闻到饭菜的香味,却顿时食指大动,于是都挺有默契的坐下来,等春玉的投喂。
春玉替两人各盛了一道老鸭萝卜汤。
洛元柳小心吹开老鸭汤上飘着的油沫,滚烫的汤汁混合着鸭肉的鲜香,只一口就温暖了抗议的胃。
就连一向对于饭食都极其挑剔的余太医,也翘起大拇指夸赞道。
“这老鸭萝卜汤当真是一绝,喝了这汤我才知道,我以前喝的都算不上是老鸭汤,春玉你这菜是怎么做的?”
春玉得了夸赞满脸洋溢着笑容,她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其实不是我的手艺有多好,是这鸭子极其难得,和别的普通农户家养的鸭子都不一样,打小就是生活在水泥塘边。”
洛元柳一口气的功夫,已经喝下小半碗。
“这就奇怪了,天底下的鸭子不都大多数在水泥塘边长大的吗?”
春玉用帕子遮着上扬的唇角,她故作高深的指了指鸭子汤。
“这水泥塘和别的水泥塘都不一样,别的水泥塘都长满了野草杂草,可这生养鸭子的水泥塘,一直都是寸草不生,光秃秃的一大片,一直都是个稀罕地。”
听到寸草不生四个大字,余太医和洛元柳都来了兴致。
洛元柳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碗中的老鸭萝卜汤。
“春玉,寸草不生的水泥塘是什么道理?”
春玉听到洛元柳的语气明显严肃起来,她也不由自主的挺直背脊,双手老老实实的搁在膝盖上,活像一副夫子训导的学生。
“小姐觉得奇怪是吧,这水泥塘原是我老家的去处,也是凑巧,竟然在军营之中也有我老乡在,他刚从老家回来,我和他有过交情,一来二往也就渐渐熟悉了,这鸭子还是他带给我的。”
洛元柳摸着下颌若有所思。
“水泥塘……”
春玉一听,洛元柳像是找到什么眉目的样子,她绞尽脑汁的回想还有什么特殊之地。
“那一片地方原是个湖,湖至清至澈,连一条小鱼都没有,后来湖就干涸了,也就成了一个水泥塘,说是水泥塘,却稀奇的很,从来不长草,虽然很湿润,养在哪儿的鸭子肉质都很特别。”
洛元柳是没想到居然能这么歪打正着,只不过是喝了一道老鸭汤,竟然能找出点不一样的滋味了。
“那湖,之前可有名字?”
春玉想了想,也是年代久远,春玉想了好半会一拍大腿。
“记起来了,应该叫昆湖。”
洛元柳和余太医交换了一下眼色。
这所谓的昆湖必定不是什么简单之地,这世上反是湖是海,极少有清澈到如此地步的湖海,这里头定有其他的玄妙,如果能抓住这个玄机,说不定就破开了食蛊草的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