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元柳正专心致志的削着手里的小木头,她想削尖了小圆木,以后干活的时候,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春玉则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看着医书,医书上面的内容都是晦涩难懂的,春玉大字不识的几个,看起来也是颇为艰难,昏昏欲睡的撑着脑袋,那些难以理解的字眼纠缠成黑漆漆的一团,春玉索性推开医书,想睡个淋漓尽致。
壮子却在这个时候撩帘而入,扯着大嗓门一声大喝,差点把春玉吓得从床上跌下来,春玉猝不及防猛然抬头,额角磕上一块坚硬的柜角,疼的眼泪汪汪。
壮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歉然的询问。
“春玉你没有事吧?”
春玉摇了一摇头,这点疼倒是忍得住,手紧紧捂着那块位置,估摸着已经撞青了,等会还得拿点药膏涂一涂。
洛元柳清楚,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壮子是不可能大白天来打扰她们的。她从桌上取了一块被冰水浸泡的绢帕,捂住春玉的额头,春玉下意识按住绢帕,洛元柳甩了甩指尖滚落的水珠子。
“壮子,外面怎么了?”
壮子还想关心春玉两句,听到洛元柳发问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赶紧回答道。
“我们军中的龙将军受了重伤,太医院的大夫全都束手无策,陛下下了指令让所有民间大夫也去诊治,如果能治好龙将军,那么重重有赏,如果治不好,恐怕是要受一顿军棍的,大夫,您放心,想必女大夫若是受罚,应该会下手轻一点,打军棍的是我兄弟!”
洛元柳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抽了一抽,这还没上手施展医术,壮子就开始担心挨军棍的事儿了,洛元柳轻轻笑了一笑,让壮子放心。
“我自认医术还算尚可,如果陛下愿意给我们这一个机会,那么也是最好不过,为人医者,不惧生死。”
壮子被洛元柳这慷慨凛然的态度说的愣了一愣,顿时心生敬意。
“大夫有所不知,龙将军是我们军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对上忠心耿耿,对下体恤关心,每一年的预备队都是龙将军作为主审官的,大家都无比敬佩龙将军的为人,如果大夫真的治好了,龙将军,想必会赢得所有人的声望。”
洛元柳点了点头,春玉一溜烟小跑去抓紧了洛元柳的百宝箱,既然洛元柳做出了这个决定,那么春玉一定会以小姐的意愿马首是瞻。
壮子带着洛元柳和春玉一路畅通无阻,壮子在军营里摸滚打爬了这么多年,倒是头一次见到陛下愿意让皇宫之外的大夫给皇亲贵族治病。
今天这一次可见龙将军伤的有多么重,竟然让皇帝打破了这么多年的规矩,破天荒会让外面的大夫来医治。
虽然费国大军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刀枪不入的相当于石头人一样的士兵,但剩下来的一部分全部都是精锐才避免了被阴阳祭司下药的结局。
这么庞大的军队需要一支最为精锐的士兵来引领。
壮子也是因为出身不差,又屡次立下战功,才避免了被挑去北营的结局。
洛元柳一路跟随壮子,七弯八弯前前后后经过了七八次的检查,才顺利抵达安置龙将军的营帐。
洛元柳还没有踏进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那些时不时从营帐里出来的大夫一个个是愁眉满面,唉声叹气。
洛元柳抓住时机,拦住一位挎着药箱打算去领罚的大夫。
她的语气很是客气。
“大夫,请问里面龙将军是什么情况了?”
大夫显然也是个好说话的,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虚汗,长长叹了一口气。
“伤的实在太重了,三枚飞箭封住了三道命脉,听说费国最厉害的余太医都来了,但也是一筹莫展,没有办法保证龙将军的安危,您看看,咱们这少说也进去了十几个大夫,但也只是勉强吊着龙将军的一口气。”
洛元柳微微汗颜,她自认医术虽不差,但和有几十年丰富经验的正统老太医比起来,还是需得叫人一声师父的。
事到如今,不行也必须硬着头皮上了。
大夫见洛元柳长得很年轻,心下还有点担忧,明明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不忘提醒洛元柳一句。
“你是女子,你等会看看能不能求求施刑的军爷网开一面,打轻些,我那儿还有一点上好的云南白药,到时候你来问我要我送你点。”
洛元柳见大夫心肠这么好,内心泛起一丝感动,她感激的朝大夫笑了一下。
“不必了,我不会受罚,大夫你也不会受罚,一切就交给我吧。”
大夫惊讶的看着这个女子,自然不会把她的话往心里去,只以为是洛元柳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故此才出此下言,于是又语重心长道。
“小姑娘,我没有和你开玩笑,龙将军的伤是我从医二十多年来见过最棘手的一次,那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治好的。啧啧啧,伤龙将军的凶手,恐怕也是极难得的习武苗子,相隔这么远,居然还能封住命脉。”
洛元柳一顿,虽然并没有亲眼见证战场,但这个手法,她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联想到祁承泠?
虽然许多人称赞祁承泠一手剑法天下无双,但实则远距作战的箭术丝毫不亚于剑法,曾经洛元柳就见过祁承泠百步穿杨的本领。
洛元柳尴尬的说道。
“作战前锋全都是军中精锐,麗国和西夏的战士又一向骁勇善战,难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大夫,您先别急着去领罚,等我先去看个究竟,若是能有法子,咱们就不必受这个苦头了。”
大夫见洛元柳说的无比认真,心里头竟然还真的生出了几分想要信任她的感觉,大夫自嘲的摇摇头,还真是人老了,人老了,连个小姑娘都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行,老夫一生走南闯北,也不怕这一顿军棍,倒不如相信姑娘你,万一真的有奇迹发生呢!”